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十七章

陈埔父子到郡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们在城门口等天亮了守卫放他们进城，就在二人准备在城外睡一觉的时候，陈埔远远的看见一团光亮，不由一会居然是一大群人，他们浑身脏兮兮，男女老少都有，看样子像是难民，陈员外有些震惊，这世道既没有打仗也没有天灾，怎么会有流民。

        陈员外不懂得舞文弄墨，但是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我们是从江南来的，萧家不当人把我们土地全兼并了，让我们给他们做佃户也就罢了，我们干了三年了却没有发过一次银钱，最后连粮食都克扣我们的，我们也走投无路才想来郡里谋生。”

        “往年我行商听到萧家都是清明世家，居然还有这事！”

        在人群的最末端，篝火照不到的地方有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他背对着众人靠在一颗石头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人群躁动起来，说起伤心事各家各户都不由得把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情到深处眼泪痛苦，怀里的小孩也哇哇叫了起来。

        “我家男人跟着他们去讨要工钱，被活活打断了腿，嘴里直流血，我家小孩刚刚出生我还没有出月子，老母一人照顾两个，我好不容易好点了，老母病倒了，我本就身子弱，没用，男人说他难受我也不知怎么办，抱着孩子去镇子上找郎中，郎中听说是去萧家闹事的人都不肯来看病，好不容易求到了人我男人已经没气了。”

        女人不由得哽咽，在这夜里哭的凄厉，让陈埔于心不忍递给她手帕，又把蓑衣雨帽戴在她身上，好让小孩子不再淋雨。

        “那小妮子哪去了！”

        有个妇人忽然反应过来，周围没有看见一个小姑娘的身影，众人立马警惕起来，四处观察周围终于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瘦小的女孩的身影。她手被捆了起来，身上的绫罗绸缎虽然脏了但是依旧可以看出是富贵人家的布料。

        “大嫂子这”

        “哎，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想出这下下策，我们这里的人或多或少已经得罪了萧家，绑了他们家的一个小姐想着能看在她份儿上别杀我们了。”

        “可怜可恨！居然把人逼成了这样。”

        “那小姐没吃过苦，很多路都是那个少年背的她走，我们可从来没有虐待她。”

        顺着夫人目光去，陈员外二人才发现石头后还有一个少年。头发遮住他半张脸，抱着一把剑不说话，就这样默默听着。

        萧九叙听到自己，微微转过身表示问好。

        夜深了，只有篝火还在吱吱的烧着，今夜依旧是萧九叙守夜。

        在去江南的路上收到了皇帝要灭萧家全族的消息，萧九叙脑袋一嗡什么都顾不得只是加快速度往家里跑，他要救他们！萧家人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死，皇帝到底要干什么，还有姐姐，她在宫里怎么办，会被废后吗？就在他踏进江南的时候，他看见了萧立，自己的三叔，本是万分紧急的时刻，他却一脸安然，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等自己的侄儿为他接风洗尘。

        萧九叙停下了马。

        “奇岚，欢迎回家！”

        萧立张开手臂，准备扶他下马，萧九叙拉了拉马，马儿往后退了几步，萧九叙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三叔，本就不见过几面的三叔让他更加陌生。

        “三叔，近来可好？我爹娘呢？”

        “奇岚，大哥和嫂嫂都在屋里头等你呢。”

        萧九叙手按在剑上，拇指稍稍推开了剑柄，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他还没有出剑就已经被打败了。他顺着威压去，看见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负手而立。

        “走，我们回家。”

        萧立再次伸出手，萧九叙擦了擦嘴角的血，克制住体内气息的紊乱拔出了剑搭在萧立脖子上，萧立笑了，胸有成竹的站在他面前。

        “哈哈，哈哈哈，萧九叙，三叔还当你在京城养傻了，怎么就不愿意和三叔回家呢。”

        “回哪门子家，把我爹娘交出来。”

        “大哥大嫂等着你呢，你快些去吧。”

        说罢他缓缓退后，萧九叙一剑刺去却被哪带着斗笠的男人双指夹住了剑，顷刻剑断成了两半。

        “不必留活口。”

        萧立说后，悠悠的往回走去。

        萧九叙一路逃，那人一路追，偏偏萧九叙尽管使出全力也伤不到那人，居然有如此厉害的人？萧九叙从未听说过，他在皇宫里长大，师傅是最好的师傅，在这人面前简直只有逃跑的份，好在这些年轻功没拉下过，尽管如此他依旧跑的筋疲力尽了。涂安行的人赶到时，萧九叙浑身狼狈，快要失去意识。

        “萧公子快跑，在下撑不了多久。”

        “涂安行的人？好！我萧九叙再此谢过了！”

        他连滚带爬进了丛林，用着这一炷香的时间逃出生机，终于在昏迷的前一秒倒在了大路边。被逃难的流民救下，一路到此处。

        夜里一切如初，三更的寒慢慢深入他的肺腑和心脏。

        “萧九叙，你怎么不杀了我。”

        小女孩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

        “萧屏。”

        “没听过。”

        “自然，我不是萧煜雨，没有人听过我。”

        “萧立干的什么勾搭。”

        “我一庶女，如何知道。”

        “你不也没有说出我是谁，两清了。”

        “那群人怎么抓到你的。”

        “萧煜雨不肯去陪贵人，爹让我穿她衣服去，被贵人发现了，遭赶了出去。不知怎么他们知道萧煜雨会去那酒楼，把我当成她，绑走了，那大小姐心里估计乐着呢。”

        “什么贵人。”

        “说是个太守，长得人模狗样，他儿子倒是个会装的，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

        良久，二人没有说话

        “你下一步准备去哪？”

        萧九叙被问到了，他想过回京城，可回去就算自投罗网，还要给涂安行和贺止玉添麻烦，想到京城也不知道流光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就在漫漫长夜里被淹没，没有人再提起，前路如何谁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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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亮，陈员外和众人分离。

        “妈妈，今日城外来了不少叫花子，我看有个不错的姑娘，你说”

        那人牙子贼眉鼠眼的看着老鸨，他已经一个月没开张了，因为太守一句话，郡里抓的厉害，如果是少几个流民应该问题不大。老鸨也是这样想的。

        “既然如此，你且把人带来我瞧瞧。”

        “诶哟，好说的，好说的，那丫头虽然狼狈，可是衣裳那是上好的料子，我看像个小姐，你看这价钱”

        听到这老鸨脸上不悦，挥着扇子就催人走

        “去去去，带人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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