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杀他得问我

晏云声认命的叹了口气，放下酒壶重新坐下，脑子里快速的想着回去之后对父亲的说辞。

        这边烛火闪烁，一道清幽的琴声从台上传来，晏云声抬头看去，目光落在一旁的曲牌名上，观澜？好名字。

        抬手支着下巴，晏云声不得不承认这琴声确实缠绵动人，听的台下的客人都放缓了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漫天薄纱后的女子。

        可惜晏云声对琴造诣不高，只能勉强夸出两个字：好听。

        女子坐在纱幔后，一双眼来回打量，手下的功夫丝毫不受影响，就在这时她眼尾突然一扫，手指一停一顿间曲风突变，如金戈铁马气势汹汹，座下的客人听的是心尖一跳，惊呼声叫好声连绵不绝。

        曲声起起落落，如汹涌的潮水，晏云声有些不适，仿佛又回到了死前溺水的那一刻，琴声到了高潮部分，曲中的刀枪之味更重，台下许多客人都面露难色，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更是受不住直接晕倒。

        “别弹了！”就在此时一枚花生快速的朝台上弹琴的人打去，坐在纱幔后的女子微微一笑，随即惊呼一声，花生打在她手背上，她假装吃痛一手抓断了琴弦。

        “铮”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台下的客人都惊呼一声，死死地捂住耳朵，随即这像信号一样，一楼的散客中窜出几个布衣打扮的男子，抽出长刀朝散座上的那几个书生砍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但三合楼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随即反应过来和那群人打在一起。

        一时间桌椅碎裂的声音乍然响起，宾客纷纷尖叫四散。

        晏云声不打算帮忙，但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台上女子的动作，就在这时楼下趁乱突然射出一支长箭，长箭速度迅猛，紧紧的贴着晏云声脸颊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一身白衣的江贺飞身而来，手里的折扇叮的打落那支箭矢。

        这箭力道极大不像普通女子能够射出来的，江贺唰的打开扇子轻摇，眼神似寒刃一般扫着楼下的杀手。

        那几个书生是杀手的目标，此时狼狈的四处躲刀，晏云声没有武器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多谢夫子，我们走吧。”

        “等等……”江贺本来也要走，结果楼下寒光一闪，那书生的荷包被刺破，里面的银子散落出来。

        这银子有些眼熟？

        晏云声看楼下的打斗趋势向一边倒塌，疑惑的看向他。

        也是机缘巧合，在太学府的时候丞相的小儿子曾经打赏过他的书童，江贺瞄到过一眼，丞相的银子都会在左下角刻点，不知道是他们特有的习惯，还是这银子就是他私造的。

        “这几个人有蹊跷。”江贺把自己知道的说给晏云声听，后者沉思了一会，看来这趟浑水无论如何都不能全身而退了。

        两人说话间，楼下的那两个书生已经倒下了一个，另一个还在挣扎，那首领头子拔出佩剑朝倒地的书生刺去，

        这时一把素白的扇子飞过来，坚硬的扇骨叮得一声打退长剑，在场的人这时候才注意到一身白衣的江贺。

        浑身黑衣的杀手头子虎口被震得发麻，一招挑开扇子。

        台子上沉默良久的女子拔了剑朝楼上杀来，晏云声顺手接了贺枫的扇子，看似轻巧的扇子拿在手里却重似千钧。

        “光天化日三合楼里杀人？”

        面纱之下的嘴角含笑，晏云声暗道一声不自量力，两人招式对上，晏云声不会使扇，只能做简单的格挡防卫。

        被女子凌厉的剑风逼得节节后退，一寸短一寸险，扇子对上长剑逐渐下风。

        “左三挡。”贺枫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提醒，幸好晏云声有前世的基础，招随声动勉强挡住那女子一击。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展上，右合挡三！”

        江贺的招式很好的利用了扇子的灵动，晏云声也能快速的理解，扇子一开一合猛然将那女子的剑架在扇骨之间。

        “好徒弟！”

        “谁是你徒弟！”

        两人僵持不下，一阵风从破裂的窗户中吹过来，将女子的面纱吹起一角，晏云声一眼便看见了男子特有的喉结，和脖子上一颗血红的小痣。

        “男的！！”

        见身份被识破，对面的女子手上一急，长剑顺着扇骨的空隙朝她刺去。

        晏云声心里大惊，被推着疾步后退，脚下不察，直接和他扑出楼外。

        窗棂破碎，长街上的人们惊呼着躲开，晏云声摔落在一车粮食上，痛的她半天爬不起来。

        和她一起摔下来的男子快速的站起来，顾不上晏云声，提剑便回了楼里。

        好在江贺手快，一下子将倒地的书生提了起来，让他自己跑路。

        楼里的杀手倾巢而出去追，江贺双拳难敌四手，只拦住了那个假冒花魁的男子。

        “花魁竟然是男的。”江贺调笑着开口，伸手想摇扇，才想起来自己的扇子和晏云声一起摔出去了。

        “花魁怎么就不能是男的，没见识。”重重面纱之下传出一清亮的男声，语气里皆是不屑。

        江贺撇撇嘴刚想说话，就听见楼外传来马蹄声。结果一回头对面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

        晏云声一动不动的躺在粮车上，四周的老百姓好心的上前来想扶，却被姗姗来迟的贺枫阻止。

        “你摔到了背，稍微躺一会吧。”看着居高临下笑呵呵的男人，晏云声唰的一下展开扇子搭在自己脸上，看来明日晏家大小姐当街躺尸就会传遍凉州了。

        “晏二！”

        轰隆隆的马蹄声奔腾而来，一声呵斥吓得晏云声四肢并用爬了起来，刚站好一匹高头大马急停在她面前，骏马扬起前蹄带起灰尘，马上逆着光伸来一只手，一件披风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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