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华若指了指自己头发，“为了不让你多等，我头发没有弄干就过来了。”

        叶橙没说话。

        “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想见到我啊？”

        华若边说边给做爆米花的小男生一个超甜的笑，举手示意自己需要一份。

        等接过爆米花之后，华若把它递到叶橙跟前，“呐，别生气了哈。”

        叶橙：“”

        华若笑嘻嘻的，“走吧，再站一会，大家就要过来把我包围了。”

        见叶橙不接，她直接把它递到对方怀里，然后自己提着裙子面带笑容的往前走。

        仪态好的像明星一样。

        她回头看待在原地的叶橙，“走呀。”

        那语气仿佛在和小跟班说话。

        叶橙，“”

        华若突然想起来什么，打开手机一看，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孟嘉行打来的，再看短信，是对方说在上星的主题餐厅等她，让她快点过去。

        看着这种隐隐带着不耐烦的语调，华若直接回了句没空。

        对方的电话立即打了过来。

        华若挂掉电话，关机，一气呵成。

        这边孟嘉行从主题餐厅出来，克制住自己的暴躁，耐着性子往海洋馆的门口走，他就不信，在门口还守不到人。

        孟嘉行到了门口，恰巧看见叶橙的车从他面前驶过。

        车窗半开，颜华若笑吟吟地托腮看着叶橙，而叶橙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放任。

        “呵。”

        孟嘉行冷笑一声，“忙着复合去了，果然没时间也分人啊。”

        对于不重要的人，可不得找个借口。

        孟嘉行来了脾气，“颜华若你以后别指望我再为你做任何事，买任何东西！还有叶橙”

        亏他苦口婆心，结果还是被这妖精迷惑了。

        他是不想管了。

        到了约好的餐厅。

        华若正在吃送上来的饭前甜点。

        叶橙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恨意，目光里只有冷漠。

        哪怕他千百次告诉自己，开场是他自己的选择，所以这样的结果他也应该承受才是。

        毕竟她的性格或许从未变过，只是他之前没有看清。

        但他的修养依旧没有好到面对伤害他的人依旧包容的程度。

        他没有开口质问，但是华若也依旧感受到对方身边情绪的变化。

        她梳理了下自己微干的头发。

        这个西餐厅在二楼上，两人靠着玻璃窗，窗外夕阳斜下，有些耀眼的暖橘光色透过窗照耀到桌子上的花瓶上，于是白色的玫瑰被染了火一般的颜色，看着好像温柔又暖。

        “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谈过恋爱；遇见你之后，我从你身上看见了什么是爱；离开你的这些天，我再次发现，我好像真的不适合爱一个人。”

        “颜华若。”

        “嗯？”

        “放弃你抒情式的表演，我不是来听这些的。”

        叶橙淡淡道，“我想听到身而为人最基本的愧疚。”

        这样才对得起过往一起经历过的时光。

        华若哈哈笑了。

        一边黑色的长发从肩上垂落，贴着脸颊，温柔地窝在锁骨处。

        女孩子大笑总显得有些放肆，但是她的眼睛很亮，像星星一样，一笑，眉和眼一同弯起，嘴巴上翘，灵动很多。

        像仙女有了烟火气。

        “叶先生非常生气，非常郁闷。为什么呢？因为一个在危机关头抛弃爱人的人，如此残忍，又如此冷漠，在这件事后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忏悔心态，简直是令人发指。”

        叶橙想说你知道就好。

        可是反应过来后觉得哪里不对，再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促狭的。

        叶橙心里更堵了。

        华若眨了眨眼睛，坐直身体，稍微严肃了些。

        “你看着我的眼睛。”

        叶橙闻言很坦诚地看着她。

        “再闭上。”

        叶橙，“？”

        他听话的闭上。

        华若靠近，“闭上眼睛那一刻，你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什么？”

        她的身上有若有若无的香味，冷感的，清新的。

        闭上眼睛那一刻，叶橙想到的是她的头发滑落到颈窝那一幕。

        “是我吗？”

        华若有些好奇。

        叶橙睁开眼睛，冷静无声地看着她。

        “我没有出现。”

        “你对我已经一点感情都没有啦。”

        华若下了定论。

        叶橙当然不会告诉她他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是什么。

        因为他只会将这些反应定义为频繁的接触产生的一些感性幻觉，而这个并不影响他的理性，也并不影响他下决定。

        “让我来分析一下，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但是你依旧想要一个解释，这肯定不是因为你心里还存在什么期望。是因为作为一个受害者，你想要得到伤害你的人的忏悔，仅仅如此啊。”

        华若的语气里带了一声叹息。

        他希望的到什么？

        他也说不清，但不仅仅如此。

        不过他希望背后是有些原因在的，至少可以证明他之前爱的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我从初中开始就一直拿第一，从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一直被别人夸很会读书，天才，什么的。”

        她笑眯眯道。

        叶橙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是是这样，她在别人眼中，确实是有才华的存在。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优秀，我只是，觉得别人很蠢。”

        华若笑得很可爱，露出了虎牙，看起来像个小恶魔。

        话音一转，“但我小时候也很蠢，被骗得团团转，后来依靠没有了，我要动脑筋救自己，才慢慢发现别人的蠢。我妈再婚带我到继父家，我继父很爱他儿子，他儿子当时7岁，比我大两岁，但是我妈也很爱我。

        他们结婚的前提是两个孩子一样对待，后来，继父想要孩子学钢琴，妈妈就说也送我去，两个人都是老师，钱不多，供不起两个学钢琴的孩子，我继父呢，他想了个办法。他每天笑嘻嘻的，很温和，看起来对两个孩子一样好，他给我讲故事，给一个5岁的小女孩讲巫婆的故事，说所有的大树，树心里都住了一个巫婆，每到夜晚，巫婆都会把树变成巨大的怪物。

        这些怪物对小孩很感兴趣。

        每当音乐响起的时候，巫婆就会指挥着怪物走到窗前，去看那些小孩可以当大树的养料。

        然后，嗯，我就真听到了音乐，看到了窗前张牙舞爪的树影。黑暗的房间里关灯的时候，外面的月光穿透进来，投射到房间的天花板上，我也看见光里面，张牙舞爪的影子。

        我跟妈妈说有怪物要吃我，我妈带我看医生，医生说小孩过度惊惧，出现了幻觉。

        我妈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受到惊吓，会有这样的幻觉，直到她去世都不知道，而以我当时的认知，没有办法跟妈妈解释。

        我只知道，当时我的世界里，全是怪物。

        我不敢关灯，不敢走在树底下，不敢听音乐的声音。

        恰好如了继父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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