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只小人鱼

宴会不出意外的，当天下午商界娱乐新闻头条果然是“一家三口”的亲密照。

        不得不说为在圈子里拔得头筹，娱乐记者和编辑都很尽责，从拍到照片到上传网络间隔仅十分钟，不出半小时，“陆氏ceo携隐婚娇妻与爱女公然出入公司，疑似欲公布婚情”的新闻就被转疯了，迅速上了热搜。

        陈异将手机放下后，波澜不惊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缓缓吐出一口长息，“陆括放在古代那一定是昏君。”旋即痛心疾首，“关键还不是为了美人儿！”

        “那你是小太监吗？”司机兼助理小陈正巧抱着一沓文件进来。

        陈异不解，“为什么不是太监总管？”

        陆括要是皇帝，以他的身份，放古代怎么也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为皇上不急太监急。”小陈面无表情。

        “请你不要面无表情的说笑话，谢谢。”陈异表示很冷，旋即灵机一动，“为什么我要是太监？”

        小陈利落的转身而出，怕智障会传染。

        陈异举起中指微微一笑，顺着抹了把脸。没事，智障也算工伤，这笔账他替陆括记着。

        陆括办公室里，余佟不安的瞟着被疯狂轰炸的手机，一边分心给二芙喂蛋羹吃。

        陆括正低头看文件，抽空看了眼，这一眼让他差点没给送走。就见余佟那一勺勺蛋羹哪里是喂二芙嘴里去了，分明让二芙捏着当泥巴玩了，一手一把，小脸认真，还挺忙乎，糊了一脸一头发，连肚兜下的肚子也不可幸免的被小手撩起，雨露均沾，涂抹均匀，讲究。

        晃神晃得厉害的余佟，再次舀起了一勺子蛋羹，喂向了二芙手里…

        “余佟。”陆括捏了捏眉心，冷下声，“有急事你可以先出去。”

        余佟后知后觉的啊了声，才回神，看了看他，又循着他视线低头一看——

        已经用蛋羹泥巴给自己画了浓妆的二芙正欢快的舔着手指，美得乐不思蜀。见余佟看她，还咧开小嘴，弯眼笑了一下，又乖巧又可人儿，然后低头一把撩开了自己肚兜，歪脑袋看她，两眼亮晶晶。

        余佟一口气差点没下去，“……”

        “陆总…”羞愧欲死的余佟弱弱的看了陆括一眼，忙不迭低头连声道歉，抽了两张纸期期艾艾的盯着二芙的蛋羹脸，一时竟不知怎么下手是好，回头又对上陆括的冷脸，心一颤，讪讪的，“我抱她去洗洗…”

        “你，”陆括说，“出去。”

        “…”余佟分明觉得陆括停顿的那一下说的是滚…于是她实务又羞愧的滚了。

        收拾完大的，下一个就轮到小的了。丝毫不知大难临头的二芙两手捏着肚皮上的小软肉，嘴里咿呀咿呀叫着，跟唱曲儿似的。

        陆括随意拉了把椅子，就往那儿一坐，卷起衣袖，两腿岔开，一弯腰，手肘撑在大腿上，收颌眯眼，然后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盯着。

        ……

        总算觉察出气氛不大对劲的二芙吃力的仰起脖子，和陆括对了个眼儿，嘴里的小曲儿一点点儿的就没声了，最后委屈的哼哼两声，低下脑袋。

        捏着肚皮的二芙不死心的望了望四周，才发觉屋里就陆括和她了，先是鼻子一红，随着眼圈儿也红了，噙着泪，但没哭，似乎还懂得忍着，笨拙的翻身趴在地上，撑起身，利索的摆起四肢，扭着小屁股，要跑了。

        陆括冷冷一笑，一把就给提溜起来，不顾她挣扎，一把脱光了丢进浴室的浴桶里，狠狠来回揉搓了一顿。

        被搓得发痛的二芙泪眼汪汪，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拍陆括的脸，末了还抿着小嘴用力憋出一个奶声奶气的字来，“坏！”

        陆括动作一顿，才想起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会说话了，于是说，“叫爸爸。”

        二芙皱着小脸，不理他。

        寻思着二芙可能还不是太会说话，陆括放慢声诱导她，“叫——爸爸。”

        “滚。”于是二芙奶声说。

        陆括，“……”

        之后，仿佛蒸了一顿桑拿的二芙被陆括哭唧唧的从浴桶里抱出来，浑身上下就差落一层皮了。

        然而，哭到快虚脱的二芙很快有了转移注意力的新目标。那是小陈刚新买的儿童身高体重测量仪，能报数儿还能唱歌。

        陆括给二芙称了下，相较前两天，竟重了不少，身长也是，快得不正常。但还没来得及多想，小陈敲门进来，手里拿了张请柬。

        “陆总，何家小少爷的满月宴。”小陈把请柬递给陆括，“何家说还想顺便聊一下之前合作的事。”

        陆括把请柬放一旁，“我记得上次那块地是让何家俊竞标走的？”

        “是的，都怪我…”

        “没事。”陆括止住他的话头，“先去准备吧，我到时候会去。”

        “好。”

        但陆括没料到的是，要去赴约当天，他却被缠住了。

        那天傍晚他特意将余佟喊来，就是为了让她把二芙哄住，然后陪同到自己回家。但平时有了余佟没了他的二芙却稀奇的非要粘着他不行。

        在屋顶都快被二芙哭掀了后，余佟小心翼翼的提了个主意，“不然让二芙和你一起去？”

        正树袋熊似的扒在陆括腿上的二芙仿佛一瞬听懂了人话，抽抽搭搭的止住了哭声，一脸委屈，抱得更紧了。

        陆括淡淡的扫了眼余佟。

        余佟，“……”

        我错了。

        二芙还没来及反应，就让陆括托着屁股抱起来，还被点着脑袋数落，“哭包。”

        二芙委委屈屈的蹭过去贴住他肩头，一手死死捏着他领口，一手用力揉着鼻头，抽搭了两下，“坏…”

        “再哭就自己在家待着。”陆括抽纸给她擦眼泪擤鼻涕，心里很是无奈，寻思着究竟该怎么治才好。

        最后陆括还是带着拖油瓶兼小哭包去了宴会。

        中途还出了个小插曲，就是让围在何家门口的娱乐记者逮住了，当时就是一通问，陆括板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只是压低了二芙的帽子，没让闪光灯闪到她眼睛。

        之后还是何家出人赶走了记者，毕竟是东家，让客人在门口被堵实在很不好看，尤其陆括还算是贵客了。

        何家人为此还特意举杯来给陆括赔罪，来的那个何家人还是个老熟人，何家俊。

        一张白净的脸，却是个地道的黑心奸商。

        “欢迎陆先生特地来赴宴啊。”何家俊举着红酒杯，笑吟吟的，一双眼睛直往陆括怀里瞟，浓浓的好奇。

        “何副总客气。”陆括客套的回了酒，给二芙摘了帽子。一张白软精致的小脸露出来，迷迷糊糊的攥着陆括衬衫领子，像是刚睡醒。

        何家俊挑了下眉，“这是贵千金？”

        “嗯。”陆括回，一副不热络的模样。但脸皮很厚的何家俊的置若罔闻地笑了一下，“很可爱。叫什么？”

        “二芙。”

        “陆二芙？”

        陆括顿了下，想起二芙还没落户口。

        那就姓陆吧。

        “我小侄子也差不多这么大。”何家俊眼睛在场所里扫了扫，然后一亮，指着不远处穿西装的小男孩，说，“喏，我侄子。小楷，过来！”

        陆括循着看过去，就看那至多比二芙高上半个头的男孩稳稳当当的走来，叫了何家俊一声，“三叔。”

        奶声脆脆的，咬字还很清晰。

        “我侄子，可爱吧。”何家俊相当自来熟的说。

        然而，陆括看了眼怀里迷迷懵懵咬着指头的二芙，又看了眼小男孩，沉稳的问了句，“他还吃奶吗？”

        何家俊，“嗯？”

        “你侄子，吃奶吗？”

        “……”

        何家俊的笑容有一瞬崩裂，但很快反应过来，拉过他小侄子，和蔼地问，“小文啊，你还吃奶吗？”

        小侄子实诚的摇摇脑袋，“我长大啦。”

        何家俊欣慰的点点头，对陆括说，“孩子长大了，都自己吃饭的。”

        陆括看了他侄子一眼，随后默默眯起了眼。

        何家俊神经一紧，“……”

        好好说话，你眯什么眼睛！

        “你过来。”陆括往椅子上一坐，朝着小孩招手，问他，“你几岁了？”

        何家俊的小侄子也是个心大的，乖乖答了，“两岁啦。”

        “你几岁会走路的？”

        小侄子露出迷茫的神色，努力思索了一下，然后摇头，“妈妈知道。”

        被忽略在一旁的何家俊有点玩味儿的盯着陆括，若有所思。

        而被忽略良久的二芙也气势汹汹的发起了反抗，一巴掌糊在了陆括脸上，发出抗议，“不！”

        陆括问，“不什么？”

        “不！”

        “……”

        何家俊噗嗤乐了，“小朋友怕是吃醋了，两个看起来年纪差不多，你让他们自己玩。”

        陆括思索了一下，把二芙放在了腿间，说，“自己走。”

        被放下的二芙不乐意的蹬腿，唧哼唧哼叫，伸手要抱。陆括不惯她，板着脸，“自己走。”然后就将二芙拎起来往旁边一放。

        然而，他的手刚一放，仿佛软脚虾的二芙就身子一软，脸朝趴在了地上，撅着屁股蹲儿，哭，“呜呜…抱抱…”

        陆括，“……”

        全程围观的何家俊一脸恍然大悟的憋住了笑。而他的小侄子却惊奇的瞪大了眼，问陆括，“叔叔，妹妹不会走路。”

        “……”

        陆括看了眼毫无心理障碍的趴在那里泪流满面的二芙。

        忍住笑的何家俊一脸认真的提醒，“陆先生，要舍得让孩子吃苦啊。噢，我瞧着令千金还不大会说话吧。害，陆先生真是太宠孩子了，不瞒你说，我之前见过一个孩子，五岁都还没开口说一句话，陆先生知道是为什么吗…害，其实我还是认识不少挺好的儿科医生…哎哎哎，陆先生别走啊，我名片还没给你呢！”

        拎着二芙出来透气的陆括刚摸出烟，看了眼二芙又放回去了，倚在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陆括低声问，“为什么要回来找我？”

        二芙眨眨眼，咿呀了声。

        “到底还是和人类不一样。”陆括捏着她软绵绵的小腿，眼里忽闪过什么，声微沉下来，“我听说人鱼变成人是需要代价的…你的声音和腿…”

        陆括顿了下，手下不自觉收力，“你是不是不能走路…”

        “不！”二芙又一巴掌糊他脸上，气呼呼的蹬着腿。

        陆括当她是在反驳自己，又问，“那为什么你这么大了还不能说话和走路？”

        二芙一脸难受的唧哼，陆括这才知道是自己手劲儿太大，捏痛她了，低嘲了下，“还当你会回答我。”

        “懒呀～”

        陆括以为自己听岔了，愣了下，复问，“你说什么？”

        二芙懒洋洋的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奶呼呼的软哝，“酥…胡…”

        陆括额角青筋跳了跳，却语气温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背，“二芙这么大了还不走路不说话是因为懒？”

        实诚的二芙露出一个带有乳牙的奶笑，“懒…嘛…”

        “很好。”陆括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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