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起意

程芳鲁初见这位宋府表姑娘就觉得有些不同，这种不同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今日到访的宾客太多，程家也没有时间顾及每一个客人，闲聊几句后程芳鲁离开了。

        唯有贺兰姝心里微有些失落，她并不知道这位相府二小姐对她的映像如何。

        花诗其实是斗诗的意思，因为这些贵族觉得斗字不好听，便将斗诗改成了花诗。

        出题者会随意指一物，众人以此物作诗，可诗中包含此物，也可通篇吟咏此物，但时下更追求工整与韵律。

        贺兰姝没有想过自己的诗有多好，所以她是尽全力在作，却没想到三首之后她入围了最后一轮。

        诗文本就不是她的强项，三首下来已是“江郎才尽”，与那些随手就能作出经典的才子佳人相比，她真的不觉得自己多有天赋。

        所以最后一轮，她第一个败下阵来，不过入围最后一轮让程家两兄妹注意到了她。

        花诗结束以后，程芳鲁对她兄长笑道：“看来宋曳的表妹也是有才学的。”

        程芳夕淡笑：“这位贺兰姑娘好歹也是书香宋府走出来的。”

        “兄长，芳鲁去与那贺兰姑娘说说话。”

        ·

        程芳鲁来找她说话，贺兰姝表现的很珍惜，某种意义上她很需要程家，需要程芳鲁这样出世又入世的女子。

        她隐约觉得自己与三皇子的婚事若能作罢，或许只能靠这位程小姐了。

        前相程敏少年时做过皇帝的伴读，在没有做丞相之前程敏是一名言官，他是当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这位皇帝虽然犯过很多错误，任信又恣意，但他到底还是能听进几句程敏之言。

        一番交谈下来，程芳鲁记住了这位宋府表姑娘，至少她觉得这个姑娘让她感觉很舒服，不必要像面对其他世家小姐与夫人那样全身心应付。

        相比起来，贺兰姝要比那些人真挚的多。

        ·

        一回生二回熟，隔了几日程芳鲁单独邀请贺兰姝来程府，这一次贺兰姝已不像上次那般紧张了。

        程芳鲁年长她两岁，虽然待字闺中，但她协同兄长掌管半个程府，贺兰姝对她只有佩服的份。

        “你若想学管账，我可以教你。”

        晌午后，程府的人将账本送来，程芳鲁让贴身婢女在院中煮茶，她坐在石凳上看账本，贺兰姝在看她。

        贺兰姝本是在看程芳鲁摆放在石桌上一手秀丽的字，哪成想被误会了。

        贺兰姝微垂眼眸：“恐怕……我是想学也没有时间学这些了。”

        听罢，程芳鲁放下笔，她自是知道贺兰姝与三皇子婚事的传言。

        程芳鲁或许是搞清楚了，她明白了贺兰姝是有意提起此事。

        “贺兰你是在担心你的名分？”程芳鲁问的很直接，贺兰姝正妃侧妃的名分未定，既然贺兰姝有意提及此事应当是因为这个了。

        却不想贺兰姝仓皇抬起头来否认：“不是。”

        见她回答的如此果断，程芳鲁看向她：“那是为何？”

        贺兰姝知道自己的意图已经显露了，若是在程芳鲁这样的聪明人面前继续遮掩反而显得愚蠢，于是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就是……单纯不想嫁。”

        她这么说不但让程芳鲁没有生气，反而显出七八分的可爱与真性情，原本程芳鲁起疑的心也稍稍落定了。

        这会儿程芳鲁只觉得贺兰姝只是单纯不想嫁三皇子才来找她的，并不是想要她帮忙替她讨要一个正妃的名分。

        程芳鲁反而打趣似的问道：“那你有心悦之人？”

        贺兰姝的脸颊一红，微咬唇：“算是吧，我不想嫁三皇子，可我不知道怎么让皇上收回金口玉言。”

        “行吧，我这里记下了，成不成再说，不过……”程芳鲁勾唇一笑，因她这一笑一停顿贺兰姝的身子微颤了一下，只听她继续道，“不过你这婚事蹊跷，皇上只是让人口头传话了还没派人宣旨吧？”

        贺兰姝睁大一双灵动漂亮的眼睛，咬牙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程芳鲁说着收回目光，继续看她的账本，又吩咐婢女煮茶的加速度快一些。

        吃了程小姐的茶，贺兰姝也该回去了，便起身一礼。

        程芳鲁让人送她回府，还不忘告知她：“这事你也别一直放在心上，有消息我让人给你传话。”

        得到她的这一句回复，贺兰姝很是感动，站着好一会儿方反应过来行礼致谢。

        她刚走，程芳鲁让身边婢女去请大公子。

        程芳夕来院里喝完茶说完话已是黄昏了，这时送贺兰姝回府的人也回来了。

        程芳夕笑道：“这贺兰姑娘结交你原来是抱着这个心思，二妹你看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哈哈……”

        程芳鲁摇摇头：“她虽然抱着心思结交我，但好歹人是真的，有这点心思也能原谅……”

        她停了一会儿，眯起眼：“她在长安也没什么朋友，唯一的表哥也离开长安了，想来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把希望压在我身上了，我倒是可以理解。”

        程芳夕摸着下巴，思量间点点头。

        ·

        贺兰姝回去以后也未太放在心上，程芳鲁能帮她自然最好，若是不行她还有最后一条路。

        逃婚。

        放在之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放在现在她倒是敢想了，却也不敢去实践。

        若真逃婚了她舅舅舅母怎么办？

        不过与上一世不同的是，如今她想到逃婚的时候，她始终相信表哥能理解她，且真当她这么做了表哥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准备……

        贺兰姝将信纸铺在桌上几度提笔，又不知该如何对表哥开口提此事，索性她放下笔，转身回了床榻。

        “芊芊，熄灯了。”躺上床榻，她唤道。

        ·

        谁都没有想到与獗人的一场战争会从夏天打到了冬天。

        坊间隐隐有声音传来，说大魏是不行了，打一个獗人都不能做到速战速决了，拖了这么久。

        持续的粮价飞涨一直未停歇，长安城郊出现大量从北疆逃难来的百姓。

        随后的几个月里程氏兄妹发粮施粥，一时间长安百姓人人称赞。

        贺兰姝上一世记忆里与獗人的这战并没有持续这么久，此战应该在夏天就结束的，北獗人的一个名将被斩杀，獗人溃败而逃，此战就结束了。

        事实上后来让萧决停留北疆五年的，是三年的战争两年的治理，那三年萧决追击的是北獗人效忠的鲜卑人。

        贺兰姝似乎是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这半年没有萧决的消息，就连御史台的中丞大人也没有再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芊芊也觉得疑惑了，将手炉递给贺兰姝后，问道：“小姐，那御史台的车这半年怎地一次也未来过了？”

        芊芊的话音刚落，贺兰姝描着金线的笔重重一顿。

        御史台没有来请她帮忙以后，她赚钱的路子变成了给佛寺描金像画，只是钱不多。

        若不是害怕自己将来真的会逃婚，她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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