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次遇见咒灵的我

不知从哪个缝隙里窜出来的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青木琉生身后，阴狠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进了大厦内部。
  在青木琉生到达大厦最高层的了望台的时候，男人拨通了报警电话。
  无主的手机卡，大厦的定位，在接到犯罪嫌疑人狂妄的预告之后，整个警视厅都动了起来。
  了望台上，足以将一切风景和罪恶都收入眼底。
  青木琉生靠在玻璃边缘，重新从口袋里取出烟盒，他单手抖了抖然后低头叼出其中一根。
  他并不是特别喜欢抽烟，作为技术人员，理智聪慧的大脑和稳健细腻的指尖都同样重要，而香烟有时候会麻痹身体和思维。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不会刻意控制自己。
  袅袅的烟味从指尖处漫开，照理说这种地方是禁止抽烟的，但是——
  很显眼，在警察和大厦安保的配合下，熟练地用了个了望台维修的名义清空了这里的游客，密密麻麻的人群带着不满和无奈退了下去，了望台便一下子就宽敞了起来。
  高处的凉风吹着，有多少烦恼丝都该被带走才是。
  腰间的炸弹依旧发出滴滴滴滴的声音，低头还能看到最下层穿着防爆衣的警察正在入场，大楼封锁之后，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28分32秒，炸弹的倒计时兢兢业业地读着每一秒钟，大半个小时过去，就在青木琉生走进游客群之时都未曾引爆炸弹，此时他差不多也能猜想罪犯到底想要做什么了。
  和警察有仇？
  想起罪犯手里的那个引爆遥控，这玩意大概是打算等警察们都聚集上来了再一起引爆吧？
  啊——
  恶劣。
  如果那个男人自己站在青木琉生这个位置，他倒是还能高看他一眼。
  不是吗？
  用鲜血和性命献出的表演，碾压税金小偷们的犯罪事实，就算明知是罪犯，警察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拆弹，最后在缉拿罪犯的那一瞬间……
  BOOM！——
  “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拆除炸弹的，你不要紧张。”
  率先打开了望台入场大门的年轻警察抬起了手做出了安抚性的动作，他缓缓地，一边观察着受害者的情绪。
  墨绿发色的男人脸上的血色褪尽，高台的狂风似乎能吹散他不甚结实的身板，青年靠坐在玻璃地面的尽头，背后是一望无边的黄昏天际，玻璃材质的地面反射出晚霞如火，绚烂至极。
  他安静地抽着烟，厌倦的神态一览无余。
  卷发的警察，松田阵平一时间也拿不准这个人到底是淡然还是狂妄，但害怕的情绪肯定是没有的，警察先生松了口气。
  受害者要是冷静地配合的话，拆弹的进展会顺利很多。
  他快速靠近，灵活的五指从工具包中取出适用的工具，眸中精光闪动，松田阵平倒是不打算再多说废话，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十五分十二秒。
  切，这种程度的炸弹他连三分钟都不需要。
  挺厉害的。
  青木琉生不知不觉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年轻警察拆弹的动作干净利落，步骤正确，判断无误，就这两下子，足以同为技术人员的青木琉生判断出他的水平。
  即便是在整个日本，都很难挖出这种天赋的警察了吧？
  “喂，你叫什么名字？”青木琉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可惜了，这人是个警察。
  “啊？我？”年轻的警察像是没猜到受害者会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开口，他突然有些懊恼，是这样没错，虽然拆弹最重要，但是也不能忽视受害者的心理。
  “松田阵平。”松田阵平的眼神有些飘忽，他偏头在肩膀上蹭掉脖子上的细汗，你还别说，这人安静老实得让他差点忘了安抚受害者心灵也是拆弹过程中的重中之重了。
  他就是不擅长安慰人啊？换研二来就好了，最好是能让他哐哐一顿拆完了再说啊……
  倒计时13分20秒。
  两人保持着相安无事的一个拆一个观看的模式，拆弹过程接近尾声，松田阵平漂亮的眼睛里似乎揉着细碎的晚霞，他冲着青木琉生抬了抬下巴，笑容肆意。
  就像是在说，看吧，我说了三分钟就能解决它。
  “三分十四秒。”青木琉生喉腔涌动，发出了一点不咸不淡的叹音：“超过三分钟了。”
  松田阵平：……
  喂喂！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怎么？不是你说三分钟吗？”
  炸弹拆除地那一刻，男人拍了拍白大褂上的灰尘缓缓起身，他坐得太久，哪怕起来得慢，也依旧感受到了熟悉的低血压带来的晕眩。
  但嘴上的话还是不曾落下：“超过的十四秒不算时间？”
  “不是！不能这么苛求吧！好歹我还救了你呢！”松田阵平瞪大了眼努力传递着他眼里的不满。
  他是警察啦，跟受害者掰头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不妨碍他用眼神谴责这个男人！
  “……嗯。”
  青木琉生很难说他碰到炸弹的时候就替它加了点料，就算是罪犯手里那个遥控现在也只是个摆设而已，但行吧，总归是个厉害的警察。

  “那谢谢哦。”男人敷衍地点点头。
  松田阵平：……好气。
  可是夏油杰没有出现。
  当然他又不会拆弹，不会出现是应该的……但是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熟悉的直觉已经叫嚣了不短的时间了，正式因为经历过，青木琉生才敢如此肯定。
  ……要来了。
  那种不知名的，极度危险的，像是某种邪恶的灵体一样的存在。
  他看不见，但危险总是能够察觉的……
  “松田先生。”青木琉生道：“这栋楼什么时候会解封？”
  “解封？”松田阵平气鼓鼓的步伐一顿，倒也没继续记仇：“大概清理完就会解封了，毕竟客流量那么大，不可能封太久。”
  “这样啊，那只怕……”青木琉生低低地笑了两下，抬手丢给他一个小玩意：“喏，算是给你的奖励。”
  松田阵平接过奇怪的东西，他直觉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最终只能认为是他是今晚受到了刺激。
  事情已经结束，警察们也已经准备收工，后续的追捕行动也不是该杵在这儿继续了，松田阵平走在队伍的最后，他下意识回过头：“喂，走了，下去让医生给你看……”
  万里黄昏下，不知何时落在警察们莫约三米开外的青年惬意地扬起了头，顺柔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向后倾斜的同时，又被狂风撩乱。
  三、二——
  大楼震颤，楼板拉动又挤压的声音如同恶魔的咆哮，了望台的玻璃瞬间蔓延出蛛网般的纹路，残阳倒映如血。
  “快回来！！！”
  脱口而出的话语近乎咆哮，松田阵平猛地转身，瞬间又被身边的队友死死压在大门背后，停滞挣扎着，眼睁睁看着门框附近的一线将里外割裂成两个世界——
  青年的落脚地皆尽碎裂，几个呼吸之间独立在大楼顶端的通体玻璃构造的了望塔如同坠损的陨石向下彻底坍塌。
  他感觉到了，青木琉生闭上了眼，半分笑意被他遮进眼底，他扬起的唇瓣轻微翕动，那分明是在说——
  “我抓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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