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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86章


遮青从头到尾脸上并未露出困惑之色,而是愈发凝重。

        等一切声音都消失,他微微凝神,正要再开口,但却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天诏刚刚结束时,这座小院瞬间没了方才的清冷,仿佛沸水滚下油锅,刹那间打破了所有平静。

        路照辛第一个从房间里走出来,出来后奔着他们二人站的方向快步而来,紧跟其后的是对面的月流天,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逢息雪甚至虞笙都过来了。

        慕蒙过了这瞬间,心中已经冷静下来,并且有了些头绪。看着众人脸上的神色,自己先微微轻笑了下,摆摆手,“大家不用这么紧张,没什么,此事我心里有数,不过我要立刻动身返回天族去处理。”

        路照辛凝眉,意气风发的脸庞上没了笑容,一片凝重阴影:“这可不是小事,蒙蒙。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和你一同去天族。”

        月流天也立刻表示相助之意。

        他们的好意慕蒙心里明白,也知道他们即便知道再多秘辛也绝不会宣扬出去,可是她仍然摇头,“还是算了,这些是天族的家务事,并非不信任你们,只是你们若知道了,天族族众众多,难免会有多心之人,只怕会给你们身上惹去麻烦。若真如此,以后我有何面目面对二位?”

        慕蒙郑重的说:“照辛,月哥哥,你们不必太过担心,先暂时回到自己家里,如果有消息,我会立刻传信给你们的。”

        她说罢,遥遥与逢息雪对视了一眼,逢息雪也没有说话,只是冲她微微点了下头。

        慕蒙走到虞笙身边,温柔笑了笑:“笙笙,姐姐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情,你就在这里安心住着,好好养病。等我把家里的那些麻烦事处理完再回来看你,好吗?”

        虞笙很懂事地点头,她从怀中掏出一片枯叶,柔声道:“蒙蒙姐姐,这是我昨日拜托……拜托逢哥哥从我灵魄中取出的那片枯叶,当年我将它藏在魂魄中留作证据,现在交给你。”

        慕蒙双手接过,眉目温软的看了虞笙一眼,见到她大而清澈的眼睛中有些许担忧,“蒙蒙姐姐,你不用挂心我。我想知道我还能不能帮你做些什么,只要你说,我一定做得到。”

        “不用,我没什么要你做的,”慕蒙轻轻抚摸了下虞笙乌亮顺滑的长发,低声叮嘱,“笙笙,我本来想照顾你到你身体好起来再离开的,但现在突然生了变故,我不得不提前走。以后我就暂时将你托付给逢息雪,你记得,无论你想要什么,或是想做任何事,一应大小都不必顾虑,只跟他直说便好,知道么?”

        逢息雪眉目柔和,感激地看了一眼慕蒙,随即又将目光重新落回虞笙身上。

        虞笙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慕蒙才放心弯起唇角,拉着她手低声承诺道,“笙笙,你放心吧,逢息雪会对你好的,他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虞笙轻声说,“我知道的,蒙蒙姐姐你不用担心这里。”

        她看了一眼逢息雪,又转过头,认真而郑重,“我知道逢哥哥他身体十分虚弱,现在我和以前不同了,我也有灵力傍身,我会照顾他,也会保护他的。”

        饶是这样心烦意乱的关头,慕蒙仍然忍不住哑然失笑,她没有多解释什么,只对虞笙点了点头,微笑夸赞到:“真乖。”

        她抬头对上逢息雪的视线,看见他眼中布满的红血丝,失神温柔的模样。心中明白他定是因为方才笙笙那柔软又傻气的话语牵动了心肠。

        慕蒙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只道:“照顾好笙笙。”

        逢息雪先是点头,随即如墨的长眉微微拧起,他低声说,“即便去天族帮忙,我也有能力保护好笙笙,我是天族的族宾,如果你不介意……”

        “不用,我知道你的心意,”慕蒙摇摇头,“但一来危险,我不想让笙笙卷进来,二来你真正的身份尴尬,若是暴露了给你惹来麻烦,那就不好了。”

        全部交代完后,慕蒙终于转过去,目光穿梭过人群,落在尽头那个青色的身影上。

        遮青快步上前,他听慕蒙一一拒绝了众人想要帮忙的心意,心中的担忧如束身的绳索般越箍越紧,连忙走上前沉声道:“蒙蒙,你……”

        “遮青,我知道你会听我的话的,这件事情你不许插手,也不许随我去天族。你就在此间等我,等我回来找你。”

        慕蒙不容置疑地说完,左手捏起一个顺行诀,刹那间她飘逸的身形一晃,消失在众人眼前。

        甚至没有给遮青再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

        此时天族已经乱作一团。

        几乎所有的天族族众都齐聚在大殿中,站在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慕歌川?你竟然会是慕歌川,你失踪多年居然没死,还跑去魔族做了魔尊?披着慕辞月的模样,在我们眼皮底下活了这么多年?”

        “你不是天帝,竟然是心甘情愿堕落为魔的魔族余孽?那我们的真正的天帝在哪儿?他的尸首在何处,难不成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荒边冢度过了几千年的时光?你这狼子野心很毒辣手的小人,居然能安安稳稳的坐在帝座上接受我们的朝拜?”

        “幸亏苍天开眼,没有让天帝真正的公子生死于无尽崖,幸得他英灵在上,护佑自己的孩子,才有真相大白于世的一天!”

        “可……慕清衡又不是全无错处,他不也是个魔吗?虽然曾经政绩斐然,但比起天帝还是差了些,难不成他回来说了这些,就能将天帝的功苦全都抹杀了?”

        “而且现在的天帝他也不全然是坏人,他在位多年做的都是善事,再说曾经也将慕清衡立为太子……”

        混乱中,刚刚有几道反对的声音传来,立刻就遭到了更疯狂的攻讦怒骂:

        “太子?他哪里是真心封慕清衡为太子。他处心积虑多年,不过是想要麻痹所有人罢了,你可看到太子殿下最终的结局,还不是那般惨烈?”

        “不错。再说他曾经是天族之人,却因为没有得到帝位传承,而亲自舍下自己的宗族转而投身魔族,便是做了再多好事,我天族的天帝也不可由魔族来担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应当杀了他,大快人心!”

        “不错,应该立即处死这魔族宵小之徒!”

        “我看谁敢?”

        忽然间,鼎沸之声中传来一声娇喝,登时所有人都噤了声,齐齐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慕蒙秀眉微拧,阴沉着脸快步走进大殿。

        她身穿浅色的流仙裙,圣洁美丽仿若未经雕琢的天然璞玉,然而那周身的气质却冷若冰霜,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削铁如泥,任谁都无法逼视。

        慕蒙先是略略扫了一圈大殿中的人,放缓了步子慢慢走上前。人群稍稍让开一条路,她一面走一面向左右撇去目光。

        在方才喊杀声音最大的人面前略一停顿脚步:

        “徐境主,我记得五百年前,你的爱子打碎了天族镇族之宝。族规上记载的清清楚楚,凡损坏此宝物者无论有意还是无意,一律杀无赦。但你在我父帝大殿前只跪了不到三个时辰,他便心软饶过你孩儿的性命。那时你曾大声表明忠心,直言此生为天帝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绝无二心。怎么当日所言仍然绕梁不绝,可徐境主此刻已经忘了吗?”

        “你今日口口声声说要除魔的音量,比之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徐境主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慕蒙抛下一个冷然的眼神,不再理会他径直向前走去。

        路过一个中年男子时,慕蒙又讥笑道:“哦,安境主也是贵人多忘事之人。我记得年幼之时有件事,你母亲因偷窃天族天池林中的灵花而误中其毒,她偷盗本该就是死罪,中毒并不冤枉了她,亏你声泪涕下求到我父帝跟前,最终还是他散去三百年修为才救得你母亲一命,还饶恕了她的罪行。当日你泣血之态,我还历历在目,难道安境主的记性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吗?”

        慕蒙冷冷丢下一句继续向前走,走到最前面停住脚步,抚掌笑道:“成境主,不愧是执掌天族最富饶之地的境主,说话就是比其他人有分量。怎么曾经口口声声说慕清衡是魔族余孽,恨不得用千万种办法把他磋磨死的人是你,到今日为他喊冤的人还是你呢?我看谁来做这个帝位,都不如成境主你来做,生杀予夺不过在你一念之间,你想杀谁便杀谁咯。”

        成境主微微冷笑:“小殿下……哦,不,现在你身份尴尬,在下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你了。毕竟你的父亲刚刚自废天帝之位,已经禅让给他人了。”

        “慕蒙,你不必如此嚣张。你所倚仗的不过是体内的赤心丹罢了,但是公道自在人心,曾经慕清衡便是你们父女三人联手害死的,如今他已归来,你自然第一个不服,想要再致他于死地对吧。”

        慕蒙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转了目光向前看去:爹爹站在帝座下方,他的容颜沧桑而憔悴,头发比上次见到的更加白,整个人既悲痛又沉丧。

        他的容貌已经大改,想来是自己到来之前,他便已经将多年来的伪装除掉了,此刻他正是画像上慕歌川的样子。

        姐姐和姐夫都站在他旁边,他们两个人沉默不言,姐姐转过头与她对视一眼,递过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慕蒙也轻轻点头。

        终于,她的目光如利刃般看向帝座之上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这张脸了?

        那人身姿颀长,墨发高挽,容颜俊美昳丽,肤色冷白如同上好的玉瓷,一双长眉漆黑锋利,薄唇嫣红微张,整个人似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囊尽了世间所有艳色。

        他当真是她见过此生见过最好的容颜。

        慕蒙仔细地打量他,还不等开口,那人反倒先笑道:“蒙蒙,好久不见了。”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清湛干净,低沉又好听。

        慕蒙轻轻抬手将腮边的碎发别在耳后,也淡淡笑道:“你怕是记性不太好,我们刚刚分别不过月余,怎么就很久了?”

        怪不得这家伙一直躲在暗处,鬼鬼祟祟的不出手,原来并非打算如前几次那样直接攻击,而是采用了这种下作的手段。

        他果真是长进了。

        慕蒙心中冷笑,抄着双手扬了扬下巴,向人群扫视一圈,“我天族总该不会毫无查证,便听他人一面之词吧。此人虽然和慕清衡长了一模一样的脸,但何以见得他的确就是慕清衡?”

        她话音刚落,旁边倏地走来一人,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小殿下,他确实是。”

        慕蒙转过头看,盛元霆的神色既困惑又凝重,他低声纠正道:“或者说,他有手段证明自己是。此人骤然出现在天族,我们当然不会轻易认定他的身份,可他的血滴在慕清衡出生时圣祖赐下的金牌上却能融进去,那么他的确就是慕清衡无疑……而且,他说的那些惊世骇俗的话,和当日我们在天仓境听到的并无二致,那些事陛下他顷刻间便认下了,所以才……”

        什么?这东西的血——竟然能融进慕清衡的圣祖金牌之中?

        慕蒙怔愣一瞬,袖中的手渐渐握紧。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慕清衡的。即便他驱散了满身的黑气,弄了个人模人样立于人前,可他的气息和感觉她永远都不会忘——他就是那个怪物,那个被她亲手打下无尽崖的怪物。

        正想着,只见慕清衡微微笑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

        慕蒙低声,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盛大哥,你退开。”

        盛元霆犹豫了下,低声唤她名字。但慕蒙仍然坚持,他无奈,只好从善如流向后退了几步。

        慕落也看见了这一幕,眉眼一沉正要走过来,慕蒙先一步察觉,对慕落的方向轻轻抬了下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安抚住了他们,眼睁睁看着慕清衡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他停在她身前,距离她极近的位置,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完全将她笼罩其中。

        慕清衡微微向前倾身,他的嘴唇离她耳边不过几寸距离。

        “蒙蒙,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想必盛元霆也告诉你了,我的血融于圣祖赐下的金牌,我就是慕清衡,你的哥哥,你为什么不认我呢?”

        慕蒙不躲也不避,微微侧过头学他的样子,也在他耳边低声道,“跟我就省点力气吧,你骗过我爹爹姐姐,骗了天族的族众也就是了,你我之间就不要演戏了吧。哥哥?我可不记得我有一个瞳孔中央带着红色血点的哥哥。”

        慕清衡一动未动,低声笑道:“倒是我没办法了,这是无论怎么掩盖也掩盖不掉的。怪我,曾经将这个小秘密告诉了你,如今却被你一眼识破了。”

        慕蒙眸光一寒,他说他曾经告诉自己……

        慕蒙心中悚然惊诧,凌厉的目光打量过去,长卷的睫毛上下微动,冷然道:“你也记得前世。”

        “当然了。蒙蒙你知道的,我是怪物啊,我记得前世又有什么奇怪的呢?我知道,高高在上的天族公主,哪里看得上我这卑贱如泥的怪物。但是蒙蒙,我知道的,可比你知道的要多的多。”

        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得意畅快的笑意轻声说道:“蒙蒙,你知不知道,其实前世辱骂你、打了你一巴掌、还剖出你的心将你扔下无尽崖的人,并不是你哥哥——而是我。”

        慕蒙的脸上没有什么反应,但双手却在袖中捏得死紧。只听他又笑道,“嗯……看现在你这么聪明,可能这件事你猜得到,听在耳中并不觉得惊讶。好吧,看在我曾经杀过你的份上,我便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他声音低的仿佛气音,“其实,前世那个在战场上斩杀你族人的人,也不是他——还、是、我……哈哈哈哈……”

        慕蒙的目光瞬间变得刻骨冰冷,她眸光中寒意仿佛淬了毒的匕首一般射向身侧的男人。

        她一字一顿:“是你?”

        “怎么样?这件事情够新鲜吧。别说你不知道,连慕清衡那个蠢货也不知道。他当时一颗石心初动,只顾得上日日陪在你身边,即便去了几次战场也只不过是犹豫不决,软弱不堪,连战俘都不敢杀。他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哪还想得到其他事情?他的属下也都是蠢货,丝毫没有发觉我日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真可怜啊——他一个天族人都没有杀,却为我背尽了所有罪名。你说,他是不是很可笑?”

        慕蒙沉寂了一瞬间,她说不清此刻心中翻涌的作何滋味,只觉得天地间寒冷彻骨,似乎所有的冰冷都往身体里钻。

        少顷,她冷笑道:“没有你可笑,你披着别人的皮,用着别人的名字,妄图夺取天帝之位,你以为你这下作的计划能走到最后吗?”

        “慕清衡”低低低笑了,玩味挑衅的说道:“那我们便走着瞧吧。我的血融可以在金牌上,而真正的慕清衡又死了。蒙蒙,我也很想知道,在所有人都相信我的情况下,你究竟用何手段能证明——我不是慕清衡呢?”

        他骤然向后退去,周身卷起无边的冷意,退了几步扬声笑道:“蒙蒙,我知道你依然恨着我,可是我也承受了太多的苦楚与委屈。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算真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我也用这条性命还清了。现在,当然该算一算我手里的账。”

        “慢着。”

        “慕清衡”话音刚落,忽然人群后方传来一道低沉而微哑的嗓音。

        慕蒙回头看去。

        所有人都回头看去。

        人群的尽头,遮青一袭磊落青衫,一手撑着竹棍,从容而挺拔的站在那里,仿佛一株清雅出尘的青竹。

        他如雪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慢慢梭视而过,最终落在前方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身上。

        对上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眸,他轻轻闭上眼,将所有情绪压回心底。

        没办法了。

        已经错失了太多机会,早在蒙蒙一次又一次真心告白、说喜欢自己时,他就应该克服恐惧,坦然扯去自己的伪装,清清楚楚告诉她,他究竟是谁。

        而直到此刻,在这个场景下揭露一切——真是最坏的境地了。

        这样此前的一切,看上去都像蓄意欺瞒。

        今天过后,蒙蒙应该不会原谅他了。

        遮青绝望的想着,微微翘起唇角,露出一个看似平静的笑容。

        他动作从容而优雅,慢慢摘掉脸上半面银色面具,又一点一点从鬓边揭开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伪装。

        “慕清衡的确没有死,但不是他,而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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