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戴老的担忧

徐阿姨沉迷于研究勘探队的通信器和线路，爸爸也不肯去吃饭。当姜炎乖乖的吃完午饭，又睡了个午觉后，再去地下室时，他们已经成功排查连接上了赤土城恒星风暴观测塔的ip，两人正在击掌庆祝。

        “天呐！我真是天才！”徐阿姨开心的尖叫。

        “太好了！快！给通讯卫星发个信号试试！”爸爸兴奋的抱着他的平板电脑，查找卫星联络指令。

        徐阿姨按着爸爸念的，一步步输入对接指令。

        “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卫星是不是还在正常运行着。”徐阿姨紧张的手指微微颤抖。

        最后一个指令输入完成，她点击了发送。

        大家屏住呼吸。

        一秒……两秒……没有回应。

        “卫星能够自动修复，应该没问题。”爸爸的语气不太确定。

        “不仅有自动修复，还有守塔人呢。”姜炎蹲在仪器边上，清脆天真的补充道：“爸爸说的。”

        爸爸打了个冷战。

        “喂！那是十几年前吧，现在早就没人了！”徐阿姨也哆嗦了一下：“拜托！十几年一个人在太空飘着，这根本就是恐怖片嘛……”

        关于最后一任守塔人，姜炎也不记得了，他只知道每一任守塔人，都要等到下一任到任之后，才能回来。

        一直没有收到回应，徐阿姨犹豫的想点一下重新发送，但似乎是被姜炎的可怕猜想吓到了，有些不敢下手。

        “嘀嘀嘀……”突然，机子传来回应，把爸爸和徐阿姨吓的一抖。

        “回……回复了！连上了！接下来需要在3分钟内输入指令！”爸爸强自镇定，头都要埋到他的平板电脑上了：“啊……戴老的联络ip是……”

        “看来卫星还在自动运行状态。”徐阿姨说，她坐回通信器前，迅速输入爸爸念出的ip和通话请求代码，点击了发送。

        总控室一时非常安静，大家都静静的等待着，房间里除了呼吸，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一分钟后，通信器中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女性声音：

        “喂？”

        爸爸和徐阿姨激动的拥抱在了一起，两人扑到通信器上，对着话筒激动的嚷嚷起来，把姜炎吓了一跳。

        “戴老！是我啊！是我！”爸爸嚷嚷。

        “戴老您最近怎么样啊？”徐阿姨嚷嚷。

        “戴老，你最近身体还好吧！”爸爸嚷嚷。

        “最近没人去找您麻烦吧？”徐阿姨嚷嚷。

        “我之前给您发的信息您都……”爸爸嚷嚷。

        等到他们终于嚷嚷完了，对面才开始说话，两人把耳朵凑近扬声器。

        “呵呵，”戴老慢悠悠的说：“是书文和白术吧。”

        两人疯狂点头，也不管对面根本看不到。

        “是我们！”徐阿姨大声回道。

        “我身体很好，也没什么麻烦，不必担心。”戴老说：“你们是用卫星联系上我的吧，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知道这条线路。”

        “是师兄想到的。”徐阿姨说。

        “戴老，”爸爸急促的说：“最近可能会有调查组去找您……”

        “书文，这条线路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但也没有加密，”戴老打断了他的话：“不过，如果你说的是量子通信的调查组，他们已经来过了。”

        “那您……”

        “别担心，我通过了他们的测谎调查。”戴老的语气有些冰冷。

        “他们居然对您使用测谎仪！”徐阿姨愤怒了。

        “呵呵，没关系，如果不是用上了测谎仪，我确实很难自证清白。”戴老笑了：“能做这种事情的人中，我的确是嫌疑最大的一个。但十五年前，反叛军的势力远没有现在这样危险，我不可能在那个时候预见到今天的状况。如果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恐怕我真的会做点什么吧。”

        “不过书文，白术！”戴老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们恐怕要做一些准备了。”

        这让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两个人，顿时面色紧张了起来。

        “戴老，您说。”爸爸说。

        “如果太阳系真的在十五年前接到了求救，或者是其他什么信息，”戴老分析道：“如果他们当时就派出了武装力量，恐怕在这三、四年，就会赶到巴纳德了。”

        “您也这么认为？”爸爸激动的问，一脸惊喜。

        徐阿姨也满脸喜悦，但姜炎觉得，听戴老的语气，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大家都这么认为。”戴老说道：“而且大家似乎都认为，太阳系会站在我们这边。”

        “这是好事啊……”徐阿姨一脸茫然，但爸爸的表情已经转为凝重。

        “如果让反叛军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会怎么做呢？”戴老叹气：“接下来的几年恐怕会格外危险，你们要小心啊！”

        虽然戴老最终还是拒绝搬回城里或是搬来镇上，但在确认了她的安全之后，爸爸和徐阿姨都安心了不少，晚上徐阿姨连干了三大碗饭。

        对于戴老的警告，相比起爸爸和徐阿姨，最忧心忡忡的反而是妈妈，她一个劲的担忧反叛军会不会因为绝望而反扑。

        但好在接下来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静。没几天，姜炎就把这件事甩到了脑后。

        转过年来，姜嫱迎来了她的七岁生日，妈妈带着姜嫱和姜炎又进了一次城，购置上学需要用的东西。在学习上，妈妈向来毫不吝啬，姜嫱选了一套最新款、粉红色的随身电脑和手机套装。

        但让妈妈有些头疼的，是看到姜炎也抱着同款粉红套装，死活不肯撒手。

        “你明年才上学，妈妈明年再带你来买吧。”妈妈劝说道。

        “学人精！”姜嫱生气的说：“你又不上学，你买这些做什么？”

        “我就要！”姜炎说，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电脑，而且这颜色他可太喜欢了。

        姜炎一向知道怎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妈妈也很清楚这一点，在向店员了解到明年可能不会出新品、以及今天买两套可以打八折之后，妈妈最终同意给他买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妈妈为这个错误的决定后悔不已。

        因为他们家开始出现一些荒谬的场景。

        比如让姜嫱喊弟弟吃饭，她会看到姜嫱从兜里掏出自己粉红色的小手机，给姜炎打电话，然后姜炎就会从十米外的房间推门出来，拿着自己粉红色的小手机。

        这让妈妈莫名不爽。

        还有更让妈妈不爽的，自从姜炎的小电脑连上了网络，他突然到哪里都离不开电脑了，不管他在吃饭、聊天、还是上厕所，眼睛都黏在屏幕上。

        姜炎当然知道妈妈在不爽，但他就是停不下来。

        妈妈给他买的电脑既没有全息投影，也没有高级智能核心，只是一个标准的学习机，但当这台电脑连入网络的那一刻，姜炎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他在网络上迅速寻找查看一切可以接触到的信息，完全停不下来。

        但在五月，一个星期三的下午，他的这份快乐被无情的打断了。

        那个下午和往常一样，妈妈在书房工作，姜曦在她身边呼呼大睡，姜嫱在地下室上课。

        姜炎在客厅开心的上着网，网络对他就像一个不设防的宫殿，他能轻易的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最近他的爱好是四处借用公共摄像头，这会儿他借用了御甲城学校外的摄像头，他发现把这个摄像头放大，能够看到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小孩。

        他愉快的观察着学校的情况，想象自己上学的情形，但突然之间，操场上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就像被定格在那里。

        怎么回事？他想，是网络故障了吗？

        他正准备重新登录，人群突然动了起来，疯狂的一起往左边狂奔。

        姜炎立刻扩大摄像头视野，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监控看不到的地方似乎发生么什么事情。

        他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看过的摄像头，连上了四个方位的机子，然后他惊呆了。

        “妈妈！”姜炎大叫：“妈妈！”

        “怎么了？”妈妈冲出书房，紧张的跑过来。

        他把电脑递给妈妈，在四个监控窗口中，御甲城发生了多处爆炸，滚滚的黑烟冲天而起，街上的人群惊慌的四处奔跑。

        妈妈也惊呆了：“这是……这是什么！？”

        “这是御甲城的实时监控！”姜炎说：“那边好像出事了！”

        “你怎么……”妈妈瞪着他，然后又回过头去看屏幕，网络突然断了，电脑不断显示网络重连中。

        “糟糕！”妈妈掏出手机，手机也失去了信号：“没信号了！”

        “恐怕是骨干网断了。”姜炎抱过电脑，虽然他才开始用电脑没多久，但断网的感觉就像砍掉了他的手脚一样，令人不快。

        妈妈拿着手机，愣了片刻，扭头冲向地下室，姜炎抱着电脑跟了上去。

        下到地下室的时候，姜嫱正扒着教室的门往外张望。

        “怎么了？”她问。

        “小嫱！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可能要去避难所！”妈妈说。

        “收拾什么东西？”姜嫱一脸迷茫。

        “你要用的东西！小炎，你也……不，你一起来吧！”妈妈说，疾步走向总控室。

        总控室还是一副乱糟糟的样子，倒是角落的那台勘探队的通信器被徐阿姨玩的锃光发亮。

        妈妈在一堆线路中翻找一番，拽出一个椭圆的通信器，摁了几下。

        “嘟……嘟……嘟……”通信器发出连续的长音，大约十五秒后，通信器被接通了。

        “……”对面犹豫着问：“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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