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双生龙凤，苦难中的兄妹

这是一个生活在皇城根下的平民。

　　李默借着一顿全是肉的午饭，了解了顾筝的身世。

　　托尔斯泰说过，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顾筝是不幸的，原本他有个幸福的家庭，母亲是京城一个小学的音乐老师，父亲是小学附近一家连锁超市的财务部会计，同时也是位资深民乐爱好者。二人经人介绍，因为有共同爱好，两人一见如故，于是相爱、结婚，这是个看起来平凡幸福的夫妻。第二年，便生下龙凤双生子，顾筝和顾念笙。双生子，特别是龙凤双生子，在民间是祥瑞般的存在，是被上天祝福的。

　　但他们夫妻二人人生的剧本好像出了点问题，幸福的时光短暂而残忍。

　　三年前，顾筝父亲荣升超市的财务部经理，刚当上一个月就被警察带走，罪名是财务造假、私吞公款，而后在狱中莫名的畏罪自杀。

　　顾筝父亲死后，顾筝母亲疯狂上告，为丈夫伸冤，讨要清白。最终，在一次上告的路上遇车祸身亡。

　　一个幸福的家庭就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支离破碎，留下了无依无靠的两兄妹。

　　“我爸不是罪犯，我爸妈都是被害死的。”顾筝不停的说着这句话。

　　“你怎么知道的？”李默沉着声音问道。

　　“我爸是在家里被警察带走的，带走的时候不停喊，是慕容强要害他。”

　　“慕容强？”

　　“就是这个名字，这个姓很特别，所以我不会记错的。”顾筝笃定道。

　　“你爸爸工作的超市是不是叫太平洋超市？”李默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年前迎新生的那个高冷女孩慕容灵犀，还有叶满都口中的慕容家族。

　　“是的，你怎么知道？”

　　“太平洋超市是京城慕容家的产业，很有名。”

　　李默听完顾筝的讲述，即使不是什么侦探之类的人，也能发现其中的蹊跷，所以，背后一定有一双黑手操纵了一切，而且是一双势力极大的黑手。

　　李默不打算强行插手，不是什么明哲保身，而是没能力，就像当年李二叔断腿，如果不是吴墉的插手，李默还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你兄妹怎么过活？”李默只打算帮助一下顾筝的生活，这才是李默力所能及的事。

　　“低保呗，街道也会定期给些补助。”顾筝无所谓地说道。

　　“你们没有其他亲人吗？”

　　“只剩奶奶在照顾我们，我妈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没有亲人。”

　　“你们还在上学吗？”

　　“上学？”顾筝冷笑一声，“去给人欺负吗？我爸是罪犯，没有人跟你玩，而且每天都有人跟着你后面骂你，欺负你。这学怎么上？”

　　“你们年纪这么小，不上学能干什么？”李默皱眉，李默对上学读书的执念颇深，并且一直认为读书是改变命运成本最低的方式。

　　很明显，顾筝对于学校很抗拒。

　　“晚上去夜市帮人卖盗版磁带，卖一张给一块钱。因为我很能跑，所以城管抓不住我。”

　　李默在野球场看过顾筝踢球，还真是很能跑。只是，这是一个十一岁孩子该干的事吗。

　　“红烧肉好吃吗？”李默看着一盘红烧肉被顾筝吃的干干净净。

　　“嗯，好吃，好久没吃肉了。”顾筝舔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服务员，打包一份红烧肉，还有一份狮子头，一份红烧排骨。”李默冲着餐馆的服务员喊道。

　　很快，打包好的饭菜递到了李默面前。

　　“走吧。”李默冲着顾筝说道。

　　“去哪？”顾筝疑惑地看着李默。

　　“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

　　李默指了指打包的饭菜，“你妹妹和你奶奶估计也很久没吃肉了，送给他们吃。你提着。”

　　顾筝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李默的话，出了餐馆，在头前带路。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顾筝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管闲事，还有，我也是个孤儿，我比你更惨，我连父母的样子都没见过。而且，我爸也是个罪犯，虽然我不认为他是。”

　　“那就是同是什么人——”顾筝好像想到什么话，却记不起来怎么说。

　　“同是天涯沦落人。读书，还是很有用的。”李默揶揄道。

　　顾筝没有说话，好像对李默的话不感兴趣。

　　七拐八弯，进入一栋筒子楼，很旧很老的那种。

　　“在那边，一楼。”

　　在门口，李默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悦耳的女童音。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

　　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

　　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声音空灵，干净，就像深夜里，一道白月光照在心上的感觉。

　　“是我妹妹在唱歌，她唱歌很好听吧？”顾筝的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情。

　　“的确很好听。”李默点点头，跟着顾筝进门。

　　屋子里很简陋，却意外的很干净，不见一丝脏乱。

　　“小笙，奶奶，我回来了。”顾筝冲着屋内喊着。

　　“哥，你回来了。”从里屋跳出来一个清瘦却干净的少女。

　　“看，哥给你带了什么，有红烧肉，还有排骨——”顾筝看到妹妹出来，立马显摆地把打包的饭菜拿出来。

　　“哥，你受伤了，有人欺负你？”少女看到顾筝脸上的淤青和包扎的纱布，眼睛顿时红了。

　　“没事，习惯了，还没吃饭吧，来吃肉。”

　　“小筝，你咋了，谁打你的，奶奶去教训他。”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受伤的顾筝，也看到杵在顾筝身后的李默。

　　“你是？”

　　“我叫李默。老人家好！”李默很有礼貌的点头致意。

　　“你好，你好！”老人很局促地回应。

　　“这位哥哥是谁？”少女提溜了一样顾筝的衣袖，俏生生地问道。

　　“这是李默大哥，刚刚帮我教训了欺负我的那群人，还带我去医院包扎，还请我吃了顿饭，这是李默大哥让我带给你们吃的，有好多肉呢。”顾筝打开盒子，里面的肉香一下子就蔓延开来，刺激的少女直吞口水。

　　“这位先生，谢谢你，但太破费了。我给您钱。”老人从内兜拿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

　　“老人家，不用了。”李默看到老人拿钱的样子，心中震撼，立马拒绝道，“微不足道的心意而已。还有，叫我李默就好。”

　　老人还要硬塞，李默好说歹说才阻止老人给钱的动作。

　　老人给李默到了一杯开水，家里没有茶叶，平时也没有客人来。

　　“李默哥哥，谢谢你请我们吃肉。”少女的一句话，说的李默心酸不已。

　　“不用谢。”李默爱怜地摸摸少女的头发，“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顾念笙，李默哥哥叫我小笙就好。”

　　“好的，小笙。小笙唱歌真好听！”

　　“谢谢李默哥哥。”

　　几声李默哥哥把李默的心都叫酥了，如果说帮助顾筝是心血来潮，那么顾念笙的纯洁干净让李默心中的父性光芒无限翻腾。难怪男人们都喜欢生个女儿，这感觉，太让人舒服了。

　　两世为人，李默的实际年岁都是四十多岁的大叔了，最受不了这种可爱小萝莉。

　　父爱泛滥了。

　　“小笙，想不想上学去啊？”

　　顾念笙想了想，露出些希望的神色，接着就暗淡下去，“不想去，同学们都欺负我。”

　　一句话说的李默心里一痛。

　　“我带你去一个不认识你的地方上学，这样就没人欺负你了。你和你哥哥一起去。”

　　“我不去。”顾筝放下给顾念笙夹肉的筷子，断然道，是我不去，还不是我们不去。顾筝是希望顾念笙去读书的。

　　“你们正是读书的年纪，不读书，哪来的未来。”李默正色道。

　　“先生，你是好人，但我们非亲非故，不能麻烦您。”老人为难道。

　　“是啊，我们可没钱读书。”顾筝道。

　　“我供你们读书。”李默拦住老人未出口的拒绝，“不过不是免费的，我希望小笙签约我的工作室，录一张童声专辑。”

　　李默话音一落，屋中三人奇怪的看着李默，明显不信。

　　“小笙，你刚刚唱的歌有磁带吗？”李默问向顾念笙。

　　“有，我拿给你看。”顾念笙放下筷子飞快的跑进房间，拿出一盘磁带。

　　很明显，这个制作粗糙的磁带是盗版的。

　　“看看歌词单。”

　　这盘磁带除了音质差点，跟原版几乎一模一样。磁带盒子里有一张歌词单，上面是歌词，还有词曲作者的名字。

　　“词曲作者都是叫李默。”顾念笙仿佛明白了李默的意思，“哥哥是说，这些歌都是哥哥的作品。”

　　果然聪慧啊，“Bingo！”李默打一个响指，“小笙就是聪明。”

　　“小笙吃肉。”顾筝往顾念笙的碗里夹了块肉。

　　这小子还不信。

　　的确，李默的名字又不是什么慕容的，普通的很，同名同姓很正常。

　　“我没必要骗你们。”

　　“我相信你，李默哥哥。”还是小萝莉善解人意。

　　“你哥好像不信，小笙怎么就相信我呢？”

　　“因为李默哥哥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李默，心情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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