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终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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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已经六十七岁的老人。他的父亲,那个有着自己生父心脏的人。
亚瑟沉默地看着他,从他眼里看到了那个仍在战斗的迟暮老人,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弯起嘴角,淡淡道:“有些人,天生就是出来打硬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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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在缓缓流动。
连战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后退半步,“该你了。”
亚瑟愣了一下,低头笑了笑,这才发觉他们二人还是以这样的姿势对话,他低着头沉默一会儿,“我是个男的。”
连战看着他,“…我们交换消息,我已说了一件,该你说了。”
亚瑟眨眨眼,“我也说了。”
连战眼睛慢慢变得冷峻,“你耍我?”
亚瑟淡淡道:“我的四个问题,你还一个没有回答我。”
连战微微眯起眼睛,眼里慢慢印出危险的冷光。
亚瑟仰了仰头,静静看着他,“一,我想知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
连战望着这个被反吊双臂已近一周的人,他虽然浑身是伤,已很久没有进食,很久没睡,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疲惫的光,他被吊在那里,头始终没有垂下,他虽四面楚歌,却沉静如一个王子,日夜的强光,电击,垂吊,饥饿,精神压迫,他的头,似乎永远不会垂下。
旁边的心脏监视器,因为不计其数的电击已波动微弱。
却仍在跳动。
他看着他,沉默很久,终于开了口:“牧斯说的,近期,会有人偷录像。”
亚瑟微微垂下视线,嘴角殷出一丝笑意,是了,林家果然有内奸。
除了游离,没人知道他目前的行动,而这些人却在初见面时说恭候已久,果然如他所想,他们知道有人会来。也就是说,林葛然把光盘发到这里的事情,有人确实早已泄漏出去。而这个人,很可能是在和牧斯合作,那么,他们的目的是…
引来偷录像的人。
而自己,只是碰巧在一个时机里,掉进了他们设下的陷阱。
他们要抓的,并不是自己。
他们要抓谁?
外面,都有谁想得到路西华的录像带?
堕天,想得到路西华行踪的哈德斯和…科查尔。哈德斯已用耳钉渗出的毒来逼迫隋刃拿到录像带,可以排除。
那么,还有谁?
路西华。
心脏忽然短暂停滞一瞬,亚瑟皱了皱眉,忍过一瞬的麻涩,他轻微地咳嗽一下,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这种现象以前也有过,现在却开始频繁,持续的电击,让心脏偶尔停滞的小毛病慢慢开始加剧。他沉默了一下,只是闭上眼。
路西华。
心里忽然想笑,他忽然想到,就是自己。
在他们眼里,自己赫然已成了路西华的人。
谁还想要路西华的录像,找路西华的下落?
当然是路西华,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下落的路西华。
假定不是林葛然秘密安排的,林家内奸真的存在的话,那么他和牧斯,相互配合,是想抓到路西华派来偷录像带的人,进而找到路西华的下落。
但是他们不知道,路西华如果可以让人仅凭一盘录像带就找到,那他还是路西华么。
他笑,他本是想偷来录像带交给哈德斯而后从该隐那里要来解药解了隋刃的毒,现在,恰恰成了路西华的人。
那么…就将计就计好了。
用自己现在的身份,把林家的内奸彻底吊出来。
只是…还是会继续受苦了。
亚瑟轻叹口气,男人嘛。
他淡淡道:“你还知道什么,都给老子说了!”
连战彻底怒了,不过他面上仍然平静,只是眼睛终是慢慢眯起来,最后重复一遍,“该你了。”
亚瑟眨眨眼,“男人嘛。”
连战深吸口气,“我已知道你是男人。”
亚瑟闭上眼,“所以男人不怕疼。”
连战闭上眼,扭头拉电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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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一个红鼻子拿着个纸布袋溜进来。
红鼻子飘啊飘,飘到亚瑟鼻子前。
亚瑟嗅嗅,轻叹,“你终于来了。”
花红伸爪子,亚瑟低头咬。
烧鸡没了腿。
亚瑟忽然开始打嗝。
花红叹口气,给递水。
终于饱了,完美。
花红再叹口气,看着全身血糊啦啦满嘴血泡的亚瑟,轻叹一声,“惨。”
亚瑟笑笑。
花红收回手,看着他,“你都几天没洗澡了。”
亚瑟想想,“五六天吧。”
花红看着他,“又脏又疼又饿。”
亚瑟眨眨眼,“现在饱了。”
“你终于吃东西了。”花红沉默地看着他,忽然吸口小红鼻子,几天前,他和连战商量好,连战白天来硬的,他就晚上来软的,要用食物诱惑他,争取撬开他嘴,他前几天就各种诱惑饥饿的亚瑟,结果亚瑟闭着眼,看都不带看。
花红也就不再折腾他,坐在那儿和他一样发呆。花红闲不住,就给他讲笑话,亚瑟就听着,笑的直咳,笑着笑着就昏过去了。后来慢慢熟了,也能聊上几句。
亚瑟眨眨眼,“我今天本来不想被电的。”
花红严肃地:“可你还是被电了,而且脑门那里的头发也枯了。”
亚瑟怔了一下,轻叹一声,“等老子出去了,刮个光头。”
他沉默一会儿,还是补充,“然后再买个最时髦的假发,瑞贝卡的裸金色,100真人发和纯手工。”
花红喷血,小红鼻子变得苍白,笑的直打嗝,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瓶酒,晃一晃,“我今儿拿来酒了,可是看你满嘴血泡,疼,你还喝不。”
亚瑟眼睛发亮,哈哈笑,“啊哈!你这是要我酒醉吐真言啊!”
忽然,他晃了晃脑袋,然后沉默一下,又摇摇脑袋,嚷嚷,“喂,过来给我掏掏耳朵,耳朵堵了。”
花红愣,走过去拿纸给掏掏,纸上全是干枯的血沫沫。
耳朵里都血,堵着了。
连续电击,内脏出血,已经漫进耳朵。
花红瞳孔微缩,低头愣愣看着,又抬头看了眼一脸无谓的亚瑟,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闷闷的,他慢慢道:“你这样,真会死的。”
亚瑟大笑,“坏人没那么容易死的!来,喂我喝酒!我喝醉了!不定全都告诉你了!”
酒过三杯,该醉了。
当醉则醉。
嘴里已经因为血泡和酒精疼的一片麻木,亚瑟只是咂咂嘴,双臂也已经断了般麻木了,他笑了笑,半吊着,慢慢侧过头,看着窗外遥远的天上,雪里的明月。
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说梦话,不知道是说给花红听,还是他自己,他忽然轻轻道:“他走了,我也走了,不知道没了我们,他会不会一天都不说话。”
花红眨眨眼,“他是哑巴?”
亚瑟沉默一会儿,摇摇头。
他不是哑巴,只是很久以前,他被诊断得了自闭和抑郁症。
他患病很久。
他很久不和别人说话。
刃有病,这是裴和自己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刃不爱说话,他和裴一开始就知道,却并没有在意。直到有天轮到刃去买菜,三个小时也没回来,他和亚瑟以为出事了去找,发现刃和卖菜的老太太大眼瞪小眼瞪得旁人都急了也说不出一句话才觉出不对劲。之后又过了几天,二人终于了解:隋刃,自闭。
对于如何让刃和别人正常交流这事,裴很烦恼,亚瑟提议再把人扔到菜市场去一次。裴曾忧心:这样不太好吧。随即果断地把刃扔进了菜市场。事实证明,用过一次的办法再对刃这种人用是没什么效果的。
刃进了菜市场,指黄瓜。
大妈:“要黄瓜?三块六。”
刃拿起几根,放秤里。
大妈称一下:“五块六。”
刃给钱,装袋,拿走。
亚瑟莫名激动:“好…好厉害…”
裴扶额:“又要重新想办法了…”
综上。
人在绝境时总会爆发出令自己都想不到的天才想法,这一点在裴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于是他们带着趁着在国外做任务,带着刃去看病,去蹦极…
在经过挑逗…亚瑟阵亡,威逼,裴在刃无辜的眼神下投降,带刃去旅游,亚瑟自己交了各国红颜并且成为了语言小能手,陪刃说话,知心哥哥裴被逼疯等惨烈的故事后,裴,爆发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小裴同学温文尔雅地微笑着,打包了刃连带着亚瑟扔进了ktv。
灯光炫目,人群疯狂。
隋刃安静地绕过朝他扑来的女人,无视了亚瑟郁闷的嘟囔,坐到包厢里,角落,沉默。
裴叹气,板脸,领着人上前,点歌:“唱。”
亚瑟点头,附和:“唱。”
刃垂着头,刺眼的灯光映着他的脸,灯光惨白,脸颊惨白。
裴看着他,突然有种就这样吧不要再逼他的想法,只一瞬,又很快被他压下去。
裴拿了话筒,塞进刃手里:“唱。”
前奏已经响了很久,包厢里却没有一点声音,刃沉默着,给他话筒就拿着,只是不说话。低着头不知是在看屏幕上缠绵的故事,还是只盯着空茫的一点发呆。
裴:肿么办又心软了…亚瑟过来帮忙!
亚瑟拿一瓶白干原浆,晃过来:“来来来,刃,我们先喝两杯~”向裴使眼色:灌他,灌多了就好办了。
裴第一次觉得,亚瑟原来不是猪一般的队友。三人,开喝…
亚瑟:“啊哈哈刃啊感情深一口闷,咱俩闷一个~”
一瓶。
刃跟着喝两口,还没喝完,亚瑟又开腔。
亚瑟:“啊哈哈刃啊你看到没刚来的时候撞你怀里的那个妞好正点~咱们喝一个~”
干两瓶。
刃默默喝酒。
裴噎住,放下酒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亚瑟:“哎呀刃我和你说裴让你气得昨晚没换内裤啊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咕咚咚,三瓶。
裴努力地克制自己一酒瓶拍死亚瑟的冲动,迎着刃黑黝黝的眸子,干笑:“他瞎说的。”
刃沉默一会儿,终于在裴维持不住微笑时点点头,裴松口气。
此时的亚瑟又喝掉了两瓶,开始抖搂裴的各种糗事。
刃:“……”
裴看看亚瑟,再看看一旁小桌之上的五六个空酒瓶:我就知道。
“亚瑟,有时间就去唱歌。”
亚瑟打个酒嗝:“唱!刃啊,我唱歌可好听了~我唱…我站在烈烈风中…敢为路在何方…”
亚瑟的歌声里,刃默默喝下了n瓶原浆,脸颊泛红。
裴刚在窃笑,突然,一个不明物体凑上来,“啾”亲了他一口。
裴浑身僵硬,转头看向刃雾蒙蒙的眼睛——居然忘了刃在发烧…
但,为时已晚,眼看着刃晃上前去,又亲了亚瑟一口,笑眯眯。
亚瑟晕乎乎,转头亲了回去。
可怜的裴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醉鬼互亲起来。
亚瑟笑呵呵,隋刃笑眯眯。
亚瑟:“美女~”
隋刃笑眯眯。
亚瑟:“哎呦美女~”
裴无力。
亚瑟:“你家有没有自闭的小孩啊…怎么让他多说两句…”
怎么都行,让他多说两句…
灯亮着,亚瑟醉了,嘟嘟囔囔了半天,翻来覆去只会说“多说两句”。
灯刺眼,刃也醉了,一声一声应,“好。”
好,多说两句。
不让你们担心。
谢了。
兄弟。
醉了的人趴在一起。
兄弟。
裴:“你们两个醉鬼,难道要我弄回去你们两个吗。”
最后的最后,裴愉快地扛走了刃,把亚瑟扔在地上,醒酒。告诉服务生:他付钱。
他是不会承认他在报复的。
亚瑟躺在地上,醉眼朦胧,他沉默地望着旋转的灯火,轻喃一声,“裴,我在想,万一哪天我们都不在了,没人主动和他说话,他会不会再也不说一句话了呢?”
裴扛着隋刃,静静站在那里,他侧过头,“他会说话的。”
…那次之后,隋刃终是好一点。
现在,没了他们的陪伴了。他会不会几天没人说话。
亚瑟沉默地想着,自己走的时候,还有一只龟,一只猫,两缸鱼。
哦,忽然不那么担心了。
不知道公小娜有没有换水,洗澡,给挠痒痒,黑小猫有没有喂吃的,哦,饿了它有两缸鱼。
彻底舒口气。
亚瑟笑笑,嚷嚷,“再来口酒!”
花红吃口椒盐鸡翅,悻悻喂酒,“谁啊,让你这么担心,情人啊?”
亚瑟神秘一笑,“不是情人,胜似情人。”
哗,双臂的铁链忽然松了,亚瑟砰一下栽在地上,双臂一瞬被电刺进骨髓的痛,他忍了忍,忍过这阵痛,他挣扎着拖着锁链背靠着墙坐好,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成冰块的身子,在漫天入骨的刺痛里笑了笑,扬起布满汗的苍白脑门,“真曹操疼。”
花红低头看着他,“你休息一下吧,你的胳膊已经快废了。”
亚瑟眨眨眼,“你这么好?”
花红吐,想了想,和他一样背靠着墙壁坐下,晃着二郎腿,问,“你今天吃了烧鸡腿,你刚还说你今天本来不想被电的?”
亚瑟咳嗽两下,望天,“对啊。”
亚瑟觉着自己是这样想的,等他拉电闸的那一刻,哎我再说话,然后连战一拉,他想说。
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被电晕,到现在。
花红沉默一下,“那你今天是想说点什么了?”
亚瑟严肃地:“我是路西华的人。”
花红微微眯起眼睛。
亚瑟得瑟地:“也就是你们一直守卫的那个录像带里的人的人。”
花红沉默一下,“原来真的是录像带。”
亚瑟睁大眼,“你不知道。”
花红看着他,笑一下,“牧斯只是要我们出兵保护房间里的某个东西,并没有说它是什么。战哥看形状曾猜是录像带。”
亚瑟看着他,“曹操。”
花红笑笑,忽然哼起来,“不是英雄,不读三国,若是英雄,怎么能不懂寂寞~~”
亚瑟闭上眼,“看来你们真的不是牧斯的人。”
花红睁大眼,“谁告诉你我们是牧斯的人。”忽然,他悄悄地,指指自己,小声地:“除了我和连战,其他人都是牧斯的人。”
亚瑟看着他,“那你是谁。”
花红悠悠地:“我是连岐的另一个养子,连战的好老弟,花红咯。”他低头沉默一下,又喝口酒,咂咂嘴,“连战和爸一直有矛盾,连战心里有爸爸,表面上却和他处处对着干。”
亚瑟点头,暗想,这个原因我知道。
花红叹口气,“他从军校毕业后,几年不回家,要么在军队,要么到处跑,直到几年前去中东做任务,差点死在那里,我爸才急召他回国。他还是和我爸对着干,跑到了爸的对头牧斯这里。”
亚瑟忽然看着他,忽然上下打量一下,“中东,有个红鼻子的大胡子司机,从来不说话,可严肃,饭量大,被人叫喀喀里的,是你么?”
花红哇哇叫,“你咋知道?!”
亚瑟叹口气,“我早该想到。你是司机,连战是前锋,你们都是卧底。”
花红皱眉看着他,愣一会儿,“你是那个送外卖的蓝眼睛大胡子!”
得,又重新认识一番。
花红看着他,“天,你到底是谁??”
亚瑟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一会儿,“所以,你跟着他也来到牧斯这里,但是,你们都是连岐的人。”他想了想,“为什么说牧斯是你爸的对头?”
花红看着他,毕竟一起共过事,再加上最近对亚瑟的勇气的佩服,也便坦荡荡放下了戒心,“牧斯似乎有问题,我们在查。”
亚瑟沉默。
花红沉默地看着他,忽然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是英国王子,还是联合国的特工,还是你说的,那张录像带里路西华的人,你…到底是谁?”
亚瑟沉默一下,“你们三国里是不是有个计谋叫苦肉计?”
花红愣愣点头。
亚瑟笑了笑,“我用苦肉计,和你们合作。”他抬头,望着眼前的黑暗,微微眯了眯眼睛,“我要见牧斯。”他沉默一下,淡淡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只要告诉牧斯我是路西华的人,他自然会见我。那之后,我承诺,你们也会得到你们想要的,牧斯背后、隐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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