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初入无名街

午夜十二点，无名街一片死寂。可能是刚下过雨，地上还有几分潮湿。夹杂着雾气和湿意的寒风，卷起地上的碎纸垃圾，吹得漫天飞舞。呼啸刺耳的风声响在无名街上空和狭窄破败的小巷之间，莫名有几分阴森。

        simouk正准备脱衣入睡，突然听见一声响动，立刻警惕的站起来。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房间里，他顿时做好战斗准备，眼神锋利，就像一头爪牙尖利敏捷非凡的豹子，下一秒就能锁住敌人，一击毙命。

        那个黑影似乎并没有战斗的欲望，而是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做出嘘声的动作。随后侧过身，微微鞠躬，一个女孩推着轮椅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男人，一个大约十八九岁，另一个40多岁。

        “深夜冒昧打扰。”轮椅上的少女礼仪周全，笑眼盈盈。“simouk先生。”

        无名街首领，技之极致的传说，simouk。

        “铃兰的校长？”simouk一下子就认出千原橘的身份，毕竟最近她在铃兰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可是她半夜出现在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无名街，实在可疑。

        他充满敌意道：“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怎么不惊动一个人就进来的？”

        “来这里是因为有关于无名街生死存亡的事情商量，而悄无声息是因为我们有自己的办法……”还没说完，千原橘耳朵里的监控耳机响起了声音。

        “哦，可能得纠正一下，我们并不是没有惊动一个人。”

        听完外面人的报告，千原橘刚想说什么，又抬眸瞥了一眼simouk，改口说：“算了，不要用，让他进来吧。”

        “有个熟人说不定你能安心些。”

        十几秒后，p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住的离simouk最近，也是所有人中最敏锐的，有动静自然瞒不了他。

        “小姐，是我们的失职。”真月自责，本来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失误了。

        千原橘很是包容：“不怪你，是simouk先生的手下太优秀，不过下不为例。”

        “你说的关于无名街生死存亡的事，究竟是什么？”simouk的关注点全在无名街上，可没有心情陪她一起聊天，

        千原橘来到房间里勉强算是茶几桌的前面，反客为主的指着对面的座位。“这件事也不是两三句话就能说清的，simouk先生不妨坐下来。”

        他死死盯着她，思考片刻，才在她对面坐下。

        “这位先生不用回避吗？”因为p的闯入，真月的很多准备都前功尽弃，自然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p也不甘示弱的回瞪她，“搞清楚了，这里是无名街，你说谁该走。”

        “真月，好了。”千原橘制止真月继续说下去。“反正这件事情泄露出去最先遭到灭顶之灾的一定会是无名街，simouk先生不担心，我们这些外人着什么急。”

        p虽然怀疑这些话的真假，可又不敢冒险，于是走到门口把风，这个位置既可以看到外面，又可以在simouk遇到危险时立刻冲上去。

        千原橘看到他的举动笑了一声，没告诉他，暗地里其实有很多黑衣保镖，如果不是她放话，他现在已经被□□放倒，躺在路上呼呼大睡了。

        “那么，simouk先生，我们开始吧。”

        “该从哪里说起呢，那就从sword吧。这个地区的五股势力最近有些不太平，各个组织之间摩擦不断。我想你已经感觉到了吧，sword的平衡即将瓦解，这个地区马上就会陷入到水深火热的争斗之中。而老人小孩最多却只有几个rudeboys成员保护的无名街，又该怎么办呢……”

        “我会保护他们，我的家人。”simouk眼神坚定，毫不犹豫的回答。“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个，那毫无必要。”

        千原橘突然笑了，像听见什么笑话。

        她身体前倾几分，用残酷语言指出现实：“保护？靠什么保护？是靠几个技巧拉满只会翻天遁地的跑酷少年们，还是靠你这动不动就吐血的身体？”

        “你，胡说什么，我们老大健康着呐。”p一听到千原橘说simouk的身体，脸色微变，立刻匆忙掩饰着。可是，老大的身体状况只有几个亲近的人了解，她怎么会知道呢？

        “嘘。”千原橘手指抵在嘴唇上，调笑说：“你是想把所有人都喊起来一起讨论这件事？”

        p反应过来赶紧闭上嘴，可还不甘心，又瞪她一眼，用气声反驳道：“别瞎说。”

        “我是不是瞎说，你们自己最清楚。”千原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眉心微挑，“不用试图瞒我，因为无名街所有的事我全部都知道，当然包括几个已经染病的小孩子。”

        simouk眼皮一跳，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事情似乎渐渐超出了他的掌控，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而面前这个人，毫无疑问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

        “simouk先生，说实话，你的病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必须得去医院了，否则只能等死。”

        “不，那我更不能离开。”simouk的眼神没有一丝动摇，“你也说了，无名街未来会很危险，我不会抛下家人。”

        “哼，死了还谈什么保护，只有活下去，才能长长久久的与他们在一起。换句话说，全盛时期的你或许可以守护他们，可现在拖着这么个身体能做什么。”千原橘反问，“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simouk的眼里因想保护眷恋之人显得更加坚定，他望着窗外那一片废墟，这里是他与家人一起长大的栖身之所，也是他未来死后的唯一归处。保护家人，保护无名街，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哪怕是战到最后一刻，我也要死在无名街，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宿命。”

        千原橘心弦一颤，那一刹那，她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竟有些恍惚。

        默然良久，她长叹一声，“该说你坚定呢……还是说你傻呢。”

        “你可以不去医院，但那些孩子呢？让他们陪着你一起等死？”

        simouk沉默，他当然想要救那些孩子的命，可是凑齐治疗的费用谈何容易，而且有哪家医院肯接受他们。

        “不过幸好，无名街的混乱正好能提供机会，就算突然少几个人也不会被他们怀疑。”

        simouk听出她话外之音，心里微微震惊：“你不会想……”

        “你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让我把他们送到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另一条路，就是继续留在无名街，最后尘归尘，土归土，只留下一块墓碑。”千原橘伸出两根手指，看似给了他选择，但这两条路他只能走第一条，别无他法。

        simouk双手交叉，直截了当的问：“那你想要什么。”

        “无名街有什么能让我惦记的呢，simouk。”

        “矿场。”

        “答对了。”千原橘打个响指。“真月，东西。”

        真月把一个手提箱放到桌子上，打开后，里面是塞的满满当当的钱。

        千原橘从箱子里拿出一摞纸币，颠了几颠，浓厚的钱币气息在鼻尖萦绕不息。

        “这是我购买矿场的钱，有了这些钱，你可以安顿无名街的人，让他们在外面的世界也生活的很好。”

        “可真是大手笔啊。”simouk没有看那箱钱，而是直直盯着千原橘，“那个矿场真的有这么重要？”

        “再重要对你们来说也没有用，你们能挖出来的仅仅只是那些矿石，能卖几个钱？倒不如把矿场交给我。既有了钱，又能治疗孩子们。“千原橘说着，把那箱诱惑慢慢推到他面前。

        “错过可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老大。”说实话，p确实有些心动。他们挖矿石就是为了换钱，为了活下去，现在面前直接摆着那么多钱，简直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simouk突然露出笑容，把面前的箱子砰的合上推了回去。他舔了下唇瓣，抬眸直接看着她黑曜石般的瞳孔，苍白的脸色焕发出几分昳丽。

        “你说的我一句都不信。”

        千原橘的笑容慢慢消失，目光淡淡的落在simouk身上，“请谨慎考虑，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还关系整个无名街，难道是我开出的条件不够优渥？”

        “正是太好了，才更不可信。”simouk瞬间扭转不利的局面，一一指出她的破绽。

        “如果你的目的是矿石，可以直接用钱来换，为什么还要带孩子们去医院？反正这件事除了rudeboys的几个成员没人知道。你没必要提出来，更不必多此一举。我从小在无名街长大，那矿场里有什么我再清楚不过。再说千原家的人什么矿石没见过，无名街哪有什么值得你贪图的东西。”

        “所以，你一开始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矿石，倒像是……为了特意帮助我们想的借口。”

        千原橘眼神一闪，simouk敏锐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看来他说对了。

        “现在想想，你换掉爱莉的项链似乎也别有用意。”

        “不会是，那矿场……”

        一时间寂静如死，房间里只有时钟的哒哒声，月光透过窗户照进这小小破旧房间，照在她淡然冷静的脸上。

        “你的确够敏锐。”千原橘闭上双眼，嘴边露出带些欣慰笑容。

        “那些矿石不仅是你们的生财之物，更是催命符。”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目前我能说的只有这些。”

        “既然你发现了，我们也干脆说开好了。”千原橘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我再重申一遍我的条件，我会带孩子们去医院，会提供尽所能及的帮助，而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无名街。”

        千原橘重新把钱推过去。“所以，收下吧。等尘埃落定，你可以用这笔钱帮无名街的人在外面定居。”

        “不。”simouk摇头，“我们的梦想会自己实现。”

        “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送了那么多次还坚定拒绝的人，算了。”千原橘合上箱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但这个，你必须收。”

        “这是治疗病的药。”

        千原橘又转头介绍后面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对了，这是大川医生，医术绝对靠得住。”

        大川上前一步，低头问好。

        “无名街还是有个医生比较好，大川医生只需要待在地下室，绝不会去外面，你可以放心。”

        simouk皱眉，疑惑的望着她，不明白，一个陌生人为什么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会对他们这种人那么好。好的好像不收回报，这个世界真的有这种人吗。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暂且先上了我这条贼船。”千原橘觉得和simouk打交道还真是累，只得淳淳善诱道：

        “你不愿去医院，可你这副身体还能撑多久，要是死在保护家人的路上可就可笑了，活下来才能有未来。”

        “不过，这药可不是万能的，想靠它治病是不可能的，它仅仅是能缓解延迟而已，我得先说清楚。”

        “那么……你的选择。”

        千原橘耐心等待，等他的回复，她知道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果然simouk拿起药。

        “如果是一场豪赌，那我愿意放手赌一把，赌输了不过是丢一条命，反正我的人生不过就是一场赌博罢了。”

        而他，也从没有赌输。

        千原橘调笑道：“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还是留着保护你的家人吧。对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急事直接打过来。”

        她把名片放在桌子上，随后道：“看来我们谈的很成功，那么，今天我就先走了。祝你好梦，simouk先生。”

        看她马上要走，simouk还是没忍住，站起来叫住她。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simouk一说完就后悔了，他又坐下来，“反正你也不会说。”

        “真聪明。”千原橘侧头笑着说，“你以后会明白的。”

        “simouk……一定活下去啊……”

        最后一句话仿若低喃，轻的他差点错过。他立刻抬眸望去，却只见着她坐在轮椅上瘦弱孤单的背影，那句话，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千原橘，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

        千原橘走了，整个房间只剩下三人，刚才的一系列事情像梦一样不真实。

        p先把大川医生安排在地下室，这个大叔看着一脸随和，还挺好说话，但p可不敢掉以轻心。

        等他回到房间，就见simouk正翘着二郎腿，拎着药袋对光打量。

        “老大。”p还是有些担心，问道，“要吃吗，我感觉风险有点大啊。”

        “不吃也得吃了，她说得对，我别无选择。”

        p“啊”了一声，惊讶道：“你就这么相信她了？”

        “相信，不完全相信。”simouk抬手收走桌子对面的那张名片，放进里兜里。

        “千原家的继承人，这里确实没有值得她惦记的东西，她也没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害我们。而且……”

        他仰躺在椅子上，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睛。

        “大概，是直觉吧……呵，我什么时候也信直觉了……”

        不过，那个女孩，眼里什么都没有，哪怕笑着也是一片死寂。

        他，看不透她啊……

        另一边，等出了无名街，真月才呼出一口气，“小姐，现在见无名街首领果然好危险，要是被家村会的人察觉……”

        “可我们不得不去，我不能看他去死。”千原橘打断她，“而且，你们要是连绕过他们潜进去的本事都没有，这么多年都白学了。今天幸好是p，如果是紫苑……”

        真月他们想起p闯进来的事，顿时泄了气，不好意思搭话。还是他们才疏学浅，差点坏了小姐的事，以后必须更加谨慎才行了。

        “小姐。”副驾驶的遥回头，赶紧转移话题，“真的不用告诉他们计划吗，哪怕一部分。”

        千原橘哪不知道他的小算盘，瞥了他一眼，遥悻悻把头一缩。

        “知道太多对他们没好处，况且……”

        况且，她不能完全信任他，哪怕知道他是个能为家人毫不犹豫付出生命的傻瓜。

        看着窗外景色飞快向后掠去，夜色浓重，唯有点点星子和零星灯光。雨后的的空气清新冷冽，让昏沉的脑袋也清醒几分。

        或许，在未来，她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或许，将秘密至死掩藏。

        但无论怎样，他都不该是她的敌人。可能正是如此，他今天才那么轻易地看穿她的伪装。

        ……

        几天后，无名街失踪几名儿童，rudeboys遍寻无果后只得放弃，外界无人对此事予以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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