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我很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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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林葛然已经拉着隋刃来了个对对碰,脑袋磕脑袋,“哥,你这些年哪儿去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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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刃慢慢走到安全屋楼下,他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
“查到了,和你想的一样。”电话那头声音低沉,“连岐、楚昭、楚汐,他们彼此都认识,他们,是一类人。这次利用该隐的事情,不排除有楚家的授意。”
隋刃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慢慢垂下视线,“谢了。”
“你不惊讶,那如果我说,楚昭并不仅是花修罗和楚汐的朋友,还是楚汐的亲哥——你的舅舅,你、惊讶吗?”电话那头依旧低沉,然后那道声线宛如一个黑洞,“所以,一个亲妈、一个亲舅,血连肉、肉连血,你跟他们,是一类人吗?”
隋刃睁着灰暗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虚空,他没有笑,也还是没做任何特别的表情,他只是睁着眼睛,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虚空。
他没再说话。
那天,拳场之上的沧坞上,船体的甲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微微晃动,海水的潮声从远处呜呜传来。
“你受伤了。”他的声音低哑。
他对杀过人呕吐的自己说。
那天,在他那辆旧车旁,他披着一件宽大的灰色风衣,萧瑟的脸庞,一双眼睛却很亮。
“这酒烈。”
“我从来不是个大方的人。”
他抬臂轻撞了下他肩膀,笑:“臭小子,我说的是,这酒烈,我喜欢。”
果真,真的是、舅舅。
血连肉、肉连血,你跟他们,是一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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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屋顶。
隋刃小口喝着水,金飞看着他,忽然笑了,“你们父子俩,父亲不像父亲,儿子不像儿子。”
看到隋刃看过来的困惑视线,金飞沉默了一下,“他喝的烂醉,你却很清醒。”
“他…”隋刃低头看着水杯,“总来找你吗?”
金飞瞅着他,“嗯,可不咋地,我一谈恋爱,他就过来。”看着隋刃苍白的面孔,似乎还有期待,金飞攥了攥手,沉默很久,终于说下去,“对,问你,一直问你去哪儿了。他在找你。”
隋刃仍是低着头,并没有金飞想象中的开心。
“照顾好他,阿飞。”隋刃站起来。
金飞揉揉眼睛,“好。”
隋刃点点头,“谢谢。”他站在屋顶,周围环绕的整个城市像个剪影,黑暗的苍穹,把他整个消瘦的身影包裹,他原地沉默一会儿,似乎要下去了。
在他背后,金飞忽然大声喊他,“刃!”
隋刃身形一顿,金飞停顿了片刻,“你不开心吗?他为你难过…你怎么能不开心?他…”他的声音慢慢低下,“他欠你多少啊。”
“阿飞。”隋刃回头,苍白的脸几乎透明,头上那道血痕又渗出了血,他抬手擦擦,看着金飞笑了笑,“今天,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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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洛哥,滨海大道,晚上七点。
漆黑的天空,总是很美。更何况,挂了这么多星星。
远处尽头是灯塔,视野尽头是大海,这美景,常人都会陶醉,更何况,这里是摩洛哥的海边。
“《北非谍影》,看过吗?”亚瑟轻轻摇着左手心的咖啡杯,篝火摇曳下,他雕塑般的侧脸也随着光影明灭,“听说,刚才那个咖啡馆,内部完全按照电影里的情节装修设计,法式风情无限啊!”
“比起那个,我想,我更关心我的命运。”篝火对面,一个穿迷彩的年轻男人呆坐。脸上脖上,到处是沙粒。
亚瑟掂着个木棍在篝火中扒拉一下,一只半焦的烤鱼闪烁,木棍一插,那鱼就立了起来。他笑了一下,低头咬了一口,“放心,我不杀你。”
“我饿了。”男子忽然叹气。他面容沉静,眉目英挺,赫然是…隋刃!
亚瑟眨眨眼,“如果是刃,绝不会在此时说这么一句话。他,可是很有骨气的。”
“所以,我不是他。”男人咬牙,“我叫楚、斐。”
亚瑟招牌式挑眉,“土匪嘛,必然要吃要喝,自然比不得俺们家那个呆头硬瓜。”说完,他更挑衅地嚼嘴里的烤鱼,呲溜呲溜,别提咬的多香。
海风吹着他染了尘的昏黄风衣,更别提多潇洒。
“亚瑟,你对我很有敌意。”楚斐咽唾沫,更狠地说话,“不能因为我恰巧长了一张带着隋刃五官的脸,你就要活活饿死我吧!这公平吗?”眼看着亚瑟吃的更香,他被铐在身后的手更用力地缠在一起,胸膛起伏两下,忽然一声吼,“元蒲明明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你这样做,我舅也不会放过你!”
“哈…”亚瑟张开嘴,轻笑一声,表情魔术一般已经变冷,“那咱们就捋捋吧,楚大爷,这三天,你逃了几次。”
只这一句,楚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不过三两次。”
“是三七二十一次!”亚瑟一棍子连带着鱼头插进了沙子里,斜眯着眼睛瞅他,“要不是我千面骑士擅长追人千里之外的实力,你早跑到大西洋那边儿了。”
楚斐扭捏,“我那…那是害怕嘛。”
他闭上眼,一顶高帽冲着亚瑟已经兜头砸过去,“公子千面,真真假假,堕天威廉-亚瑟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怕嘛。你放心,这次你放了我,我绝不再跑。”
“跟我玩儿这套啊…”亚瑟挑挑眉,拿着小勺慢慢把咖啡杯中的酒心巧克力捞出吃掉,嘴里嚼嚼,慢条斯理说话,“这是我们家伊凡早玩儿剩下的。”他低头在风衣里掏半天,掏出个干瘪的冷面包,直接塞楚斐嘴里,“喏,你吃这个。”
楚斐看他半晌,面包都堵不住嘴地要说话,“不包吃不包住,你不会是…没钱了吧。”
亚瑟叹气,“嗯,刚才最后一点钱买了咖啡喝了。”
“你他妈——”楚斐还没吼完,亚瑟已经皱了眉,低头看着刚刚开机的手机。
七十三条元蒲的未接来电。
亚瑟还没反应过来,元蒲已经又打过来。
“威廉-亚瑟!你他妈再不开机我杀了你!”电话那头元蒲一向文雅的声音都带了颤。
亚瑟掏掏耳朵,“接了接了,这次是我们两人的密谋,我关机还不是怕被你那个爹追…”
“该隐,残废了。他的左手,被砍了。”
天气依然晴朗,海风吹着沙,缓缓刮了亚瑟一脸,亚瑟发了会儿呆,“哪只手?”
“左手。”元蒲慢慢呼口气,“是左手。”
亚瑟沉默,过了会儿,他低头抹了把脸,声音终是带了丝沙哑,“发生了什么,你好好说。”
电话那头叽里咕噜说着话,亚瑟的脸上仍然僵着,刚才的笑意还无谓地挂在嘴边,却再笑不出来了。
“没人知道,上次该隐为了救你,杀的那个人是付人杰的兄弟。付人杰把该隐偷偷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虐待殴打甚至想杀害,幸好最后被该隐成功逃了出来,只可惜,他应该是自己…把自己的手扯断了才逃出来。”
亚瑟微微低着头,电话那头元蒲还在说话,“亚瑟,你为刃做的够多了,今天早上,汐姨打电话过来了。”元蒲微微吐气,“这次绑架楚斐来吸引汐姨现身,我想,我们计划的目的达到了。可是,该隐毕竟是你的亲弟弟,你需要去找他解释清楚。”
有海风吹过,篝火沙沙响。远处灯塔明灭,静谧无声。
“解释…解释什么?”亚瑟忽然无声地弯起唇角,海风吹过,他苍白的脸上,竟诡异地带了丝血色,亚瑟微笑,“他那只沾满杀戮的左手,早该跺了…不是吗?”
“亚瑟?”元蒲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现在不能走。”亚瑟冷冷开口。
“可是…”
“我要带楚斐去你们国家。”
“他会恨你。”元蒲的手微微颤抖,“该隐会恨你。”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亚瑟继续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我会想办法让花修罗同意楚昭和你们,都回国。刃,需要你们。”
“该隐也需要你!你真的想让他十恶不赦,想放任他下地狱吗?”
亚瑟的笑容,终于冻在脸上。
良久的沉默后,他说,“做我弟弟,要有这个觉悟。”
电话那头终于沉默了。
亚瑟笑了笑,“你看,我是不是很高尚。”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一向优雅的元蒲,也有这么粗鲁的时候。
亚瑟脸上还是挂着笑,只是,他笑着笑着,咳了起来。
古有为伊消得人憔悴。今有,高尚的人,秃头。
一阵海风过,把他的金发刮走了。
他静静坐着,没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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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灯火通明。
隋刃跑步。
“听说,那张照片里,还有另一个人。”身后传来声音。
克瑞斯穿着一身黑色阿迪,跟上隋刃,“除了科查尔、哈德斯、山本中岛、金川,还有一个陌生的东方男人。”克瑞斯淡淡望着马路前方,把披肩的大波浪扎成个高马尾,继续说道,“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付人杰背后的中国势力。我查过了,他姓陈,聋哑人,不识字,独生子在十四年前车祸去世,老婆在三年前病逝。现在独居,在一家茶字老店,帮忙收拾店老板李乐的早餐铺子,据说最会做粥。”
市中心灯火辉煌,往右往左简单几个拐角后反而是条幽深的长巷子。
长巷子里,是热热闹闹的夜市摊。
夜市摊中心,街边,便是克瑞斯说到的茶字老店,常年通宵营业,本是一个茶楼,后来慢慢搭配进去很多特色小吃。如今,小吃已经比茶水更火了。店老板李乐,正乐呵呵和旁边的小吃店老板聊着什么。
“老李,刚才那人是谁啊,醉马三枪的,到处结拜。我和我家老妹都被他拜了三拜。”
“啊哈哈,那是老林。”李乐摸摸后脑勺,“我好久没看他这样了,他喝醉了,就爱找人结拜。”他扳着手指头数数,“大前年,前年,去年,他都找我结拜过。”
旁边又有个来串门的,声音像钟一样敞亮,“我记得他!你说过,他是很著名的董事长,上次是不是你介绍他来我这儿喝粥的?”
说话间隋刃已经来到门口,看到面前这人,忽然往后退了半步。
面前这人还在说话,“那天,那个老林还带了个年轻人,听说是他儿子。那小子好瘦好瘦,长的还好英俊哩。不过穿了身医院的病服,可能身体不好。来喝粥,还叫了包子吃,那小伙子吐的惨啊!”
克瑞斯若有若无地往隋刃那儿瞥了一眼,轻声附隋刃耳边来了一句,“放心,你现在不长那样。并不引人注目。”
忽然,大家都不说话了。
所有人都盯着克瑞斯看。
这老外,红发碧眼大波浪,还有个红嘴唇。
很是显眼。
克瑞斯干笑,把毕生在水浒传里看到的中文都用上,“呵呵呵,五湖四海皆兄弟,我们来吃茶。”
更怪了。
隋刃干巴巴挽回局面,“喝粥。”
群众们愣两秒,李老板已经去叫伙计了,“老陈,老陈,有人来喝粥!”
“上钩了。”茶楼旁边,一辆黑色福特,“通知付先生。”
“阿灭刚来消息,付哥在谈恋爱,谁的电话都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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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临,目前身份为乐器店店员的苏媛正大光明地和乐器店顾客付人杰谈起了恋爱。
男才女貌,无奈付人杰不仅有才,长的也帅。还是一级警署长,比该隐那个残废逃犯强多了。
先是看电影,逛街,现在,已经飞速进展到去小公园幽会了。
只是,苏媛的小腹略略有点鼓。
付人杰叼个挂花枝,似笑非笑看着她,“媛媛,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苏媛嘴角含笑,低头抚着肚子,“这是美人肚。”她挑了挑细眉,看着付人杰的眼眸深处水波弥散,“比马甲线细软多了。”
半个月,付人杰已经被下毒十五次。
却每次都被轻易化解。
苏媛暗暗咬牙,更坚信了付人杰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哎哟。”付人杰忽然呻-吟一声,摸摸后脖。“我脖子痒。”
苏媛轻笑,“该痒。”
付人杰伸手一拍,拍落一只蚊子。
苏媛眼前发黑,看着自己千辛万苦养的那只针黹蜂,就此谢幕。
苏媛吃着付人杰给买的冰淇淋,轻轻叹口气,视线微斜,看到付人杰在看手机。
“有事?”苏媛瞅他。
付人杰微笑,“等我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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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起,怎么样了。”
“付哥,失败了。”
“不是说了,等他们前脚查到陈伯,后脚就立刻伪造成煤气泄漏?让他们查无可查?”
“是这样没错,然后元吉被抓了。”
付人杰眼前有点黑,“怎么被抓的?”
“那个陈伯门前有人讨饭,元吉不去给人家饭,非去给人家钱,被人家上去喷了喷雾,晕倒了,然后被拖进大卡车。”
“那你们呢?是死的吗?不去追?”
“我们…我们车胎被扎了。”
付人杰几乎呕出血。
元起,元灭,元凶,元吉。
座下新收的四胞胎,果然配得起这个“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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