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繁华的街角和落魄的年轻人

永安城的大在于雄厚，城本身建造的历史，城中文化的雄厚。

        白久初见永安，他能感受到的，只能是前者的雄厚。

        儿童的惊呼声还在白久的耳中环绕，他看着眼前突兀的城墙，那种高好似没有尽头，遮住了半边天，遮住了秋季温吞吞的太阳，定惊望去，隐隐可见到，在那每一块的城砖上有着历史腐朽的痕迹。

        左右两边一直延绵好似没有尽头。这座巨大的城郭占据了不知多少里的方圆，历经千年的风雨，巍然的屹立在世上。

        大虞的京都，更早更是大唐的京都。两朝之都，千年不倒。与它同代的有些早已化作历史的尘埃，好一点的，也成了残痕断壁罢了。

        中州第一雄城，或者说是天下第一，每一个都能代表它的能力。

        白久向前看去，仔细的望了一眼这样的雄城，心想，天下第一，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城墙很厚，更是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从里到外共开有十六个门洞。可即便是如此，每天进出的达官贵人也总是挤的满满的，更别说这几天，天下学习齐聚永安，城门都已经快进不去了。

        白久排着很长的队。

        前边那位孩童趴在一匹马身上昏昏欲睡着，毕竟年小，可能一路上旅途太长，累也是应该的。

        白久抖了抖马身上的包裹，让包裹换个位置，能让它更舒服一些。他向前看了一眼官道上极长的队伍，不由的叹气连连。

        等待是很无趣的，尤其是这样的等待，白久坚持了一个时辰，终于被这种无趣给打败了。

        他无聊的挠了挠后脑勺，最后从身后的行李中拿出了一本书。

        那是很古朴的一本书，上面印着几个大字，青雨剑。

        陈家作为整个大陆最有钱的家族，底蕴自然深厚。在西凉郡那样的地方占据百年的时间，自然也有站的住的原因。

        大虞是一个文治武立的国家，但对于整个人间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修行。大虞只是人间的一部分，同样也是如此。

        所以实力的强大，便表明修行境界的高度。

        白久不会修行，他喜欢看书，各种书。在这样的世界里这样很不好，所以在白久临行前，陈家的二公子偷偷塞给了白久这本书。

        修行在于自身，也在于看。

        青雨剑是陈家的关键，作为陈家的二公子当然有资格拿到，从十一年前，他便将白久视为自己的亲弟弟。所以他在想，即便不学，看看也能看出些什么，或许还有用。

        读书是一件趣事，尤其对于喜欢读书的人。

        人们看到的，是一位年轻的学子在读书。却不知道，他手中的这本书，若放在整个天下，都能掀起轩然大波。

        两耳不闻窗外事，是读书人。

        不骄不躁不急，也是读书人。

        白久就是这样的人，他的书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点的变薄，这期间前方的孩童醒了一次就又睡去。

        当秋日映的护城河水红似火时，雨墨终于来到了城门前。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有刀的收刀，有弓的去弦，不过雨墨除了书和一些衣服便没有别的了……剑的话，永安城是可以佩剑的。

        ……

        永安城的城门洞长且阴暗，远远的那头，就好似一个发光的圆圈。隐隐可见那已经落了一半的红日，红色的光线斜射下来，可侵蚀不了多久就被那嘈杂与黑暗所吞噬。

        白久收了手中的书，揉了揉疲惫的双眼随着人群，向着那处走去。

        没有进过永安城，但白久读过。

        历史与文化，只要是书本上有的。白久知道永安城的原名叫长安，改朝换代时顺代改了名字。

        白久也知道，书本上有一个很有意思，且很霸气的推理。

        天下的财富在于中州，中州的财富在于大虞，而大虞的财富在于永安。

        永安城是天下财富的聚集地。

        白久想起陈家二公子从来不屑于这句话，这个世界最有钱的是陈家，若不是永安城是当朝皇都，区区一群二流生意人，凭什么比的上陈家。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永安城的人都很骄傲，这种骄傲就好似他们千年来传承下来的文化一般。而且他们很有风度，这种风度是对外来人的宽容，对恶人的不屑。

        人说永安城是君子城，一城的正气，满城的豁达。也有人说永安城是罪恶之城，那一个个的达官贵人，哪一个不是手中沾满鲜血。

        白久十六岁，初来永安，只想着多读书。永安城是什么，是一个读书的地方。

        ……

        人说有趣的人能发现有趣的地方，这是一种体现。白久是读书人，他自然也知道永安城哪里可以读书。

        白久的手中握着一个纸条，这是他从陈家里便准备好的东西，那上面写了几行字，是永安城几个有名的的学院。

        天择，清风，流云……等等，共六个学院，合称听夜六院。

        听书夜来时，读书在此时。

        无数年来，世上的所有事情都有改变，但唯有修行是不变的。这世上有很多的学问，百家争鸣个指一方，自然需要有一个标准，来分出谁强谁弱。大唐时的朝阳比，以及如今，最具有权威的，潜龙试。

        科举与武试，是最平凡的一种方法，潜龙试是最公正的考验。三年科举，五年武试，而潜龙试就在这两者相遇的第二年。

        无数年来，潜龙试选出了无数的强者，就当今大陆上的那几位巅峰，也都有过参加潜龙试的经历，众所周知：文武七斌中的四人，北州雪原那几位赏雪者，东方七剑中的几把剑，每一个拿出来，都是当今的大人物。

        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人们关心的是，明年的潜龙试，会有谁从中惊艳？剑宗的西门夜来不来，道门的天宇是不是也会下山，凌门子弟第一次入世会不会也来参加，落雪楼的乔姑娘会不会提前出楼。除了这些，永安城的人最关心的是，听夜六院会不会出现让人眼前一亮的天才。

        白久的手中除了一张纸条，还有一封信，那是陈家老爷子写的，要给一个人。老爷子的交代总有道理，几分来说，白久看不明白。不过临行时老爷子说过，听夜六院最有趣的就是清风院。

        白久要去的地方就是清风院，不过在此之前，他要找个地方睡一觉，然后去一个地方看看。

        ……

        永安城的城民豪放，却也不失文雅。大街上随处可见佩剑而行的年轻人，青衫长剑看着好似不出尘的年轻剑客。然而街上一旦有杂耍的，他也会跑过去观看，并且拍手叫好。

        女子们的装扮花样繁多，比之西凤城，看着要更新颖一些，淡妆、浓妆、清纯，妩媚。如今已经秋季过半，天气已是微寒，但还有女子穿的很是清爽，胸口的那片白嫩，煞是引人注意。

        街道上的人多的乱杂，蛮人们豪迈的裸露着自己的胸肌，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衣衫上留着白印的天玄国人，在这灯红酒绿的地方驻足观望，掩饰不住的是内心的兴奋。离阳商人的交谈声，东洲帮派的聚集呐喊声，已及宅院内传来的丝丝竹声。

        全世界的富贵与风流都好似聚集在了这里，这便是永安。历史与文化，现代与实力。嘈杂声与竹笛声的对比，刀剑的锋利与美人温柔的呼应。

        白久背着行囊在这人群中穿梭着，感觉好生的眼花，不时的停留观望一下。只是他身上的破旧的白衫和沾满泥土的布鞋，在这繁华的地方显的格格不入。

        永安城的客栈很多，但是这几日人也很多，雨墨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像样的。

        夜深，白久站在窗头，感受着夜里的宁静与凉爽。他在将脑袋中看到的长安城与书中写到的重合在一起。

        打更的从楼下经过，白久被那锣声惊醒。他望着眼前的永安，感觉分外的美丽。

        久违了，永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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