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御甲城一日游

和胡叔叔聊天后，爸爸的心情有些沉重，但看着姜炎期待的样子，还是打起精神，带着姜炎在御甲城里四处游玩了起来。

        虽然御甲城的温控罩隔绝了一部分来自巴纳德星的光线，但城市里到处都是模拟着自然光的补充光源，在遥远的温控罩上闪烁着的一串串小灯、街边的一排排圆柱形路灯、建筑的外环境灯、路边植物的补光灯、以及路面上的指示灯……事实上，温控罩内部的亮度比外面还要更高一些。

        城市道路是干净的浅灰色，用红色的线分割成一个个区块，来来往往的车辆车速都不快，灵活的避让着随意行走的路人。可能是路边种着许多花草的关系，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淡淡香味。越是从中心地带往外走，街区的风格也越来越轻松，从庄严肃穆的的银灰色高楼，变成了一个个花哨的沿街小门店，人流也越来越密集。

        姜炎第一次穿着短袖短裤在户外奔跑，他开心的在一个个路边小店进进出出，尤其是当他想到自己手头有“钱”，逛街起来就更加积极了。他一会儿趴在服饰店，询问他根本不会买的衣服价格，一会儿瞪着满屋子花花绿绿的零食流口水，但就是不肯真的把钱花出去。

        “这么多只要三分之一圆，”爸爸拿着一大包零食逗着他玩：“真的不买吗？”

        姜炎流着口水摇摇头。

        “三分之一圆要怎么付？”他问爸爸。

        “一个能源球三分之一的电量，”爸爸说：“在这个凹槽支付。”

        “那我支付后，回家把能源球充满，不是又赚回来了？”姜炎机智的问。

        “这……你赚的钱远远赶不上爸爸付的钱，”爸爸说：“家里的电又不是免费的。你要记住，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钱真是个好东西！姜炎珍惜的抱紧他的小包，最后爸爸只好自己掏钱帮他把零食买下来。

        “钱有了实体后，果然更令人珍惜啊。”爸爸感叹：“主脑还在的时候，钱只不过是一串数字，花出去根本没有心疼的感觉。”

        姜炎跟着爸爸，一边在街上慢慢溜达，一边用门牙咬开零食大礼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漂亮的棒棒糖塞进嘴里。

        “我还是喜欢实实在在的钱，”姜炎咬着棒棒糖决定：“如果钱只是主脑记着的一串数字，那主脑被炸毁之后，里面的钱不也就都没了吗？”

        “嗯，的确，当时确实很混乱，整个经济体系一瞬间消失，”爸爸苦笑着回忆道：“但当时连主脑都被炸毁了……相比起自己的钱，大家其实更担心能不能活下去。”

        “主脑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不做个备份呢？像妈妈那样。”姜炎问。

        “主脑怎么可能有备份呢，”爸爸失笑，解释说：“主脑是量子生物系统，只能转移，无法复制，毕竟任何转移手段都会摧毁原载体。而且，谁能想到主脑居然会被炸毁，它的自我防御系统是怎么被破坏的，总部到现在都没搞清楚。”

        太可惜了，姜炎觉得，多好的主脑，就这么没了。

        “那……那不能再造一个吗？”姜炎问。

        “哪有这么容易。”爸爸摇头。

        “让太阳系那边再送一个过来呢？”姜炎继续想办法。

        “太阳系在六光年外，”爸爸笑了：“你知道当初致远号，从太阳系飞到巴纳德，花了多长时间吗？”

        姜炎摇摇头，随着爸爸有意无意的测试，他最近有种感觉，他的知识体系就像地热烟囱，只有地面上一小部分被归为常识的信息，他能轻易调用，而绝大部分的信息，都深藏在地面之下。

        虽然不知道那些信息具体是什么，但他有种感觉，信息就在那里。

        “十八年，”爸爸说：“致远号飞行了十八年才来到这里，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先告诉太阳系主脑被炸毁的事情，现在没有了量子通信的可能性，要把信息传过去，又要花上六年。”

        姜炎塞着满嘴薯片，他仰起头，看着温控罩上一闪一闪的光，他知道六光年的含义，但仍然很难在脑袋里构建出这样的距离感。

        爸爸也仰起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嗓音低沉的说：“在这个浩瀚的宇宙里，人类……”

        爸爸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点了一下屏幕，皱皱巴巴屏幕舒展开，变成贴合着他手的形状。

        姜炎隐约能听到电话那边，妈妈的语气有些危险，爸爸唯唯诺诺的答应了几声“好、知道了、我没有、真没有”，挂上电话，二话不说，拉着姜炎就开始狂奔。

        爸爸拉着他冲过四个街区，一个急左转钻进一条美食步行街，空气中传来一阵烤肉的香气，肥肉冒着烟的油脂滴在铁板上，发出嗞啦嗞啦的声音，虽然姜炎并不饿，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街边的人群越来越拥挤，许多沿街食店外都会摆一排椅子，等位的客人坐在椅子上三三两两的聊着天，有的店会在等位区投放今日特色菜的全息投影和介绍，诱惑已经不耐烦的客人留下来。姜炎好奇的东张西望，但爸爸强硬的拉着他快步穿过人群，直奔目的地。

        在一家装饰着朱红色飞檐斗拱门面前，爸爸停下脚步，这家店的外观很有趣，门脸处原本应该是立柱的地方，被两只双爪上举、憨态可掬的胖神兽替代。从门外排的十几位客人来看，这家店的人气颇高。

        “呼，到了到了！快进去！”爸爸把他推进门，服务员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请问是……”

        “姜书文，预约过的。”爸爸努力平复呼吸，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哦，姜先生……”服务员查看了一下预约记录：“3区19号桌，有两位已经先到了。”

        他麻利的从前台拿出一个小神兽，点了两下，小神兽浑身泛起一阵光，然后刺溜一下出现了一道弯弯折折的柔和光束，他把小神兽递给爸爸。

        “这边请。”他说，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是什么？”姜炎伸手去拿，爸爸顺势递给他。

        “用来引导客人到餐位的，”爸爸说。

        这家店很大，分成了好几个区，但坐的满满当当，姜炎被爸爸拉着，跟着小神兽发出的引导光束，拐了几个弯，在一个半封闭蛋形用餐区找到了妈妈和姜嫱。

        不大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中间是一大碗赠送的凉拌沙拉，边上摆了一圈硬菜，蜜汁脆皮叉烧、土豆烧茄子、旋风辣子鸡、清蒸鲈鱼和招牌烤鸭，姜嫱正在豪迈的撕扯剩下的一只鸭腿。

        “小嫱饿了，我就让她先吃了，这都快一点了，你们怎么这么慢……姜炎！你在吃什么？”妈妈的心情更不妙了，她转向爸爸：“你怎么让孩子在饭前吃零食？快坐下！菜都凉了！”。

        姜嫱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一个人干掉了大半只烤鸭，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喜欢真肉！”她说，一边继续往嘴里塞：“比普通的肉好吃！”

        “呵呵，”爸爸干笑：“当然好吃，比普通的肉贵三倍呢。”

        姜炎跑了一上午，虽然一直在吃东西，但看到这些菜，肚子突然又有了空间，他丢下薯片开始干饭。

        他夹起一片蜜汁脆皮叉烧放进嘴里轻轻一咬，金黄酥脆的表皮就在他的舌尖上炸裂，香甜浓郁的肉汁流出来，和烤得柔软又富有弹性的颈肉在一起，配合出了绝妙的口感滋味。姜炎的眼睛都亮了，他迫不及待的扒了一口饭，筷子又伸向清蒸鲈鱼，用力一夹，却什么都没夹起来。

        “这个要轻轻的夹，像这样……”妈妈手把手的教他夹起一片鱼腹，去掉几根大刺，沾了沾汤汁，然后小心翼翼的送入口中。

        这是怎样鲜美的味道啊！姜炎为这独特的美味感动了，他感受着入口即化的一瓣一瓣的新鲜鱼肉口感，没有太复杂的调味，却最大程度的激发了鲈鱼的鲜美，他享受的迷上眼睛，又扒了一大口饭，然后，他开始把爪子伸向烤鸭。

        在吃了两碗饭后，姜炎的小肚子已经开始有点撑了，他稍稍放缓节奏。

        “学校怎么样，好玩吗？”姜炎问，一边慢慢的啃一片烤鸭皮，他非常喜欢这种脆皮的口感，和家里做的完全不同。

        “可好玩了！”姜嫱兴奋的说：“有一个大广场！老师说明年一起入学的有二十多个人！我今天去还碰上一个！”

        “哇，二十多个人一起上学吗？”姜炎惊叹。

        “是的！从周边各个镇子过来的！本地的大概还有四、五个！”姜嫱热心的介绍：“老师说我们是这几年人数最多的一届，老师还问我是住校还是走读，我说要住校，结果妈妈不同意……”

        “快点吃饭不要说话！”妈妈打断他们，不耐烦的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还有很多事呢！”

        在妈妈的不停催促下，大家在两点前吃完了午饭。下午他们去了周末才开放的自由集市，自由集市有近百个摊位，据说连附近几个小镇的居民都常来这里摆摊，在这里大家除了用钱买东西，也有很多人选择以物易物。

        一进入市场，妈妈就租了一个自动跟随小推车，开始疯狂采购，当一台小车装满了，她就打发小车去停车场和他们的小车交接卸货，身边再换上一台空的。

        爸爸则是带着姜炎和姜嫱一起慢慢逛，难得来一趟城里，完成大采购后，又在城里吃了晚饭，饭后姜炎已经困得不行了，妈妈把他抱上车，他在车上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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