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元齐仙尊

远山依偎，飞鸟群聚。云雾缭绕，风清气正。一眼望不见峰顶的云雾，只有石梯九九八十一阶。这就是姜瑾姝的家——天启宗。

        三日前，她和霍行云等人从秘境外客栈出发回宗，终于赶回了天启宗。

        到达宗门，她将自己的储物葫芦拿了出来，将之变成飞行法器，回元齐仙尊所在的剑修山头。

        天书对这类飞行法器颇为好奇，在途中还惊叫了许久。

        “你一本天书，能不能有些见识！你怎么比我们宗看守山门的杂务弟子还见识短浅？”姜瑾姝见它声音激动，忍不住调侃它。

        “哼！剑修都是御剑飞行的！哪像姜师姐一样懒散！”天书还嘴。

        姜师姐？许久不闻这称呼，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后不要叫姜师姐了，其他什么都行。姜师姐，僵尸姐……让我联想到不好的东西！倒胃口！”

        “姜师姐怎么了？别的我也记不住啊。美玉姐？舒锦？”天书完全没领会她的意思。

        弟子们历练归来，一般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见师尊汇报情况。姜瑾姝也不例外。

        “我可以把你的存在告诉我师尊吗？”她真切地发问，“我师尊可是修真界大能。如果他能帮我们的话，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在这种情况下，姜瑾姝绝不逞英雄。她看话本时，会疑惑明明求助他人就能瞬间解决的事情，明明一句话能说清楚偏要支支吾吾的……总之，话不说清楚，到了话本结局通常付出了远超过去的代价弥补错漏。

        天书在这个问题上还真的没有深究过，它只能给出不确定的答案：“不如……待会儿你试一试？”

        聊着聊着，姜瑾姝就走到了她师尊所在的后山。这里是她和她师兄傅昭爱来练剑、打坐的地方。也是元齐仙尊喜爱的清净之地。

        元齐仙尊今年大约一千多岁或者几百岁了，具体的姜瑾姝也不清楚。只记得从有记忆开始，元齐仙尊便是白胡子老头的形象。按理说他是天才，维持年轻时英俊的容貌应当不成问题。

        可是面前这个白衣白袍，从胡须到眉毛都是雪白的高个老人，就是她仙风道骨的师尊元齐了。

        有时候姜瑾姝也会怀疑，作为执法长老的师尊，真的还挥的动他的剑吗？

        “徒儿拜见师尊！”面对多日不见的师尊，姜瑾姝终于见了，不免激动。

        元齐仙尊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上却并未停下对长势茁壮的茶树的浇水。

        做仙人与农事本是两件差距较大的事。元齐仙尊却将它们结合地很好。

        待到这一排茶树一一浇完了水，元齐才停下手里的活儿，认真望向多日不见的小徒弟：“三娃，你可还记得这些茶树？”

        三娃便是对姜瑾姝排号的叫法，第三个亲传弟子，简称三娃，非常接地气又朴实。

        姜瑾姝面色尴尬，“记得。这是小时候我私自下山买回的凡人茶树种子。山下的婶子骗我这是仙草。为了提高修为，我便偷拿师尊的储物葫芦去卖灵石换了这些茶树种子。”

        天书捧腹大笑，虽然它没有腹，“哈哈哈哈哈！美玉姐，你还干过这种事情？”

        “那凡妇并未欺骗于你，你却半途而废，放弃了另一场修行。”

        “师尊……你养了这么久的茶树，就没发现它们真的只是茶树吗？”

        “如果连它有没有灵力我都分不清，那就该轮到我称你师尊了。”元齐瞄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平淡。

        这话说的姜瑾姝没法接了，她只能再作揖行李，低头作反省状，“徒儿不敢！”

        “我并未怪罪于你之意。平日里你每回宗门贡献度排行皆在末位，我也并未在意。因我知道，你在模拟历练中得到的比区区几颗低阶灵草来得珍贵。你这一回玄雍秘境之行，都有哪些见地？”

        在当师尊这回事上，元齐是极有经验的。天启宗自千年前那位大能变阵后，顺应了修真界新的宗门发展，可惜比较起来，当初他们天启宗依旧保守，最后占着浩然正气池这样的大资源也只排了个第二。作为天启宗长老的一员，他吸取千年前的教训，格外在意弟子心境的修行。

        来了来了，例行抽问。姜瑾姝默默叹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

        她压了压自己的乖巧脸，强行扭曲为严肃，遏制眉毛上挑的势头，挺胸抬头，拿出正道之光的气势。调整好神情，她从储物葫芦中掏出早已写好的《玄雍秘境历练弟子报告》。

        “我辈修士当以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为己任，修身养性，勤学苦修。弟子深以为然，在秘境中不忘初心，谨遵师尊教诲。下述之：

        其一，以宗门贡献为中心，坚持宗门八大原则，坚持以和为贵，为成为修真界第一宗门的美好目标而奋斗！本次历练，瑾姝一共采集了若干低阶灵草，一株三阶骨灵草，一株四阶碧血七叶子！除已意外使用的草药，其余均以上交宗门！毫无藏私！”

        其二，团结道友，合作共赢，弘扬各大宗门一家亲的友好理念，增进了天启与万虹宗、杏林谷的道友情谊！具言之，徒儿在秘境迷宫森林不顾竞争者，无私引路，带领小队步入镜湖中心。有万虹宗师兄萧氏，实力强劲，为最大竞争对手，瑾姝大义当先，与之公平竞争。危机当前，瑾姝智勇双全，救萧师兄一命！”

        其三，熟记《修真联盟戒律》，拥护修真界联盟盟主指导，对任何企图破坏修真界和谐的邪恶修士施以仇视态度。秘境中有一狂徒夜香，其名污秽。瑾姝善用七星剑诀，重伤之。

        其四……”

        多么抑扬顿挫，气势非凡的用词！奖励自己今日少挥剑半个时辰！姜瑾姝一口气念完自己的历练心得，觉得舒适极了。任谁听了这报告，都会对她赞赏无比的。

        而元齐，精简到极致的剑修，一眼就听出这是她夸大其词的说辞，他点评道：“不知所云。”

        “我更想听三娃的真心话。”

        “师尊，其余的虽有夸张，倒也算真实。弟子有要事相告！秘境中弟子曾遇见一本……”话到嘴边，姜瑾姝却发觉原本顺畅无比的喉咙似是被封闭了一般，张口却说不出“天书”二字。她立马准备换一个词，“奇怪的书”，却也说不出口。她试过几回，只要是有关天书的事情，不管是何词，天道均不允许她说出来。

        见徒弟眼中惊愕，欲言又止，元齐宽慰道，“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见又能发声，姜瑾姝继续，“弟子遇见了一个修士，他实际上是……”

        她本想说方外之人，却也无法开口说出。

        姜瑾姝顿时明白了，天道铁了心的不允许她泄露有关天书和龙傲天的一切。

        说不行，那写！姜瑾姝决定再试一回，她以灵力聚了气，准备在地上刻字，刻“龙傲天是方外之人。”

        前几个字有如行云流水，可一到“方”，她的灵力便凭空消散，手上无法动弹。

        元齐眼睁睁地看着她扭扭捏捏，像是羞涩一般在地上刻字，写了几个“龙傲天”，就停在半路。

        一种不妙的猜测漫上元齐的心头，他的三娃，是不是长歪了？想想和三娃同龄的仙女，哪个不是正当妙龄。现在的修真界又不像千年前一样刻板，仙女们情窦初开也属正常，他不该对两个徒弟要求太高，苦修也许并不适合他们。

        他的三娃，怎么还在写千年前的话本魔尊们的名字！她的审美！歪了！苦修着苦修着，她不仅修行方式，连择道侣，也和千年前一样了！不！不可以！

        “本尊绝不同意！”元齐怒上心头，大力加持，满贯着金灵气，成锋刃，在“是”字后面补充了几个愤怒到飘逸的大字——“人渣！”，甚至加了个大大的感叹号，将自己的拒绝拔高到极致。

        “师尊，你也知道他是个人渣？”姜瑾姝本被天道制约的压抑随着师尊突如其来的怒火释然不少。她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元齐见她欣喜，两眼放光，并不像是钟情于龙傲天的模样，暗自松了一口气。

        “修真之人，莫要出粗鄙之词。”他默默变回了原先风轻云淡的老仙模样。

        天书踩了踩元齐写的“人渣”二字，朝姜瑾姝吐槽：“元齐仙尊和书里写的倒是不一样……没想到他除了黑历史，现在还有这样的一面。”

        “理解一下我师尊吧……想想他的师妹被魔尊拐跑……”姜瑾姝回忆起那天看到书里的内容，对师尊的破防并不觉得奇怪。

        在元齐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三娃和天书，一人一书，目露同情地凝视着疑似被夺爱的师尊。

        元齐咳嗽了一两声，端回了严肃的模样：“这份应付朱雀堂的报告便算了。回头的历练任务，你需补给本尊一份真正的肺腑之言。若是将心境突破也敷衍待之，本尊只好忍痛罚你禁闭了！”

        什么？她现在不仅欠秦泽贡呗，欠藏兵库贡献点，还欠她师尊历练报告？

        “历练任务？师尊你难道已经给我接了……”姜瑾姝本做好了接几个地级任务来还债的打算，可元齐一出手，她开始对天级任务瑟瑟发抖。

        “放心吧。金丹期的天级任务，就天启的朱雀堂，你们师叔我了解，他心太软，不会为难你们。你和大娃一起去！”元齐给姜瑾姝一个任务牌。

        其实姜瑾姝也清楚，他们天启宗发布任务的长老已经很仁慈了，是三大宗门里天级任务最轻松的。她之所以不接，可不是害怕，而是抢不到。金丹期的天级任务，规定了只有金丹到元婴才能接，他们宗门的金丹，这一辈的三个亲传是最有天赋的。二师姐不是元齐门下的。不过依旧占据了“二娃”的位置。可有天赋不代表修为最高，毕竟，他们目前还在追赶几十岁的金丹前辈们。金丹前辈们的热情是年轻人无法理解的，他们也不好意思和前辈们去抢任务。

        “我和师兄一起？二师姐呢？”姜瑾姝询问道。

        “二娃一向不喜历练，她依旧在藏兵库苦修。”元齐觉得这样一味提升修为，而不阔心境，也许是偃苗助长，可他毕竟不是霍行云的师尊，不能强求霍行云下山。

        “好吧……那师尊……您为徒儿抢到……不！接到的天级任务是……”

        元齐颔首，眼神瞥了瞥姜瑾姝手里的任务牌，示意她自己看。

        姜瑾姝见师尊卖关子，只能朝任务牌里注入灵力，解锁开来。

        独属于“高贵”的天级任务金光在令牌里窜了出来，在半空自动凝成了几行字。

        “天级任务：

        类别：金丹期

        任务详情：诛杀白果山四阶魔兽，协助村民重建村庄。

        最低人数：两人

        时限：两月余：五十八天

        地点：东洲白果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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