第21章 我们五个（二）

“齐华！”

        “咋了？”

        “江然！”

        “在。”

        “楚毅！”

        “弄啥？”

        “杜皓！”

        “嗯。”

        其余四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我们去结拜吧。”陈默笑着，眼睛扫过众人。

        “好啊，好啊。”齐华兴高采烈的喊着，“不过要叫什么名字呢？要不叫南华五虎？”

        “切，我还洛城五霸呢。这名字也太俗气了点。”江然白了齐华一眼，似乎不满意这个名字。

        一旁的楚毅若有所思的说：“我想到了射雕里的五绝，要不叫江湖五绝吧，气势绝对唬人。”

        “这个倒是有点意思。”江然微微点头。

        陈默没发表什么意见，转头看向杜皓说：“皓子，你语文学的好，你给起个名字。”

        杜皓点了点头，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们五个人，就称呼为天涯五俠吧。”

        “天涯五俠？”齐华嘀咕了句，“这个名字好！”

        江然和楚毅冲杜皓竖起了大拇指。

        陈默在结拜系统里输入天涯五俠四个字，最后面的两个字却让他犯了难，“天涯五俠之…之什么好呢？”他若有所思的念叨着。

        “金木水火土。”齐华的声音应声而出。

        楚毅推了他一下，笑着说：“你咋不说东西南北中？让你语文课净跟人说话了，你看看，这会儿的水平暴露无遗了吧。”

        其余四人都哈哈大笑，齐华恼怒的瞪了楚毅一眼。

        “皓子，你说。”陈默向杜皓投来询问的眼神。

        杜皓的目光从四人身上一一扫过，略作沉思说：“我的意思是最后两个字各取我们人物名字的一个字，然后取名为飞云、残剑、天霜、远念、寒刀。”他顿了顿看着其他四人，“你们看这样行不？”

        “远念。”楚毅念叨了声，看了杜皓一眼，微微点头。然后笑着对齐华说：“齐黑子，你看看人家杜皓起的名字多好听，多有诗意，以后上语文课别总往前排那些女生身上看了，要好好学习知道不？”

        “你少来。”齐华蔑视着楚毅说：“也不知道谁成天没事就往四楼跑。”说完齐华黑着脸不理楚毅了，楚毅看着他一脸黑线。

        “好了，兄弟们，既然名字起好了，那就开始了。”陈默兴高采烈的说。

        “等等！”齐华转过头来说：“这么重要的时刻，没酒咋行，我去弄几瓶啤酒。”

        还没等其他人说什么，他就飞快跑开了。

        洛阳城内白雪皑皑，行人匆匆，比起白天里，晚上要显得冷清些。

        结义坛上，一株遒劲老松卓然而立，上面挂满了祈福的红飘带，随风微微摇摆着。

        香案上，三柱清香袅袅升起紫烟。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南华mr飞、飞云残雪、秃头顶天、beyond永远、一梦晓春寒在此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苍天厚土，实鉴此心！”

        香案前齐刷刷跪着五人，神情肃穆。

        老松在香案后轻轻摇摆，氤氲在一团烟气中，像是在笑。

        “来，兄弟们，走一个！”陈默举起手中的啤酒。

        五人拿起手中的啤酒碰在了一起，笑的开心，喝了起来。

        酒夜入吼，有点苦，也有点冰，但喝下去的人却感觉很暖。

        电脑屏幕里的人物或拿长刀，或拿短剑，都依旧风姿飒爽，身影绰约。

        天涯五俠之飞云

        天涯五俠之残剑

        天涯五俠之天霜

        天涯五俠之远念

        天涯五俠之寒刀

        他们头顶上泛蓝的称号格外诱人，对于屏幕内的江湖是如此，屏幕外也是如此。

        后半夜网吧里没有了前半夜的吵闹，出奇的安静，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似乎一切都沉淀了下来。

        两瓶啤酒下肚，杜皓有些昏沉，盯着电脑里的人物发呆，突然看到聊天框闪动，便点了进去。

        是一个名字叫做燕南雪的女号玩家，前两天刚认识的。

        燕南雪：在吗？

        一梦晓春寒：在。

        燕南雪：这么晚了不睡？

        杜皓笑了下，看着身边的几个人，齐华和楚毅都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江然在看着视频，陈默正在游戏内的商店里翻看着什么。

        一梦晓春寒：没有，快放假了，和几个兄弟一起玩。

        燕南雪：好吧。你是学生吗？

        杜皓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有了愧疚感，打出了几个字，又感觉不合适，匆匆删掉。如此纠结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回复。

        一梦晓春寒：是的。你呢？这么晚了也不睡？

        燕南雪：本来睡了，可是睡不着，上游戏来逛逛，其实我也是学生。

        一梦晓春寒：晚上上游戏的人少，我准备去睡了。

        良久，那边也不见回消息，杜皓心中一阵失落，正准备退游戏时，聊天框又闪动了起来。

        燕南雪：你有□□号不？我加你，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

        杜皓笑了笑，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些许喜悦，将自己的□□号发了过去。

        没一会儿，□□验证消息发了过来。

        飞扬清梦

        这是杜皓添加的第一个陌生人。

        她的头像是一个在阳光下微笑着的女孩，杜皓看了眼，心中的喜悦又加重了几分。

        清晰的滴滴声响起，飞扬清梦向杜皓发来了两个笑脸，杜皓回复了“你好”两个字。

        飞扬清梦：千里归乡，你的网名真好听。

        受到陌生人的夸奖，杜皓从昏沉中瞬间清醒了许多。

        千里归乡：谢谢。乱起的，你的也很好。

        杜皓从来没有和陌生人聊过天，对于这样僵硬的话语他心中知道不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心中很是自嘲，归根结底他也不过是个内向的人。

        飞扬清梦又发过来两个笑脸，似乎是在掩饰尴尬的气氛。

        杜皓这一次没有回复，他不知道回复她什么要好。

        飞扬清梦：困死了，我先去睡了，以后帮我一起做任务哈。

        千里归乡：没问题，有什么事尽管说。

        飞扬清梦：好嘞！你也别太晚哦，小心明天上课瞌睡。886

        千里归乡：拜拜。

        打完最后一个字杜皓轻叹了口气，心中的紧张也渐渐散去，不过那份喜悦却留下了，他在心中渴望着和这个陌生人的下一次聊天。

        少年的心思，总是那般懵懂与骚动，流淌在青春向远的日子里。

        “和谁聊呢？”陈默突然凑过来问，一脸坏笑。

        杜皓连忙关掉会话框，尴尬的说：“没……没和谁，一个游戏里认识的人。”

        陈默笑着拍了下杜皓的肩膀，点起根烟，神态自若的吞吐，看着抽烟的样子不像是个新手。

        “我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我们从小玩儿到大，你跟他很像。”陈默望着网吧的顶棚说，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杜皓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从他青春年少的脸上看到了些许忧愁，他的脸色隐藏在一片烟雾中，似乎在悲悯着什么。

        烟燃尽半根，他看了一眼杜皓继续说：“可惜，他离开了，永远的走了。”

        陈默仰头闭上了眼睛，张野的身影清晰的浮现在他脑海中，不舍、深切的思念渐渐将他包裹，他在想他。

        “也许他正在天上看着你呢。”杜皓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一脸微笑。

        陈默回过头看着他，湿润的眼睛微微眯起，也笑了。

        是啊，也许他正在天上看着我呢。

        “我靠，冷死人了。”楚毅喊着，在网吧门口紧了紧自己的衣服。

        杜皓刚走出网吧大门，忽然一阵冷风袭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将衣服拉链又往上拉了拉。

        五个人蜷缩着手脚，也缩着脖子向前走着，像是电影里的行尸。

        “快走，到东街吃水煎包，晚了就要排队了。”陈默大步向前，向身后喊着。

        “没钱，我还是去买个城中夹馍算了。”齐华撇了撇嘴。

        楚毅拢着手靠近齐华，向身后摆了摆头，“吃个屁夹馍，水煎包多热乎，江然说他请，不信你问。”

        说完楚毅一脸坏笑着离开了，还不忘拉了杜皓一下。

        “江然，老楚说你请我们吃水煎包子，谢谢啦。”齐华向江然大声喊着。

        “什么！”江然一脸懵，随即反应过来，“老楚，我啥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谁走在最后谁请客！”楚毅率先向前跑去。

        “你小子有种别跑！”江然追了上去。

        其他三个人原本看着热闹，可听到楚毅的话都向前跑去，一行五人在清晨的大街上你追我赶，最后累的跑不动了，互相看着彼此，大笑起来。

        吃过水煎包，一行五人带着倦意向学校走去，还没到学校门口齐华就先打起了哈欠，让楚毅一阵嘲笑。

        登上校门口缓坡时，太阳正从远处的山头露出半张脸，将冬日里清冷的阳光洒在通往校门的滚滚人流上。

        杜皓抬头望着太阳，第一次觉得太阳将眼睛刺的生疼，他闭上眼，身体却不知被谁撞了一下。

        “跑快点，再过几分钟，南中的灭绝师太该在校门口挡人了！”

        是江然的声音。

        杜皓望着他向前跑着的身影，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五个人踩着上早读的铃声准时进了教室，一个个都累的气喘吁吁。

        杜皓分别向他们的位置看了看，会心的笑了。

        一切都那样简单，他感觉自己沐浴在一片春风里，如果时光不老，他们能一直这样简单该多好。

        他笑着，一缕阳光正从窗外投来，安然的洒在黑板上，耳边是同学们朗读课文的声音，虽然嘈杂，却异常舒心。

        那一刻，时间好像绘成了一幅画，错在光影中，泛着深深的眷恋。

        杜皓很庆幸自己能够坐在这里，能够认识他们四个，能够认识整个班的人。

        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也。

        于幼时家贫……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

        若时光曾经入梦，也许是在青春年少时，那些人影，早读上那些高声诵读的句子，你是否会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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