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十一章

顶梁坍塌,  屋脊沉陷，四周残存着烟烧火燎的呛人气息，残留的水流混合着草木灰的味道久久萦绕于鼻尖。

        空气里湿漉漉的灼热水汽烟雾还没能完全散去,  扑在皮肤上有些微刺痛的感觉。

        看看这一片被烈火焚毁又被大水冲淹的碎瓦残垣,  又望望向被木遁捆缚住的弟弟们。

        身为忍者之神的千手柱间露出了然的神色。

        ——嗯,  看到这两人在一起，会搞出这样的动静柱间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面对听到动静迅速赶来查探支援的忍者们,  初代火影笑呵呵地表示这只是可爱的欧豆豆们之间和谐友爱的切磋，让他们无需多虑。

        “真的没事的嘛,  ”柱间很心大地表示，“唔,  别看打成这样，但他们其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哦！”

        被木遁五花大绑捆得动弹不得的可爱欧豆豆千手扉间太阳穴突突直跳，听见傻逼大哥大言不惭地将自己和脑残宇智波说成朋友关系,  向来以冷静理智著称的千手扉间当场暴怒。

        “闭嘴！”

        一时怒极气昏,  刚好转醒、同样被五花大绑捆着的宇智波泉奈对此反应更为直截了当。

        “呕。”

        虽然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但这时两人的脑回路倒是十分一致。

        ——千手柱间,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尽管千手扉间和宇智波泉奈都不是使用冰遁的忍者,  但他们依然做到了在己身被束缚的恶劣条件下朝四周狂飙冷气,  并达成了将周围空气都仿佛冰冻起来的奇妙效果。

        纵然没有过多言语,  但想必两人此时内心的问候语定是优美无比，芬芳灿烂。

        氛围之冷酷暴烈，让正抱着崽子喂奶的五条悟做出夸张的害怕表情,  十分柔弱可怜地靠近宇智波瞳贴贴，茶里茶气地说：“瞳,  你的叔叔们好可怕啊！”

        宇智波瞳：“……”

        围观的忍者们也面面相觑,  大惊失色。

        ——难道火影大人竟然背着大家偷偷修改了木叶朋友的定义？

        心大的初代火影对弟弟们之间的“友好交流”以及众人震惊的目光通通视若无睹,  继续热情洋溢地向大家输出自己的观点。

        “真的没什么——哦，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柱间兴致勃勃地解释，“扉间样子虽然看上去很冷淡无情，但我亲爱的扉间弟弟其实只是不太善于表达自己。实际上他的性格非常豪气热情，是个烈火一般的男子哦，所以表达感情的方式可能稍微激烈了那么一点……”

        随着柱间的热情饱满的介绍声，宇智波泉奈眼神越发古怪而扭曲。

        美少年面无表情，声音平淡得毫无起伏：“哇喔，多么豪气、热情的千手，表达感情的方式真的好激烈哦，不愧是烈火一样的男子。”

        宇智波泉奈停下来，与对面的死对头千手扉间对视，冷笑一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夹着嗓子以恶心的娇滴滴腔调道。

        “谁会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呢，是吧？”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扭头，露出了恶心想吐的神情。

        在千手扉间绝望的“大哥闭嘴”的背景音之中，千手柱间继续滔滔不绝。

        “就像我和斑一样，别看我们打起架来很激烈，但其实那是相当友好的象征哦！一流的忍者在打斗中能感知对方心意，也就是说我和斑每次打架都是心意相通——哦，对了，大家知道的吧，斑其实也是个非常温柔的……”

        提起自己的挚友，柱间旧病复发，旁若无人地吹起了挚友宇智波斑。

        ……扉间深知大哥一旦谈起宇智波斑那简直没有止境，他可不想被木遁绑在这里听大哥吹上三天三夜的宇智波斑，于是他果断开口。

        “好了大哥，大家都知道你有个温柔可爱善解人意的天启宇智波，别说了。”

        见此，围观群众恍然大悟，纷纷表示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千手和宇智波的友谊不同凡响，果然不是他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理解的，告辞。

        围观众人瞬间作鸟兽散。

        只剩下柱间口中的烈火男子千手扉间心如死灰，一心选择死亡。

        见其他听众走了，千手柱间稍感惋惜，随即敛起话茬，双手合十，极其熟练地发动木遁。

        隆隆声响，烟尘四起，一座崭新的木屋兀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说起来，他这一手造房子之术还是因为经常和斑切磋的时重建毁坏建筑练就的呢！

        柱间拍了拍手，神色温和地说。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大家还是先吃完饭再说吧。”

        在最初察觉到情况不对时柱间就用木遁壁牢牢罩住饭菜，现在想来应该还热乎着呢。

        这一定是场相当温馨的家宴。

        千手柱间愉快地想。

        *

        温不温馨的暂且不提，只能说这次家宴的氛围十分活泼热闹。

        在木屋又经历了两次重新毁灭重修后，/.52g.G,d./将自身查克拉折腾得差不多的扉间和泉奈终于消停下来，愿意彼此互相维持一个虚假的和平表象。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爱与和平的大师们——千手柱间和宇智波瞳在其中斡旋调停。

        “……真是好久都没看见扉间这么有活力了呢！”

        千手柱间感慨万分地看着臭着脸的亲弟弟扉间，眼神充满期待。

        “别这样冷着脸嘛扉间!大家现在已经不是敌人了，开心地笑一下吧！”

        千手扉间纯纯当傻逼大哥在放屁，理也不理，自顾自地处理伤口。

        一旁接受小侄女瞳治疗的泉奈闻言却缓缓开口：“除非你想恶心我，否则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听到泉奈这样说，本来故意侧脸错过他视线的千手扉间立刻掉过脸，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气氛陡然险恶，两人同时绷紧了身体肌肉。

        见势不妙，柱间反身掣住扉间，瞳飞扑抱住泉奈——动作之熟练经验之丰富，令人落泪。

        小侄女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泉奈叔叔，你真的那么讨厌千手吗？”

        她本以为性格温柔可爱的泉奈叔叔会比较好说话呢，没想到泉奈叔叔竟然是态度强硬反千手派。

        拉拉袖子，大眼睛水汪汪的。

        “我也有千手的血脉，泉奈叔叔讨厌我吗？”

        泉奈硬生生将涌到嘴边的“我和千手势不两立”咽了回去，神色稍微柔和了一点。

        “没有，你是不一样的。”

        他温柔微笑着说，与此同时在内心冷酷无比地宣判：

        但千手柱间这个欺骗自己哥哥的傻逼和千手扉间这个阴险恶毒的小人罪无可赦。

        “但是扉间叔叔也没有那么坏啦，”宇智波瞳绞尽脑汁替扉间说好话，“泉奈叔叔的复活也有扉间叔叔出的力哦！”

        千手扉间失手打破碗碟，他僵硬地转过眼珠看向宇智波瞳。

        ——我替泉奈的复活出了力？

        ——艹，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扉间叔叔，你的秽土转生资料很有用，”见扉间满脸疑惑，宇智波瞳高高兴兴地回答，“泉奈叔叔，你还记得吗？我告诉过你，复活是这样的，先用是用秽土转生召回灵魂——这个术是扉间叔叔贡献的哦！……”

        为了让泉奈相信扉间的好意，瞳还特意稍微夸大了点秽土转生在复活泉奈上的作用。

        宇智波泉奈于是冷

        着脸快速道：“那算我欠你的，千手白毛。”

        心情复杂的千手扉间：“……”

        他决定回去后就将秽土转生打入冷宫，列为禁术，此生与这个术不复相见。

        ……

        …………

        短暂的和平时光里，大家各怀鬼胎、其乐融融地吃完了饭。

        柱间喝了点小酒，拉着泉奈哭哭啼啼地回忆起他和宇智波斑当年打水漂的岁月，又谈起了结盟时期两人猝不及防地有了一个女儿后兵荒马乱的奶爸时期。

        “那时候瞳，这么小哦，”酒意上头的柱间两只手比划着，“超可爱！”

        “欸！”旁边的五条悟十分捧场，举起手眼睛亮晶晶道，“有瞳那时候的照片吗？”

        柱间摇头：“没有，那时候还没有照相这门技术呢！”

        语气怅惘：“想想也真可惜呐，如果能保留那些珍贵的记忆就好了。”

        泉奈：“……”

        处于一种不是很想听柱间讲话，但又很想了解当年哥哥和侄女故事的矛盾状态。

        泉奈想知道，他亡逝后哥哥有没有如他所愿，带着他的眼睛与祝福获得幸福快乐的人生。

        “斑当时会因为小瞳吐奶不吃东西焦虑得要命，”酒醉中的柱间露出朦胧的笑意，“我也很着急，不过我虽然是医疗忍者，但也没带过孩子呀！只能请教族内生过孩子的女人们——结果是斑喂得太多了，瞳吃不下，哈哈哈……”

        当时斑总是提心吊胆地觉得这小家伙吃那么点东西简直会被饿死。

        其实只是他还没弄清楚婴儿的食量而已。

        还有婴儿常常要睡十几个小时，睡着的瞳一动不动，总是让宇智波斑担心孩子是不是死掉了，经常要探一探鼻息，测一测体温，摸一摸脉搏心跳，确认自己的小女儿还健康的活着。

        ……总之，是十分忧心忡忡的新手奶爸了。

        五条悟听得兴味盎然，和柱间两人你来我往地交流起来。

        泉奈在一旁沉默地听着，明明柱间只是在讲一些很普通的日常往事，但他的鼻子不知怎的忽然一酸。

        要强的宇智波美少年撇过头，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

        哥哥。

        软乎乎、肥嘟嘟的小手触到了他的面庞。

        小侄女瞳将孩子和纸巾一起递了过来。

        孩子的大眼睛蓝得宛如晴空，发色纯粹得仿佛初雪。

        新的小生命。

        柔软，温暖，甜蜜，充盈着纯洁的希望。

        泉奈抱着这孩子，微微露出茫然神色。

        窗外的树木吐出新芽，云卷云舒，一只羽毛微微泛蓝的灰喜鹊站在上面发出粗哑的叫声。

        这种常见的小鸟雀声音悠久而宏亮，仿佛是从泉奈儿时的记忆一路鸣啼至今。

        什么似乎都没改变，但十几年的岁月之河已经汩汩地流淌过去了。

        屋内曾经的敌人们共处一室，融合了两族的血脉如今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还诞生了新一代的小生命。

        前尘旧事早已揭开新的篇章了，只有自己被留在了旧时代。

        想到这里，泉奈哑然失笑，拈出自己的一缕长发，调皮地挠着孩子的痒，逗得小家伙咯咯地笑。

        他觉得自己好像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某种执念。

        ——仿佛忽地顿开尘锁，扯断金绳，方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霎时间，泉奈觉得自己心胸开阔，十分宽宏大量起来。

        直到千手扉间抱臂，开始在一边逼逼赖赖：“不要拿头发这样逗孩子，会让小昭抓头发的坏习惯复发的。”

        当初可是好不容易才给小家伙改好。

        听见扉间说话的泉奈笑容一僵：“……”

        一股无名之火渐渐涌上心头。

        “哪有你这样抱孩子的，”讨人厌的千手白毛继续提出批评意见，“手臂往上一厘米，对，保持这个姿势。”

        就这么一厘米有个der的区别吗？

        泉奈笑容消失，拳头梆硬。

        不，要忍耐。毕竟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冲动仇恨的宇智波泉奈了。

        泉奈深深地吐息，保持平静。

        扉间不信任目光渐渐加重。

        “还是把孩子交给我，你这家伙压根不会带吧！”

        忍……

        去他妈的，泉奈忍无可忍。

        “卑劣的白毛，滚！”

        扉间眉毛一抬，露出好你个邪恶的宇智波，可算原形毕露了的神色。

        “得了吧，你装什么装，你根本就不喜欢这孩子。”

        他犀利地指出。

        “这孩子明明和我一样是白毛。”

        艹，骂千手扉间这脑残骂习惯了，忘了怀里的小家伙也是个白毛。

        泉奈低头，看到以为是自己被骂的、眼泪汪汪的委屈白毛小婴儿，觉得自己心都碎了。

        他哥哥的后裔，即使是白毛也是可爱的！

        “不是骂你，”美少年立马神色温柔似水，语调甜蜜，“我们家的小白毛最可爱了！”

        在泉奈的甜言蜜语下，小家伙破涕为笑。

        身为这个房间内唯三的白毛，扉间被泉奈最后那句话恶心得发抖。

        宇智波泉奈哄完孩子，冷酷地抬起眼，声音冰冷。

        “千手扉间，你怎么敢和我侄孙女一个发色？”

        随即，他语气真诚地给出一个不容拒绝的建议。

        “给我把你头上那玩意儿染成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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