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青神王方

第二天一早，父亲骑马带着我和弟弟去往青神县。

        父亲特意换了身新衣，并准备了礼包。父亲的举动让我对这位王方先生愈发好奇了。

        一路青山绿水，一个半时辰后，我们到了青神县的中岩书院。

        一个书院打杂模样的年轻人笑嘻嘻的将我们迎进客厅。

        那位年轻人给我们倒了茶，文质彬彬的说，“各位一定走累了吧，先喝喝茶休息休息，我家先生讲完这堂课，就来接见你们。”

        “那就有劳这位小兄弟了。”父亲微笑着表示感谢。

        他家先生？这年轻人是王方的书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他也下意识的瞅着我的脸。

        他的眉毛是柳叶形的，眼睛虽然不大却神气外露。他与我四目相对，还冲我吐了个舌头，“嘻嘻，你是苏轼吧？”

        我见他同样调皮，放松心情的回答，“是呀，你认得我？”

        “当然，我家先生经常提起你，说你天纵奇才。我就在想，你是个怎样的人呢？”

        “哈哈哈，这位兄台很有趣嘛。我是什么人，今后相处久了，你自然就知道啦。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在下王愿，是个书院打杂的。今后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来找我。”

        “哈哈好的，王兄。”

        这时，父亲忽然咳嗽了一声。我才发现父亲一直在瞪着我，那意思是叫我别多说话。

        王愿出去了。弟弟这才轻声说话，“哥哥，这个王愿看着好生奇怪。”

        “弟弟，我怎么没感觉他哪里奇怪呢？”

        “那是因为在哥哥你的眼中，所有人都是好人。”

        “轼儿，辙儿，这里是书院，你们俩个安静些，不要打扰学子们读书。”父亲一句话，让我们兄弟二人闭上了嘴。

        我怎么没听着讲习声和读书声呢？

        我喝了几杯茶，还是口渴。

        “父亲，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呀？”我坐不住了。

        “轼儿，你一点定力也没有，正好让王先生指点你。”

        “王先生，王先生，父亲，你张口王先生，闭口也王先生的。难道这个王方比刘先生还多两把刷子？”我不耐烦的调侃道。

        “哈哈。”只听门外传来笑声，“明允兄，你家长子很幽默风趣嘛。”

        “方兄，犬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父亲急忙起身走到门口。

        王方也走到了门口，“明允兄哪里的话，快快请坐。”

        我上下打量这位中年男子，一副教书先生打扮，穿的却不是布鞋而是草履。

        “轼儿，辙儿，还不快拜见王先生。”父亲提醒我们道。

        我和弟弟站的笔直，异口同声的说，“见过王先生。”

        “好好，苏轼，苏辙，从明天起，你们就正式在我中岩书院读书了。”王先生的眉毛浅浅清淡，胡须稀疏可数，嗓音温厚深沉。梨子形脸，两腮深凹，鼻梁高耸，嘴唇厚重，下巴宽泛。他的眼神很特别，似一口老井深不见底，与张老师和刘先生大不相同。

        “方兄，苏某的两个儿子愚钝，以后全凭您费心了。”父亲谦虚的拜托说。

        王先生笑了笑，“明允兄客气，我还有堂课，等午休时，我们共进午餐。你们可先随书童去客房休息。”

        “方兄，如此安排甚好。”

        “王愿，进来。”王先生冲厅外喊。

        方才的那个年轻人快步而至，“三位请随我来。”

        “慢着。”我突然说话了，“王先生，既然我和弟弟是来学习的。那我们现在就随你上课去吧。”

        “哈哈。”王先生看着我的双眼，“苏轼，我本来想让你们兄弟二人先熟悉一下书院环境。没想到你这么急着入学，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啊。”

        “轼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父亲训斥我说，“王先生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不应该质疑。”

        “父亲，孩儿是想试听一堂，看看王先生的授课水平。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够格做我的老师，我自然什么都听他的。”

        父亲见我的狂傲劲又上来了，强压下怒气对我说，“轼儿，你怎么能目无师长？为父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方兄，犬子年少轻狂，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哈哈，明允兄放宽心吧，你这儿子性格里满是棱角啊，我很喜欢。”王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苏轼，你既然迫不及待的想听我讲课，那就随我来吧。”

        王愿带父亲去客房休息，自不必说。

        我和弟弟跟随王先生来到学堂。

        整个学堂里少说也得有一百人，学子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等着听下一堂课，没见着有一个打哈欠的，更没有趴着睡觉的。

        王先生示意我和弟弟坐在第三排左边的两个空位上，走上讲台，“学子们，今天有两位新学生入学，他们分别是苏轼和苏辙兄弟二人，大家掌声欢迎。”

        满堂的学子们热烈鼓掌。我和弟弟会心相视一笑。

        “好，我们继续上课。”

        我和弟弟的书桌上摆着课本。封面上刻印着《张邱建算经》五个大字。

        原来王先生的课堂还教算术。

        “学子们，我们来看这道例题，今有田积一十二万七千四百四十九步，问为方防何？各位在下面先算一算，一会儿我来讲解算法。”

        这本算术书上没有答案，这题也太简单了。王先生的话音刚落，我立刻站起身口算说，“王先生，我算出来了，是三百五十七步。”

        学子们全都投来赞许的目光，我别提有多得意了。

        王先生一点也不惊讶，“苏轼，你是怎么算的这么快的？”

        “王先生，这不就是最简单的开方嘛，还用笔算吗？”

        王先生笑了笑，“苏轼，你凭的是对数字的直觉。可是学年考试的题目都得写全计算过程的，没有过程不得分。”

        我知道那个算法，觉得它太耗时了。

        一刻钟后，学生们都算好了，大部分学生用的是繁琐的算法商和试商。

        王先生微笑着讲解说，“学子们，我给你们讲一个简便算法。六位数的开方是个三位数。十二介于三的平方和四的平方之间，所以百位为三。四十九是七的平方，所以个位为七。十位是元，列个方式，求这个元，得五。这个三位数即三百五十七。”

        元就是未知数。王先生的算法可真妙呀。他巧到用一元方式来解开方。学子们听得是津津有味，我认真的把它记录在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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