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学习网站

他不知道，此刻办公室里的尤老师和他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

        身为实验一班的数学老师，他自然也知道了校内选拔赛的成绩。

        郑隽考了第一只是让他心情复杂，真正让他心惊肉跳的，是柯老师从外面回来时讲的“趣闻”：

        “尤老师，你们班上又出了一个好苗子啊！”

        “郑隽？”他扯了扯唇角，勉强地附和道。

        “对，你猜我怎么注意到她的？她给我写了信，里面就装着她那篇论文……”

        一听到论文两个字，尤老师顿时心惊肉跳起来，他刚想说那篇论文是不是有问题，就听见柯老师说，“那封信上问我相不相信学生能写出这种论文，我就仔细看了一下。”

        一听到那句话，尤老师心中顿时一咯噔，还没张开的嘴赶快闭上，准备听听柯老师意见。

        “写得真好啊，难得我们学校出现这样一个小天才，我当然相信了。为了再确认一下，我还在这次的试卷上也用里面的理论出了题，除了作者本人应该没谁能写出来同类方法吧？这题可没那么容易灵活转换。”

        尤老师听到这里，那颗心跟着就往下沉，神情也多了几分慌乱和紧张，但他还是强撑着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柯老师显然注意到了，但是他也没点破，只是状若喃喃自语地接着说，“再说了，要是别人有这本事，怎么不自己投稿了增加点资历？真有人买来，也不会单纯就当个暑假作业吧。”

        这几乎就是在明着说郑隽的情况了，尤老师的心瞬间沉到谷底：真的是他弄错了？

        柯老师接着说道，“其实这个年纪的天才在历史上还是有一些的，我们作为教育工作者，眼光要放长远一点。那封信上那样问我，我就想这个学生是不是受委屈了？”

        尤老师喉头滚动，咽了口口水，此刻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般寒冷。

        “只要她的成绩是真实的，那我们就应该做好后勤工作，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我们不能寒了学生的心啊！”

        “……对，对。”尤老师擦擦汗，应和道。

        “所以我想，一会儿得喊来这个学生，问问具体情况，让她心里不要留下疙瘩。”

        还要把人喊来？！

        尤老师听到这里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谁能想到人家真的那么厉害，是他自以为是呢？而这个学生还一点亏都不肯吃，愣是捅到了柯组长这里，他还敢多说什么！

        这本来可以成为他的功绩，现在愣是变成他的错误了。

        “柯老师……”他踌躇着这事儿怎么办。

        柯老师语重心长道，“去和她好好谈一谈，把话说清楚。”

        知道了成绩，郑隽就没特意过去挤着了。她走在路上也不断有看完成绩回来的同学对她说：

        “郑隽，你入选了！”

        “郑隽，不，郑神，你是第一，真的盖过宋神了！”

        “郑隽，你真厉害！”

        实验一班的同学们大多骄傲，但是郑隽一旦展现出了实力，他们也认，态度迅速软化亲近下来，还有不少人来找郑隽问题目。

        这天上数学课，郑隽还发现之前对她态度似乎隐隐不满的尤老师也转变态度了，言语温和许多，时不时嘘寒问暖，下课特意把她叫出去一趟，诚恳地道了歉。

        “郑隽，老师之前对你多有误解，态度不好，现在给你道个歉，希望你能给老师一个弥补的机会，不要把这事太放在心上。”尤老师做了半天心理准备，最后说出了这番话。

        郑隽却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论文一直没收到回复，她也当成了投稿未过，更不会对尤老师有其他想法。过不了稿，算什么写好的暑假作业？老师不提也正常。

        她只以为尤老师在说之前上课时的态度，没想到这样的小事尤老师都会道歉，郑隽点点头，“既然老师道歉了，我就收下了，这些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不遭人妒是庸才，这话虽然有些偏颇，但郑隽确实习惯了，也不觉得尤老师之前的话多过分。只要她能保持实力，差距自然而然会拉开，与其费心在那些地方，不如好好搞成绩！

        尤老师看着郑隽这模样，心中一松。他的性格其实有些古板、钻牛角尖，很喜欢教育学生。这会儿终究忍不住神情复杂地提了一句，“你要是对老师不满，其实可以通过更柔和点的方式，没必要写信要个公平，太容易树敌了……”

        被柯老师那样说了一通，要是心胸狭窄点的人，恐怕都得给郑隽加倍找麻烦了！

        但郑隽听了这个话却奇怪了，“尤老师，你说的信是什么？我最近没有写过信。”

        尤老师一愣，“……不是你写给柯老师的？”

        “我确定我没有。”

        尤老师心下顿时复杂起来。郑隽这样说他是相信的，柯老师已经敲打过他一通，他也上来道歉了，如果对方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会儿更有可能接着这个机会奚落他一番，就算是承认了也不会怎么样。

        那如果不是郑隽，谁还能拿到她的论文？

        尤老师皱眉匆匆告别郑隽，回到办公室，翻找了一会儿桌面，猛地抬起头。

        之前他放在一旁的论文不见了。

        这天下班时，尤老师特意去保卫处以有重要物品东西放在办公室找不到了为借口查了下监控。

        看到方凯的那一刻，他神情复杂。

        他本以为是郑隽，谁知道人家根本就没和他计较，是这小子愣是把事情捅上去闹大了！

        “喂，您好，请问是方凯同学的家长吗？”

        尤老师别的没办法，却掌握了一招：喊家长。

        竞赛的校内选拔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偏偏有方凯前后的推波助澜，在同学们之中闹了好几天笑话，引起不少关注。

        几乎到了周五，一整周要过去了，这些笑话才停歇。

        郑隽和班上其他同学去柯老师那边上课，她也第一次见到了据说对她很赏识的柯老师。

        和传言中什么“慧眼识英才”事件中温和的形象不一样，上课时柯老师异常毒舌。

        “这题我讲过几次了吧？宋知舟，你怎么还在错！你高一时我就给你在4月讲过，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宋知舟低下头不敢反驳，就认真听着。

        “柴雅暄，这道题回去，找五十道同类变式写了明天给我，怎么原题会写，转变一下就不会了？”

        柴雅暄一下子蔫儿了，只是小声道，“柯老师，五十道会不会太多了？”

        “多？你要是不错那还能少点，错成这样你还想不写题！”

        柴雅暄也闭嘴了。

        他们两个前三的都被训得不行，后面的更不必说，方凯都被点了好几次。

        过去大家被柯毒舌一视同仁地毒舌，但这次课他们却发现不一样了。

        但凡他们有做不出来的、五分钟内来不及完整做出的题，柯老师都会点郑隽上去做，她还都做出来了！

        “哎，方凯你不行啊，郑隽，你上来做一下。”

        “杨彦怀，认真点！总是犯这样马虎的错，你是今天没吃饱饭吗？脑子都扔食堂垃圾桶去了？看看郑隽写的多好！”

        “郑隽，你来改一下这道题，想想如果出个变形的还能怎么考？大家不要只是写题，偶尔也得考虑一下出题人的思路。”

        柴雅暄他们在下面听着，心中就不是滋味：柯老师这都把郑隽抬到出题人那个程度了？

        他们也不差啊！

        就是……没有郑隽好。

        扎心了。

        上完第一次课，柯老师把郑隽喊到办公室里。

        “郑隽，这次课上我看讲的那些题你都会，对你来说继续提高的效果就不明显了。”

        郑隽点点头，“柯老师有什么建议？”

        柯老师拿出一张纸，抄了个网址和网站名称给郑隽。

        “这个你回家有时间可以登录上去看看，是一个数学交流网站，里面会有一些难题，你可以做了发上去探讨，甚至可以自己出题试试。多见识一下，打开思路。”

        郑隽郑重地谢过柯老师。

        她走后，柯老师看见一旁的论文，这才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坏了，把这事儿给忘了！”他最开始就是看到郑隽的论文，还准备特意指导一下。

        现在忘了，那还是等下次吧，既然郑隽都写信给他过，以后应该也会记得吧？

        回家后，郑隽打开柯老师推荐的学习网站：brilliant。

        这是一个外国网站，全英的，里面有课程、练习、百科、社区等板块，每周还会直接推送一些难题。

        郑隽顿时有种打开新天地的感觉，这才像是她在平行世界用过的正常学习工具！

        她飞快地沉了进去，刷刷刷地做起题来，一直做到深夜，草稿纸用了一摞。

        凌晨三点，不少难题都做过一遍了，但还有一些是她乍一看也还需要想几天的。

        果然像方凯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中学生的竞赛也没那么简单。

        郑隽做题时，海对岸不少人的电脑也在刷刷刷地响着，提示他们有难题被做出来了。

        “这道题……咦，真的有人解答对了！”

        “高手啊，这是哪里冒出来的！”

        “详细信息里面……是种花国人？这个地方不都是书呆子吗，还能有人做出这种题！”

        郑隽没发现，她做题的地方从题库慢慢跑偏了，顺着延伸知识点讲解，一路跳转跑到了社区里面，然后解答起在社区一直被悬赏的难题。

        这个网站的确是大多数青年数学爱好者在用，但他们可不是普通的爱好者，之前郑隽问郑佳进度时提到的课程套在他们身上完全现实，不少人基于爱好钻研得非常深，在中学阶段就自己研究到了大学本科乃至于研究生水平。

        而被他们悬赏的题目，难度可以说是更上一层了。偶尔有一道题被解出来都足够全社区公告并且发放积分奖励，郑隽这一晚上做的课不止是一道，而是整整12道题，还在极短的5个小时内！

        几乎是她做完一道，社区就公布一下。连着12道题，很多人连上一题怎么解的都还没看明白，就被接连提示了十二次。

        “o”这个用户名，以五小时解答了12道被悬赏的难题的战绩，第一次在brilliant小小地出名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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