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难消美人恩

返回院子，田力远远地就看到吴九娘在等他，此时的吴九娘已不复昨夜那一身便装打扮，而是身着盛装。

      苗族服饰，苗语叫做“呕欠”，是中华大地最华丽的民族服饰。特色之处便是银饰、苗绣以及蜡染，颜色一般为红、黑、白、黄、蓝。银饰主要有银冠、项圈、披肩、项链、耳环、手镯、戒指等；上衣圆领长襟，上绣花草与飞鸟，边缘衬有花边；下装百褶裙，百褶裙多至五百多褶，上绣有龙凤、水牛、飞鸟等图腾。

      九娘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身蓝色长襟，红色百褶裙，怯生生站在田力面前。田力眼前一亮，此时的九娘美丽得如同一只孔雀。

      田力打量她时，九娘也在打量田力。苗女多情，常年深山间讨生活，苗家女子本就不喜体质孱弱、气质阴柔的男子，且因苗寨之中男子较为矮小。五官坚毅干净、身材硬朗周正、高高接近六尺的田力站到她身边时，九娘一时之间竟看痴了。眼见九娘伫立原地，目光直直盯着自己，田力也僵立当场，面色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苗家女子果真是性格直率！

    “阿姐，田大哥回来了没有？开饭了。”吴十坡这一嗓子，将九娘的思绪拉了回来。

      九娘红着脸瞪了吴十坡一眼，“就你事多。”转头跑入屋内。

    苗家人好客，桌面之上有鸡有鹅甚至还有竹鼠与竹虫。见到田力来到堂屋之内，早已等待多时的吴应德将田力让到左手边坐下。吴十坡挨着田力坐下，不停得劝田力尝尝那一碗白白胖碰的活竹虫，田力内心抗拒，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对面，刚好看到正往他这边瞅的九娘，九娘脸上一红，低头吃饭，再也看不出表情。

    苗家有一个传统，长者会将鸡心给前来做客的晚辈吃，晚辈也无需推脱，将鸡心与长辈分食便好。

    一顿饭吃得既舒适又略显尴尬，吃完饭后，吴十坡问到：“田大哥，你那只鸟呢？”

    “在外玩耍呢，不必管它。见到可称呼它作阿果。”田力心里也是好奇，近十几日，阿果似乎对普通的饮食不太感兴趣了。

    此后几日，田力在吴家两姐弟陪伴之下，游览了周边众多村落，也从两姐弟口中了解了不少湘西的传统与传说。村落中的山民普遍的淳朴好客，山外人谈之色变的“湘西”三邪：其一为"湘西赶尸"，其二为"放蛊"，其三为"落花洞女"。在田力现在的眼界中，也仅是巫与道结合的产物。

      就如“湘西赶尸”来说，人有三魂，亡故之后爽灵，胎光两魂离开肉身，赶尸匠便是利用还未离体的“幽精”一魂与诸魄，短时间内支配肉身的本能行动。待到肉身回归故里，再由赶尸匠施法招魂，三魂相聚，以赴黄泉。“落花洞女”据田力猜测，应是体质较弱的女子因为气血不足，魂魄与身体契合度较差，魂魄不稳，以至于容易与族内供奉祖灵的零星的意志形成共鸣，形成的癔症。

    至于“蛊”，尽管九娘木盒之中就有一只，她本人也不太清楚原理。依照田力观察，蛊虫为众毒物相互吞噬而生，浑身毒气却生性胆小畏光，由其主人以巫术引导达到施毒与解毒的效果。苗人中除了极度厌憎外人的黑苗，其他都如吴应德寨子一般，热情好客。

    十几日之后，田力虽喜爱此处与世无争的恬淡生活，却还有诸多事物要处置。与吴应德一家说明山外的乱局，便是要告辞离去。

      1917年张辫子复辟，段政府拒绝恢复《临时宪法》，孙帝象先生早在一个多月前的八月份就宣布成立新的军政府，护法运动拉开序幕。潇湘宣布独立，支持护法运动。

    田力面色严肃得告知三人，潇湘独立之后，必将称为诸方争夺的焦点，到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苗寨与周边诸寨借助深山屏障掩映，守护好自身，万万莫要外出。等待时局稳定再说。

    九娘听得外面局势如此严峻危险，便要挽留田力。

    田力叹息一声：“三年之前，袁大统复辟，那时有蔡松坡将军天纵奇才，用兵如神，才得以扭转局面。然则逝者已矣，历史却又重演，结果将要如何，尚未可知。田某生于天地间，不能躲避深山而见万民受苦。”

      九娘听罢紧咬嘴唇，说到：“田大哥，我要跟你一起出去看看。”

    “非是不想带你出去，时局太过动荡，田某自顾不暇。若是稍有稳定，田某自会再来拜访。”

      吴十坡嘴里嘟囔：“田大哥可要早些回来，阿姐年龄也不小了。”

      田力：“呃。。。。”

      田力做了个长揖，“吴老叔，九娘，十坡兄弟，田某多谢诸位多日照料，若是侥幸得以生还，必当再来拜访诸位。”

    “田某这便告辞了。切记，若无紧要，切莫出山。”

      说罢，便向外走去。

      行了十几步，忽听身后有人喊道：“田大哥，稍等一下。”

      九娘向他跑了过来，“田大哥，这个香囊你收着，山中毒虫瘴气众多，此为蛊虫之血混合香料制成，可避毒虫，亦可避瘴气。田大哥一定好生贴身保管。”

      香囊递到田力手中，九娘接着说：“田大哥，你可一定要回来。”说罢，面色羞红的跑了回去。

      田力看着返回屋内却不断往回张望的九娘，那一抹身影，恬静如莲花，轻盈如彩蝶。顿时心思仿如被轻轻波动的琴弦，摇头叹息：“不可多得英雄气，最难消受美人恩！”

    出了苗寨，田力进入一片连绵的大山，抬头能遥遥的看见阿果在高空盘旋，也便放下心来。

    一边行走，一边尝试与那自称“小五”的意识沟通：“小五子，别装死了，出来吧。”

      田力脑海之中响起孩童般的声音：“老大，我是小五，不是小五子。”

    “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到我身上来的。”

  “我之前胎息修养，忽有一日感觉似有人弯弓射我，一个激灵醒了大半，拼命逃遁，刚好大哥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便暂时住了下来。大哥你说是不是缘分。”

“哦？”田力思绪翩飞，应该是泉都城锦鸡岭的流星雨时发生的。

  “你在守真观修行？你是道门之灵？锦鸡岭，锦鸡岭。你本体是锦鸡不成？”

    小五登时怒了，“大哥，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能羞辱我。”

    “那你本体是什么？”

    “说实话，记忆缺失，我也不清楚，只是隐隐感觉五行齐聚之后，应该能恢复点。”

    “你有什么法术？”

    “大哥，开心的时候别提不开心的事。”

    “。。。。”，“那你有什么用？”田力问道。

    “我胃口好，心态好。”

    田力懒得理他，“别给我添乱就行，若有机会出来，赶紧滚蛋。”

    “大哥，您把我小五当什么人了，我。。。。好吧，我现在却是没啥用。”

      “你若是知晓如何让‘逡巡’开智便告知我。”

      “我的记忆支离破碎，仅仅知晓以‘信仰之力’养兵器，再经‘雷劫’锻铸，兵器有机会成为真正的神兵。”

      “还有便是莫要着急让兵器开智，多以‘信仰之力’供养，厚积薄发。”

        “这是为何？”田力疑惑不解。

          小五的解释让田力感觉这个“小五”不简单。

      《道  德经》有云：“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依照小五的说法，最古老的版本应为“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所谓的“无”，是宇宙混沌状态；“有”，是世界最初的形态。“无”，是一切起源的开始，这个阶段是吸收阴阳二气，孕育生机；而“有”，就是由阴阳二气孕育而出的那个“一”，这个“一”是世间一切存在的母体，由它来诞生万物。从无到有这个阶段，道家称之为“胎”，这个阶段越是积累底蕴，所生之“灵”越是强大。无论人与物，一切生灵皆是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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