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就算没有我你也能够达到今天的程度，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

        松赫枫子将长刀丢到一边，森绿色的眼中除了歉意以外，还有无法掩饰的赞扬。

        “你是这个时代的最高杰作，是我在这个时代第一个认可的人。”

        “我注视着你点点滴滴的成长，注视着你每一次离开的身影，我在你身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但目的却不是那么美好。

        她苦笑了一下，讥讽着自己，“你的每一步成长都像是在向死亡靠近一步，直到此时此刻果子成熟，即将要被采摘。”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想做的就摧毁，哪怕是错误的也没有关系，如果后悔了想挽回的话就去挽回，不想挽回就走向死亡，怎样都无所谓，这句你告诉我的话我一直都有记得。”

        她对两面宿傩是愧疚的，因为对她自己而言，两面宿傩一开始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一个比她强，但没有遇到一个好老师的孩子。

        “……所以我常常在想，如果当时的我下定决心好好教育你的话，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但我的答案是，会比这还要悲惨，还要惨烈。”

        但是她清楚两面宿傩不需要她的怜悯，因为他是真的，天生的恶。

        松赫枫子弯眸，森绿色的眼中却掀起了凛凛的寒冬，“我不想去了解你，不想去触碰你，不想和你之间有太过美好的回忆，那些影响到的只有我自己。”

        “因为没有活下去的决心，所以自己避让一点也没有什么的，这种想法是不是很蠢？”

        她无辜的耸肩，摊着一只手，笑眯眯的说，“但是不可以，我想回家，哪怕是为了这个目标，我也不能避让。”

        最终，她抬起手，垂下了眸，做了横切的动作，在吟唱招式名之前冷冷的说，“如果我能讨厌你的话就好了。”

        “领域展开——〖芸芸众生〗”

        两面宿傩哂然，双手结印，“领域展开——〖伏魔御厨子。〗”

        两个领域碰撞，结果仍然如同上次一样，松赫枫子的领域占了上风。

        其实并不令人意外，曾经两人的那次交手确实没有用全力，但在领域上却没有作假，松赫枫子压制了他的领域就是压制了。

        “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他叹了口气，任由自己被笼罩进领域内，也任由望不见底的深渊将两人隔开，然后充满着笑意的遥遥望着隔着深渊与鸟居，站在神龛上的松赫枫子。

        “我会记得给你收尸的。”

        紫红色的火焰化作一只只箭矢，有着致命一击的〖捌〗比任何斩击都要危险。

        但所有的攻击都在即将越过鸟居之时散开。

        察觉到从自己体内迅速抽离的咒力，两面宿傩不满的撇嘴，走到深渊前，看着对面的红色鸟居，随意的说，“站的太高了，枫子。”

        他毫不犹豫地跃下那看不到底的深渊，在一瞬间的失重感后，他落到了即将跳跃之前的位置。

        “嘁，不是这里吗？”

        松赫枫子看着两面宿傩折腾，淡淡的说，“我不玩术式公开，但是真正使用一下的话你就应该能大概知道我的术式是什么了。”

        “如果是别人的话，绝对不可能像宿傩你一样还能到处折腾的。”

        她的领域效果最基础的是，除领域主人与认定友方的所有人以外，全部失去自己最高的天赋能力，在领域呆的时间越久，失去的天赋越多。

        但是这种失去是分人的，如果是五条悟、夏油杰、两面宿傩这三者，他们的术式会被领域忽视。

        因为术式的持有者过于强大，会遭到反噬。

        但是——

        宛若空间被进行折叠，松赫枫子瞬间来到两面宿傩的身后，触摸到了他的身体。

        “【吞噬】”

        她低低的声音响起，比往常的都要冷，也都要严肃。

        出生父母对自己的厌恶，他从没有放在心上，相比于关心那些，他更想看到对方的鲜血。

        直到眼前出现十年前陌生人的身影，狼狈地靠坐在墙上，左手捂着原本应该有着右臂，实则什么也没有的、肩部的伤口。

        很痛苦的样子，大口的喘息着，冷汗混着泪水打湿了眼睑，有的流到下巴上，然后滴在衣襟。

        真是狼狈啊，“我”想。

        拎着刀屠了一遍家族，看到“我”后却愉快的打招呼，这不是很疯吗？

        出乎意料的，很认真的在教导“我”。

        但就是太认真了才更奇怪啊。

        不过的确令人愉快。

        我的老师我的老师我的老师，烦死了，她都不会说腻的吗？

        完全看不到她的想法，该不会是照搬他那个老师教导她的方法吧！

        好啰嗦。

        只是单独自己一个人出去祓除一只咒灵而已，到底在担心什么。

        ……结果我回来的时候也没来迎接，看来也不是很担心的样子。

        她看着天空的表情真无趣。

        总是一副怀念着什么的样子，然后下一秒就会和“我”说一些垃圾话。

        “我”看着和室阴影里的人，皱了皱眉，她好像一直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躲起来，莫名其妙的看着天空发呆，然后莫名其妙的将“我”无视。

        不愉快。

        我说啊，你就不能好好看着我吗？

        明明“我”要上台吧，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不愉快。

        历练？真的不是把我赶走吗？

        “我”看着手中的长刀，随意的收了起来。

        总有一天要宰了她。

        咒灵的血无聊极了，人类的倒更强一些。

        不知道是哪一天的事了，有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说想要跟随。

        〖“你去抓一个冰系法术的咒术师吧。”〗

        她好像是这么说的，冰系的咒术师啊，如果被那家伙发现的话说不定会像小鬼一样耍无赖。

        ……

        然后，女性再次来到“我”的面前，像以往一样抬手打了个招呼。

        是你先找来的，要好好的诅咒我啊。

        ……

        搞什么鬼啊，竟然跑了。

        一切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掠过，也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情，不属于自己的术式被接纳进身体，心脏绞痛着，大脑昏昏沉沉，皮肤上出现裂开的伤口。

        啊，原来反噬是这样啊，那还真是，可以承受的伤害呢。

        察觉到体内术式的消失，两面宿傩却就连惊讶都不曾有，只是转身用手掌抵住了她的头，兴味的问，“原来这是你的术式啊，不过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妙。”

        这么说着的他一脚把松赫枫子踹到了远处，“简直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窃取他人的物品，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浑身剧痛，再加上两面宿傩的一次攻击，松赫枫子在地上翻滚的几圈才平躺在地上，看着领域内纯白的“天空”，她眼前发黑，有气无力的说，“……我也这么觉得。”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灰雾一般，直勾勾的与两面宿傩对视。

        “哪怕被这么贬低也完全不在意料之外，我这种人，是完全不想努力的，也就窃取他人成果的时候会动动脑子。”

        “被逼着学一堆东西的时候我可是都崩溃的哭了啊。”

        她用手捂着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身边代表着领域的场景缓慢地消失。

        “……如果没有认识他们就好了，如果当时走掉就好了，如果没在那个地方躲雨就好了，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好了。”

        “好疼啊，宿傩。”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女性，不满道：“我可是被你偷走了术式啊。”

        “……这样啊。”

        松赫枫子抬手结印，没什么情绪的说，“〖肆〗”

        两面宿傩了解女性的招式，那并非是完全无解的，但是前提是，他有术式。

        可哪怕如此他也依旧有经验，真的躲不过去吗？当然可以，但是这招躲过去了，还有下一招。

        所以——不躲了吧。

        红色的咒力球穿过两面宿傩的胸膛，青年高大的身体倒地，人类的死亡就是这么简单。

        松赫枫子走到两面宿傩旁边蹲下，就像是以前夸奖或是手贱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

        “……抱歉啊，宿傩。”

        她眼神空茫的看着别处，手指缓慢的摸着两面宿傩的一头粉发。

        用冷静到可怕的声音说，“我等待着等待着，一直等待着，等待着当年愤怒绝望的心情平复下来，等待着让自己接受现实，等待着自己的放弃，等待着自己的妥协，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她垂眸，与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对视，又一次说。

        “抱歉。”

        两面宿傩的嘴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但比他的话更早的，是那把一直握在他手里的残破的刀，插入他的心脏。

        两面宿傩笑了，缓慢的抬起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浅蓝色的眼睛温和的看着她。

        “……回家…吗？”

        剩余的残刀直接没入他的胸膛，只留下刀柄露在外面，鲜血涌出，浸湿了松赫枫子的手掌。

        两面宿傩的体温比平常人热的多，血液也无比炙热，就像是一团火。

        他宽大的手掌直接笼罩着她半张脸颊，那温度灼烧着她，但又无比温柔，直到那只手从他脸颊上滑下。

        感受着属于两面宿傩的术式从体内消失，松赫枫子松开握着刀柄的手，起身仰头看着天空。

        “……抱歉。”

        她陡然发现，她好像一直都是被包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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