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卫娇瞪大眼睛，义愤填膺，“散播流言的人未免也太看得起我卫娇了。卫娇不过区区一宫女，容世子和贤妃身份尊贵，何能何能能左右世子和娘娘的想法？”

        她这话一出，乐师们的神色稍霁，小声议论卫娇的话。

        厅里一时间窃窃私语，气氛变得轻松，乐卿满意地点头，准备帮卫娇说几句。

        就在这时，一旁的弄梅突然跳出来，嚷道：“那可不一定？你现在是宫女，但是之前可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千金，结识的贵人不少，谁不定就有贵人被你哄骗，帮你作弊？”

        卫娇的遭遇在司里不是什么秘密，她这么一说，原本动摇的乐师又纷纷看向卫娇。

        尚未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人揭开伤疤，卫娇沉默地立在厅中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悲伤的情绪。她缓缓抬头，平静地问道：“那你想怎样？”

        世人皆同情弱者，卫娇越平静，乐卿的心里越不是滋味，她狠狠剜了眼弄梅，示意她闭嘴。

        金盏这些日子没少说卫娇的坏话挑拨离间，弄梅心里对卫娇恨得牙痒痒，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卫娇倒霉，她不上去踩上几脚怎么对得起老天送的机会呢？

        弄梅假装没有看到干娘的眼神，继续追击道：“你主动退出乐女选拔，只有你退出乐女选拔，大家才相信你是清白的，没有作弊！”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

        “不可能！”卫娇声音很小，但很坚决地拒绝。

        乐女选拔是她参加帝宴，为父陈冤的第一步，她是不可能退出的。

        “为什么不可能？”卫娇小声拒绝在弄梅看来就是心虚胆怯，她看着卫娇，心里越发得意，步步紧逼，“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你蛊惑贵人帮忙作弊……”

        “住嘴！”弄梅越说越离谱，乐卿又气又怒，担心她祸从口出，直接抄起素色茶杯扔过去。

        茶杯从弄梅身侧擦过，吓得她一哆嗦。她抬头看向乐卿，不服地嚷道：“干娘，我又没有说错，卫娇她就是想在乐女选拔上作弊。她要是心里没鬼，怎么不敢主动退出乐女选拔？”

        来正厅之前，卫娇就交代黄乐师静观其变，一切交给她。所以从进厅后，黄乐师一直沉默没吭声，可是弄梅这话实在太可气了，“笑话！乐女选拔对礼乐司的宫女多么重要在座的都了解。凭什么因为一两句流言，就要卫娇放弃参加？”

        说着，她又将屋子里看好戏的乐师们嘲讽了一番，“在座的都是礼乐司的老人，对司里乐女选拔流程想来也一清二楚。卫娇一个宫女能在乐女选拔上作弊成功，这是侮辱参加考核评比的乐师还是侮辱举办选拔的贤妃啊？”

        “一个个的仗着身份资格老，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宫女，逼迫人家退出选拔，你们也好意思？”

        “黄瑛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没说什么。这流言太激烈了，我们这不是为了礼乐司的名声着想，才让乐卿来问问的嘛。”另一乐师听着黄乐师的讥讽，讪讪一笑，和着稀泥。

        她们是什么都没说，无非就是冷眼旁观弄梅逼迫卫娇退出选拔。卫娇退出，她们的爱徒就多几分胜算，卫娇不退出，她们也没什么损失。

        黄乐师心中冷笑，但是她知道此时不宜跟乐师们关系闹得太僵，她抬眸凝视着弄梅，严肃地道：“弄梅，我现在怀疑你会在乐女选拔上作弊，为了选拔的公平，要不你现在退出选拔吧！”

        “那怎么可以？”弄梅想也没想地拒绝，她自小在礼乐司长大，很清楚乐女选拔对她们意味着什么。

        “怎么不可以？”黄乐师反问，“为了乐女选拔的公平，你委屈点算得了什么？”

        “凭什么？”

        “说得好，”黄乐师嘴角含着讽刺的笑，冷眼看着弄梅，“我也想问你，凭什么？”

        凭什么要卫娇退出乐女选拔！

        弄梅哑口无言，下意识地看向上首的乐卿。乐卿此时满心的失望，她一直以为弄梅只是性子娇纵，可是如今瞧来这脑子也蠢透了。

        是该让她长长记性了，否则等以后没了她的庇护，她如何在这礼乐司活下去。

        乐卿心一狠，直接掠过她的目光。她环视了一圈屋子，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沉眉凝声,“乐女选拔从来都是公平公正的。想要成为乐女就得拿出真本事，与其挖空心思陷害抹黑竞争对手还不如沉下心来好好琢磨钻研。是谁散播的流言本官一定会查清楚，礼乐司不养心思恶毒的庸才！”

        语气严厉，掷地有声。

        乐卿的威压气势一出，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议论流言的事。

        卫娇这次受了委屈，黄乐师心里为她打抱不平，但是屋子里的人大多都是礼乐司的老人，卫娇以后还要待在礼乐司，因此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压下，笑着脸收下乐卿那轻飘飘的几句用处不大的安慰。

        卫娇本人倒觉得没什么，大家都是受流言蛊惑，最可恶的是那个散播流言的人，只要将那幕后黑手找出来，这点委屈自然有地方找补回来。

        然而乐卿查了几日，都没有查到散播流言的人。正当她苦恼发愁的时候，余乐师告诉她，禁龙卫来了！

        那群煞星怎么来了？乐卿心里发苦，却又不得不挤出笑容高高兴兴地出去迎接。

        容七对礼乐司诸多上心，没事的时候就爱看手下送上来的关于卫娇的消息，琢磨卫娇的喜好，然后再不动神色地透露给容晔。

        他对卫娇的事太过上心，弄得容九还以为他看上了卫娇。

        娘啊，这个玩笑太可怕了，那可是主子看上的人，他可不敢生出半点染指之心。

        容七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殷勤，刻意克制自己，不再探听卫娇的消息。

        容晔其实早就看穿了容七的小心思，但是每日劳碌之后听听卫娇的消息，脑子里闪现出小姑娘活泼生动的样子，莫名觉得解乏，因此也就放任自流。

        可是，就在他慢慢习惯之后，容七忽然将他这份消遣给停了。

        屋子里的气压莫名有些低，汇报完狄案的容七抬头看了眼外面灿烂的阳光，狐疑地扬了扬眉。他恭敬地立在一旁，等着主子吩咐完就退下。

        容晔神色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继续。”

        容七微愣，该说的都说了，还继续什么？他想了想，然后将自己关于这些消息的想法也一并说了，心想这次应该过关了。

        他喜滋滋地看着主子，却见容晔脸上面无表情，眼尾却微微下压，似乎有些不耐。

        容七眼睛一转，瞄到了屋子里摆放的七彩流光琴，福泽心灵。

        不过最近这几日送上来的消息他还没看，容七下去后连夜将这些日子漏下的消息都补看回去。

        卫娇贿赂他家主子，内定名额，打压对手，排除异己。容七看着礼乐司最近的流言，啧了一声，他家主子要是真的那么好贿赂，那些王宫大臣岂不高兴得快哭了？

        容七边看边感慨，等到看到卫娇被礼乐司乐师们逼迫的时候，眼睛一凝，划过一丝危险的暗芒。

        卫娇好歹也是他家主子的救命恩人，哪能让礼乐司的那群娘们欺负？

        容七摸着下巴，眼珠子转得飞快。

        次日伺候容晔的时候，容七假装不经意间感慨了一句“‘卫姑娘真可怜啊！”

        容晔拿帕子的手一顿，问道：“她又怎么了？”

        容七见主子来了兴趣，添油加醋地将礼乐司的消息告诉他。

        小姑娘差点被逼迫得退出乐女选拔，这事还跟他有点关系。容晔幽深的眼睛划过一丝墨色，吩咐道：“礼乐司的人没用，你等会儿帮帮她们！”

        这是让他出手查那散播流言的人。

        容七会意，高兴地领了命令，走到门口，又被叫住了。

        原本小宫女就不想跟他扯上关系，这次事情之后恐怕又要琢磨着跟他撇清关系了。

        容晔想到御音阁那次她避之不及的样子，沉吟片刻，问道：“卫娘娘是不是病了？卫昭好歹跟老头子是过命的交情，他的亲妹妹病了，咱们是不是应该送点东西表示表示？”

        容七暗自翻了个白眼。

        主子啊，咱们套交情能不能找个靠谱点的借口，卫昭是跟禹王关系好，但是他跟咱们禁龙卫可是水火不容。

        他迟疑的道：“主子，这不太好吧。卫昭的案子现在咱们接手了，所有朝臣都看着咱们，要是用这借口给卫娘娘送东西，会落人口实的！”

        容晔淡淡乜了他一眼，“那就换一个借口，卫娇是本世子的救命恩人，本世子给救命恩人的姑姑送东西，这下应该不会落入口实了吧！”

        接受到主子鄙视的眼神，容七心梗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要不要跟芙蕖说一声，毕竟卫娘娘跟贤妃娘娘素来不和，要是知道咱们送东西给昭阳殿，心里不舒服。”

        “娘娘不是那样的人，”容晔沉吟了片刻，又道：“你给娘娘也准备一份。”

        “卫娘娘那份，你让卫娇自己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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