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哟，赵四小姐回来了，夸下海口说云王要来，别不是骗我们吧？”顺着声音，赵染目光移过去看到了一个穿着极艳丽的女子，眼尾用红色眼影晕染上扬，妩媚有几分，更多的倒是凶相。前边坐着的赵萱因为这一句话也坐不住了，着急站起来道：“柳姐姐可能听错了吧，四妹妹她从不做这等诓人之事。”话还未说完就被大夫人拉着坐下了。

        哦，赵染想起来了，这艳丽女子是静候府的五小姐，因为是家中老来得女，便娇纵着养到了如今。候府嫡女的身份放在盛京的确是走到哪里基本都不会受气了，除非是硬要往皇子亲王的眼皮子底下闯。因为脾性与赵萱相似，两个人也玩得来，关系很不错。

        柳如絮也没想到赵萱会帮着赵染说话，诧异地看了赵萱一眼，话却是对赵染说的，“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柳五小姐这话说得奇怪，我自家的姐姐非得向着你才不算我收买人心吗？”赵染知道姜修言出必践，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不会失言，此刻时间也没到帖子上写的时间，着什么急。赵染心里并不担心，面上一片淡定，笑着回应柳如絮。

        柳如絮在家中向来被娇惯着，哪里认为赵染这样一个没了父亲无权无势的人敢顶撞她，一下子就感觉被冒犯到了。她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手指指着赵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小姐这样说话，要不是赵伯伯还愿意收留你，你就该一辈子留在乡下！”

        一通话柳如絮说的是气势磅礴，头上的步摇珠钗都跟着摇晃个不住，只差走到赵染跟前把指头肚子戳到她脸上了。

        可这番话在赵染听来却觉得疑惑，自己的大伯向来是恶事做尽也要留一个好名的，怎么可能让外人知道他们苛待自己。

        她目光往大伯母那边看去，正巧看见了赵萱脸上掩饰不住的着急与慌乱，便明白了因果。她自己不能说受到了苛待，可别人提出这一点来她就该顺杆往上爬，把机会利用好。

        于是她立刻泫然欲泣，帕子掩在眼下，“大伯母待我是极好的，怎么会不收留我？两年多前我去乡下守孝时也只有大伯母心里挂念着我，还给了我五两银子能买些炭火，再加上给别人洗衣服，也赚了些钱能勉强过下去。要不是大伯母照顾，可能那个冬天我们都过不去。”

        赵染一边哽咽，一边朝着大夫人敛衽一礼，表情里全是感激。

        一时间众公子小姐们议论纷纷，暂时压下了被赵染用云王骗来此处的不悦。这种事没有人不爱听，特别是这些小姐们长时间憋在府里，总想听些新鲜事，她们不止爱听，还爱说呢。

        见着小姐们信了赵染的话，大夫人脸上也挂不住了，她站起来走到赵染身前，故作亲热地握着她的手，脸上也是悲痛和自责，“大伯母没想到你们的生活那么差，肯定是那群刁奴，竟然敢这样苛待你们，回头大伯母就处理他们。”

        想用一个下人就把这是搪塞过去，没门！不就是比演技吗，那就看谁演的好了，“小染知道咱们府里的下人们不听话，大伯母不必自责。”赵染眼角的泪水要掉未掉，声音凄凄，“您要管这么一大家子人也是很累的，也不必因为小染的事情兴师动众，小染身边有没有丫鬟伺候不要紧，他们那些人一个个拜高踩低的，到了我院里，我反而管不住他们。”

        这话看似是在关心大夫人，落在其他人耳中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其他人听到的是，赵染身边连伺候的人都没有，还因为怕下人拜高踩低不敢要丫鬟。

        大夫人的脸色就像调色盘一样难看，表情拧巴，她本来想等赵染张嘴和她要丫鬟，那时她再敲打赵染一番，如今却成了她苛待赵染的证据。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在京中向来有善于持家的美名，被赵染这么一搞，恐怕名声都要坏了。

        眼见大家议论不迭，矛头都是对着大夫人的，柳如絮气得几乎要跳脚，“赵染，你别转移话题，说了这么多你都没回答我云王来不来的问题，别不是一开始就在骗我们吧？”

        后宅打压孤女的事固然有吸引力，但云王来不来的事是和他们自身有关的，一下子就被柳如絮这句话拽了回来，他们刚刚对赵染流露出的几丝悲悯又收了回去。

        “柳五小姐何必着急，现在还没到帖子上的时间，你就认定云王不会来了吗？”赵染轻飘飘一句话回击过去，声音柔软却坚定，脸上还挂着刚刚没擦拭的泪珠。

        柳如絮也是此刻才意识到还没到时间，因为所有人都来的早，她下意识以为时间早过了。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肯低头，“我们这么多人这会儿都到了，你是没借口了才用帖子上的时间说事吧，依我看你根本就那么大面子能请到云王！”

        “本王没来晚吧？”那边柳如絮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姜修带着些疑惑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染，你给我的帖子和其他人的帖子上写的时间不一样吗？”

        云王竟然真的来了！在众人心中云王的到来是喜大于惊的，纷纷起身行礼，云王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他一身白色绣鹤纹直襟，玉冠束发，站在赵染身边也是极为相配。身边的青崖青竹两人识相的离姜修几步远，没有跟的很近。

        听他叫自己小染，赵染意识到姜修这是要替自己出头，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刚准备说话就听柳如絮道：“见过王爷，臣女等人帖子上的时间也是这个时辰，王爷来得正好。”

        姜修转头看了柳如絮一眼，皱了皱眉，“本王有问你吗？多嘴多舌！”

        一句评价让柳如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唉。”姜修叹了一口气，直接往主位处走去，转头见赵染站着不动，“跟上，小染。教了你两年，怎么一回府还会被人家欺负成这样。”

        赵染听到后跟在姜修身后，看着他的肩膀，觉得分外踏实。而一开始在主位上坐着的大夫人和赵萱早已让开位置，坐到了别处。

        姜修坐下后手指扣了扣桌面，“你是主人，坐那边。”他说的位置是一开始大夫人坐的地方，赵染谢过后也坐下了。

        很显然，她坐在这里很多人都不乐意，大伯母眼中几乎喷出怒火来，但还是维持着得体地笑意，“小染，快过来，你怎么能与王爷平起平坐呢？”

        赵染手指抓住了扶手，转头看向姜修，见他目光泛着冷意，转过头去盯着大夫人，一字一句道：“赵夫人，你什么意思？是本王让小染坐在这里的，还是赵夫人认为本王不懂礼数却又不敢说，只得去寻小染的事？”

        大夫人确实是这么想的，被云王直接点破不敢再说话，只说着“臣妇不敢”。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云王确实不懂礼数了，姜修听得出来，赵染也听得出来。姜修只是笑笑，不再理会，无所谓这些。

        赵染却不想姜修因为她背上一个不知礼数的恶名，本来他因为对他父亲的态度已经引起了很多儒士的不满了，要不是因为陛下偏袒他，怕是早就被那群儒士生吞活剥了。

        “大伯母只说不敢是什么意思？帖子是我发的，我的确也是操办这次宴会的主人，在此招待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吗？”赵染询问道，好像是真的不懂。

        姜修听了她的话却是笑了，只是淡淡的笑挂在嘴角，并不明显。

        大夫人以为赵染想不到这里，还想着用长辈的身份压她，可她这话一说出来，不占理的反而是自己了，便解释道：“不是不妥，你是办宴的人，自然是应该的。只是你在乡下待了两年，怕你礼数不周冲撞了王爷。”话语间是浓浓的担心。

        她怎么老是忘了自己在乡下是一直跟姜修在一块的，好吧，自己再解释一遍，“这一点大伯母不用担心，之前两年小染诗书礼乐并未废弃，由王爷亲手教导，自觉不会冲撞了王爷。”

        大夫人刚刚确实是口不择言，忘了这一出，现在被赵染这么点出来脸上只是讪讪的，“这就好。”

        虽然大夫人不再挑她的刺了，但她的目的还没达成，她可是要把这些御赐之物都光明正大的要回来的。

        “这些东西大家刚刚都看过了，其中有一套陛下赐下来的文房四宝，笔是紫毫，砚是端砚，纸与墨皆为上等，不知大家觉得怎么样？”赵染起了个话头。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哪有笔墨纸砚？”

        “你们看见了吗，我刚刚没见。”

        “……”

        赵染知道大伯母根本就没往出拿这几样东西，才故意这样说。

        见众人议论着没有，赵染装作不信的样子走过去看，看完了转头看向大夫人，“大伯母，您不是同意小染办这次宴会了吗？陛下赏赐的东西我已经同意都给您了，为什么？”她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手捂在嘴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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