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Chapter.52

“我不是很明白。”

        雾原由理收回法杖，目不斜视地穿过一地狼藉：“什么？”

        “就结果而言，治好山本武和库洛姆，彭格列的‘罪’依旧会被西蒙家族抢走，库洛姆仍然被d·斯佩多掳走，六道骸为了保护库洛姆还是会附身在她身上和d·斯佩多对上。”

        卢卡斯扬了扬下巴示意地上七零八落躺着的绷带怪人们：“最终d·斯佩多夺取了六道骸的身体逃出复仇者牢狱，沢田小哥还是没免掉和斯佩多一战。”

        “根据结果来说，你救不救山本武和库洛姆，结局都没有什么变化。”

        雾原由理靠在冰凉的墙壁上：“不影响主要经过和结局，是我和不靠谱神明约好的。”

        “你的意思是，治好山本武和恢复库洛姆的内脏，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的多余行动？”

        雾原由理沉默，怎么说也是认识几百年的老朋友，卢卡斯见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变得有人情味了，梵妮。”

        “我也觉得，梵妮你以前不会做，或者是懒得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不知何时，手持小恶魔外形记录仪的娜娜莉走回来。

        “……没有变。”

        “不不不，你真的变了，我们以前打架受伤，也没见到你那么紧张地给我们包扎治疗过。”

        “你们和他们能比吗，你们那么耐造。”

        “什么？你好双标啊！”

        趴在地上的绷带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受限的视线里，三个越走越远的背影逐渐模糊不清。

        “怪……物……”

        黑暗可怖的地下窑洞里，男人吐露出细不可闻的字眼，而后再也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娜娜莉翻着小恶魔记录仪里的记录，半晌无奈叹道：“收集的还不够。”

        “单单只是夜之炎太单调了，如果有一些其他不一样的力量就好了。”卢卡斯唉声叹气。

        “说起来。”雾原由理顿住脚步：“不一样的力量，不就在我们身边吗？”

        卢卡斯被雾原由理一提示，联想到身边的人：“……对哦，一开始只想着找这个世界的顶端力量，都忘记了还有沢田小哥他们。”

        “大空的七种火炎和大地的七种火炎，种类够丰富了。”

        “可是我们要怎么才能让他们展示自己的力量给我们复刻下来？”卢卡斯苦恼道：“总不能跑他们跟前让他们打一架。”

        “不用担心。”

        卢卡斯：？

        娜娜莉：？

        卢卡斯和娜娜莉一齐望向雾原由理。

        父子“这个时候回去，应该可以赶上。”

        “这个时候用时空之门回去，应该刚好能赶上父子打架。”

        手握剧本的雾原由理即使远在意大利，还能根据沢田纲吉这几天的跨洋电话和不靠谱神明给她作弊透露的信息，大致清楚并盛町内已经结束和就将开始的战斗情况。

        雾原由理召唤出时空裂缝——也就是她口中的时空之门，眨眼间从遥远的意大利回到了并盛町，并且降落地点正好在父子打架的附近。

        卢卡斯和娜娜莉在落地的瞬间就分散离开了，凭他们的感知，很快就察觉到不大不小的小镇里，多处正发生着激烈的战斗。

        带着收集各个世界力量体系及战斗方式任务的他们默契地带着小恶魔记录仪前往战斗地点，好记录下各种火炎战斗的信息，完成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

        而雾原由理遥望着父子互殴，以儿子被父亲暴揍一顿为结束的戏码，等沢田家光离开后，才慢悠悠地踩着颓垣断壁，来到仰躺在地的棕发少年面前。

        光线被遮住，影子投下的阴凉让沢田纲吉睁开了眼，熟悉的黑发少女弯腰注视着自己。

        “雾原同学，你回来了。”

        黑发少女点点头，问道：“被父亲一拳制胜的感觉怎么样？”

        沢田纲吉强颜欢笑：“你看到啦，不要挖苦我了。”

        自顾自笑了一下，维持不住笑容的沢田纲吉失落地垂下脑袋：“感觉太糟糕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形容。”

        “雾原同学和父母打过架吗？”话音刚落，沢田纲吉想起女友的身世，急忙挽回道：“不是……”

        “打过啊。”相较于沢田纲吉的紧张，雾原由理显得很淡然：“我和我的养母艾利娅丝，就是打架认识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有记忆以来我就在流浪，靠着垃圾堆里的残羹剩饭和店家的好心施舍才勉强维持着生命。”

        黑发少女难得诉说自己的过去，沢田纲吉听得很认真，眼前似乎浮现穿着破烂旧衣的女孩在垃圾堆里扒拉食物的画面。

        撒塔帝国以北的贝勒斯区，因为处于著名的玛利亚雪山山脚下，冬季来临时，平均温度零下十五摄氏度以下，而今年的冬季比起以往更加寒冷，女孩的手已经冻得僵直乌紫，却没停下试图在腐烂食物中扒拉出能入口食物的动作。

        身处零下三十摄氏度的极端天气，仍穿着一身破烂夏装的黑发女孩终于从成堆的垃圾中找到可以食用的食物——一根散发着变质酸臭味的骨头。

        女孩用不灵活的手抠下骨头上微乎其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的肉丝，囫囵地塞进嘴里，数天未进食的胃部接受到零星食物，非但没有快速消化，胃壁痉挛反而将吞进去的肉丝带着胃酸一起呕出。

        呕出胃酸将女孩最后一丝活力都给耗尽，一阵头晕目眩，女孩无力的倒下在垃圾堆旁，被飘落的雪一点点覆没。

        【终于要死了吗？】

        【真好。】

        女孩意识消失前，嘴角微微勾起。

        ……

        【又没死成。】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迷女孩的意识慢慢复苏，冰雪特有的气息随着呼吸道吸进肺部，被冻迟钝的皮肤后知后觉辨认出来紧贴自己的是堆积起来的雪。

        女孩在飘雪聚集成的雪堆里躺着，倦怠的情绪使其不想起身，小小一只躺在雪堆里，来丢垃圾的人们都没有发现垃圾堆旁的积雪里躺着一个小孩。

        “你听说了没，东方的绝望森林住进一个魔女。”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那个魔女心狠手辣，对所有踏进绝望森林的人赶尽杀绝。”

        “著名的巨熊冒险小队你们知道吗？”少年见同行的人点头后神秘道：“听说前不久在绝望森林被魔女杀害了。”

        “真的吗？怪不得最近完全没有他们的消息。”

        “现在都在流传，如果不要命的话，可以选择去绝望森林，魔女会‘好心’送你一程。”

        扔完垃圾后，几人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哈哈哈哈，这种‘好心’我可不要。”

        “但总会有不要命的疯子去送死的。”

        说得没错，比如说她。

        离在垃圾堆里听到路人的传言已经过去三个月，黑发女孩站在恶名昭彰的绝望森林前，吹拂在脸上的风卸去凛冽的冰霜，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温暖。

        黑发女孩无神的瞳孔穿透过长的刘海，从稀疏的发丝缝隙间注视眼前浓绿到发黑的森林，未着鞋履、遍布伤痕的赤脚站立许久后终于伸出第一步，瘦弱的身影消失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间。

        所有踏进绝望森林的人类都会被魔女毫不留情夺走性命。

        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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