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当头棒喝

屋里几个人没一个搭腔，白鸩只得自说自话。

        他先看了一眼乐心，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怒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说道：“我跟秋月原先也一直是无名无分，当初我不过看她一个小女子孤身在外面讨生活实在不容易，再加上之前也有那么点情分，这才把她带回神王城里来。”

        说着，他便看向秋月，一脸真诚地说道：“我这些日子对你不薄吧？”

        秋月原本下意识地就要点头，但想到被打落的那个男胎，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明明说过要娶我当统领夫人，为什么现在又要娶大长老的女儿？你还是不是人？竟然逼着我喝落胎药！那是你的儿子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比畜生都不如！”

        白鸩见燕姬只是皱着眉，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发脾气，胆气立时壮了几分。他冷笑一声道：“你不过就是个小地方来的村姑，因为跟西凉郡主是同乡，这才得神王陛下过问了一句。要我照顾你可以，但要说成亲，你还不配。”

        秋月气得两眼流泪，哭着叫道：“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夏荷看不下去了，冷着脸说道：“村姑怎么了？小云跟我们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家都要当西凉王妃了呢，你难道比王爷还金贵？”

        她对白鸩翻个白眼，又对秋月呵斥道：“行了，别哭了。你就是把天哭塌下来这个男人也不会回心转意。”

        大牛生怕他们又开始扯皮，便直接阻止秋月继续发挥，对白鸩说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事情既然已经做了，现在说说怎么办吧。”

        白鸩惹不起他，连忙赔笑道：“李特使您说。”

        大牛嗯了一声，便对秋月问道：“你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是一定要嫁进统领府还是想要点别的赔偿？”

        面对着大牛秋月虽然有些羞赧，但现在可是决定她下半辈子命运的时候，脸皮什么的都先放到一边去吧。

        白鸩的人品通过这件事她也算是看透了，就算在大牛的干预下强行嫁进去，她恐怕也没这个本事跟燕姬争宠，说不定还会被他们联手弄死，到时候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今天难得有人撑腰，再加上秋月对白鸩也恨得牙痒，便毫不犹豫地狮子大开口道：“我要赔偿。叫他把我现在住的宅子转到我的名下，再另外赔我十万两银子。”

        白鸩的眼睛一翻，不高兴地叫了起来：“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呢？”

        “怎么，你害我两次小产，今后肯定找不到好人家了，赔这么点银子算什么？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你手上了！”

        白鸩这些日子搜刮得倒是不少，但叫他一下子拿出十万两来他还是难以做到。他还要跟燕姬成亲呢，把银子都给秋月算怎么回事？

        他看看大牛，见他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便咬咬牙说道：“宅子我马上就能给你，银子的话我只有五万。你要是答应，我马上就给你送过去，不答应的话随你闹到哪儿去吧，除了弄掉你的孩子，我其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乐心听着他们讨价还价，好像半点都不关她的事一般，只在心里思量怎么应付赤心。白鸩见她没有如预想中那般发脾气，松了口气的同时胆气也壮了起来。

        只要燕姬还肯嫁给他，不愁没机会补回这个损失。眼前西凉人都凑成了一堆，他还是避避锋芒为妙。

        秋月倒知道点白鸩的家底，听说他肯拿五万银子出来，也便干脆地点头道：“那你现在就把房契和银票拿来，离了这里我怕你会耍赖。”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白鸩是那种人吗？”

        秋月毫不留情地点点头，抽着鼻子说道：“你是！”

        好吧，这下白鸩也懒得再跟她争论了，很干脆地站起身说道：“行，我这就去取房契和银票。”

        说着，他又站起身对着燕姬柔声道：“燕姬小姐，今天的事真是抱歉，耽误你这么多时间。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免得大长老在家惦念。”

        乐心巴不得赶紧走，当下微微一笑站起身说道：“无妨，这些事在成亲前处理干净了便好，我不会怪你的。”

        白鸩被她感动得不轻，连忙陪着笑脸抢着去开门。乐心正要往外走，赤心又不依不饶地挡在她前面，嘴里还是那一句：“慢着，先说说你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乐心不敢靠他太近，生怕他那狗鼻子再闻出点什么来，便一个闪身躲在白鸩身后，皱眉道：“你这小孩到底要做什么？我哪儿都没去过，每天就在家中读书弹琴呢。”

        红绡不知乐心为何撒谎，隐瞒了她前些天生病又拜祭神女庙的事，却也跟着帮腔道：“就是，我家小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看奇怪的是你自己吧！”

        赤心也不太会说话，只挡住大门不放那几人出去。大牛心念一动，便站起身说道：“燕姬小姐，我这小兄弟年纪虽小，却从不胡闹，这一点你回去问问你父亲便知道了。他既然这么问肯定有他的道理，你若是遇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还是说出来为好。”

        乐心哪儿肯说出自己的隐秘，皱眉气愤道：“怎么，特使大人这是要借机给你的同乡报仇？”

        大牛听她说得坚决，有些不确定地问赤心：“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赤心点点头，说道：“大哥，我刚才在她身上闻到一丝奇怪的气息，就跟那地方一个样。”赤心用手向地下一指，大牛便明白了。

        他疑惑地看看乐心，追问道：“你这些天真没遇到任何异常？”

        “没有！”乐心心中一阵急跳，却还是咬着牙不肯说实话。

        大牛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沉吟一下说道：“那你先回去吧，哪天要是想起什么了可以去神王宫找我。”

        赤心听了大牛的话，虽然还有些不甘，却也听话地让出大门，白鸩立刻带着乐心走了。

        屋里只剩下几个来自李家村的人，秋月瞪着一双眼在那儿发呆，夏荷跟青青坐在一边也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才好，屋里的气氛怪异极了。

        大牛也只是出于同乡之义才过问此事，既然已经解决，他一刻也不想多留了。虽然没跟夏荷说上几句话，但看她如今说话做事爽利的样子，想来过得还不错，他也就放心了。

        他对夏荷跟青青打声招呼，说道：“既然已经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我还会在神王城里留几天，你们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就去找我。”

        秋月面无表情，青青跟夏荷连忙站了起来。

        夏荷对青青说：“你陪着秋月吧，我去送送大牛哥。”

        两人一起往外走，夏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大牛哥，你好不容易过来看我们，都没能好好招待。不如你晚上再过来吧，我叫我家相公整几个小菜陪你喝一杯。”

        大牛看着她笑了笑，绷紧的脸也放松了下来。

        “是小云不放心你们，让我来看看。既然你们都好，她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我这些天还有些事，酒还是不喝了吧。”

        夏荷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又问他来这里有什么公务，大牛也就挑几句能说的告诉了她。两人走到绣坊门口，大牛对她点点头，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夏荷远远地眺望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也低着头往里走。秋月还在厢房里坐着呢，她总归要去照顾一二。

        三个女孩又一次聚在一起，只不过这次跟从前几次都不同了。原先一直看不起夏荷跟青青的秋月如今成了这幅样子，还是靠着她们跟大牛的关系才摆脱了窘境，只是她今后的再也没脸在这两个女孩面前显摆了。

        青青已经唤人打来水让秋月净了面，又给她找来胭脂水粉，帮她重新上了妆，她看起来气色才好了点，只是一双眼还肿得跟桃子一样。

        夏荷进来时，她连忙站起来，支吾着说道：“能不能让我再坐会儿，我想等白鸩送东西过来。”

        “想坐就坐呗，说这么可怜干嘛？”夏荷横了她一眼，自己坐到椅子上生闷气。

        秋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惹她不高兴了把自己赶走。她心里知道的，今天要是没有大牛，白鸩哪儿肯这么轻易地给她赔偿？把她弄回家关起来都是轻的。

        青青见她俩气氛不对，在一边打圆场道：“好了，秋月你别难过，夏荷她不是针对你。当初我们就说过，那个白鸩不是个好人，可你就是不肯相信。”

        秋月的眼眶又红了，拼命忍住泪水，点头道：“我知道自己这身份配不上他，原本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大夫人，只求他随便给我个名分就够了，谁知他才跟燕姬定亲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打发了我。我们女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青青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夏荷却在一边冷哼道：“苦不苦还不是你自找的？好好的女孩子不知道自爱，竟然一开始就想着要给人家做小。你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靠着自己的手艺挣钱，找个对你一心一意的人不好吗？那大宅门里的日子是人过的吗？”

        “你看看你，差点就被人白白占了便宜，要不是今天大牛哥正好在，我们几个有谁护得住你？”

        秋月抽泣着点头，青青却如被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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