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水上暗杀

晚餐结束后，璃音和三组的其他人一起取来了枪。
  可以破坏杀老师腕足的七人中，恰好有寺坂三人组与狭间。
  所以同组剩下的成员（竹林，原，璃音）之后也需要与这七人一起行动——进行射击干扰。
  按照计划，同学们将杀老师带到了水上小屋，伊丽娜与乌间在岸上观望。
  从踏上通往小屋的栈道，到在小屋落座，那只章鱼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必然是发现了远处岸上隐藏起来的千叶与速水的气息，也很确定大家会利用这片海域。
  而这，正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接下来，是由三村同学自制的杀老师纪录片~”
  木屋前方摆放的小电视亮了起来，三村同学出现在荧幕上。
  看到那只章鱼摆出了饶有兴趣的样子，璃音觉得自己的尴尬癌晚期很快就要发作了。
  这个纪录片总的来说就是“附有讽刺性解说的偷拍”。
  杀伤力最高的要数：《看小黄书》、《扮女装领蛋糕》、《用免费纸巾炸天妇罗》这三个片段。
  不用怀疑，这都是那只章鱼做过的事，毕竟这是一只又色又馋又穷的章鱼。
  这种没有节操的事情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公开，那只章鱼必然是崩溃了。
  璃音很想安慰他：其实大家在暑假集训的时候被强制看了很多遍，已经免疫了。
  所以看第一遍时她产生的“她到底喜欢了个什么家伙啊”这样的反思，最终也变成了“嘛，好像也没啥……应该多借给他点钱的”。
  ——不得不说，人类的适应能力真强啊。
  视频播放途中，另有任务的同学们已经悄悄离开了小屋。
  眼看着影片就要结束，璃音紧张地捏了捏枪，发现手心里全都是汗。
  到了这个关头，除了担心他的安危，她居然还有一种班级汇演前的紧张感。
  因为接下来要上演的是他最期待的节目，在他性命无忧的前提下，璃音希望大家策划的这场暗杀能让他满意。
  老师他，已经接受了没有杀意的自己。
  所以，哪怕再不情愿，她也要努力接受老师的心情才行。
  ……
  “那么，在看完这段影像之后，您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呢，杀老师？”
  被这样一提醒，处于崩溃中的杀老师总算清醒过来。
  室内不知何时被灌入了水，而他的腕足也在不知不觉中吸水胀起。
  他很快便意识到，这并不是人为，而是正常的潮汐。
  关于他的腕足吸了水就会行动迟缓，还是璃音参加了暑假特训后才知道的。
  虽然见识过他在淋雨后肿成大头娃娃的样子，但她确实没想到这个弱点会如此致命。
  以影片结束为信号，拿到第一的七个人同时开枪破坏了他的七根腕足，包括他平时作为“手”的两根。
  与此同时，木屋的四面墙板被整个掀开，狭窄的空间一瞬间暴露在了夜色下。
  十几个同学驾驶着水上飞机器从水底升起，喷射的水柱登时在木屋外围形成了水压牢笼。
  而方才留在木屋的人已经提早围在边缘，在牢笼成型的那一刻开始了干扰射击。
  杀老师对射向他的子弹很敏感，所以大家的射击并不以他为目标，只是为了组成弹幕网，封锁他的行动。
  真正致命的射击要靠隐匿在水中的千叶与速水。
  是的，那只章鱼之前感受到的气息，只是同学们提前准备好误导他的。
  如果他的嗅觉不这么灵敏，反而起不了作用。
  璃音便是留在木屋内的十人之一。
  她拖着快要抽筋的腿移动到了安排好的位置，心脏狂跳着，紧张得连胃都痛了起来。
  在这种时刻，她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不停射击着，唯一可以掌控的是瞄准的方向。
  毫无疑问，她是朝杀老师射击的，只是不知道事到如今还有没有用。
  瞄得越准，她的心就越慌。
  连她的动态视力都能跟得上杀老师，就说明他真的已经慢到极限。
  也许对于那两个人来说，他就像是静止的——一个轻易就能被射中的靶子。
  璃音闭上了眼睛。
  视线全部归于黑暗前，她看到那个庞大的身躯在自己的眼前一闪而过。
  千叶与速水扣下了扳机。
  ……
  一道耀眼的白光在水面轰然炸开，整个漆黑的海岸霎那间亮如白昼。
  屋内的众人被随之而来的巨大波动冲击到了海面上。
  当所有人回过神时，刚刚还站在那里的黄色章鱼已经消失了。
  那波动，恐怕是他身体的爆炸引起的。
  “成、成功了……？”
  大家脸上的神情从那一瞬间的茫然渐渐变成了难以言状的喜悦。
  暗杀成功了，地球不用毁灭了，100亿的赏金也到手了。
  真好啊……
  对于这吊车尾的E班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
  璃音看着空荡荡的木屋，心中某处好像突然空了。
  她徒然大睁着眼睛，却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

  这种时候……该哭、吗？
  “家人”再一次被夺走，又变回孤单一人，所以该哭吗？
  可是这一回，还会有谁拿出手绢为她擦拭眼泪呢……
  那么，该笑吗？
  这就是大家期待的结果，或许也是他期待的结果，所以该笑才对吧？
  该笑才对。
  璃音缓缓弯起唇，却是满脸悲戚。
  不破坏暗杀，尊重他的意愿，最终换来的就是这个吗……
  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所谓“成长”吗……
  ……
  蓦地，她想起在爆炸前一刻，杀老师好像把什么东西别到了她的发圈上。
  她向后摸索，把那东西连同发圈一并扯了下来。
  青丝一泻而下，四散漂浮在海面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水鬼。
  “叮铃——”
  夜空寂寥，弯月凄冷。
  她看着静静躺在手里的东西，突然觉得整颗心都被揪了起来，五脏六腑都被扯得生疼，比被鹰冈踢的那一脚还要疼百倍、千倍。
  他一直……都带在身上。
  她送他的水音铃，他一直都带在身上。
  在最后一刻都不愿它随自己一起毁掉。
  ——出入平安——
  御守牌上的字狠狠刺痛了璃音的眼睛。
  “鹤见同学……你……”
  看到原吃惊地望着自己，璃音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杀老师……你真的已经……
  像回应璃音心底的疑问一般，远处的海面突然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水泡。
  下个瞬间，有什么东西从水里冒了出来。
  “呼~”
  一个装着杀老师脑袋的透明球体浮出了水面。
  球体上下浮动着，里面的杀老师看起来十分惬意。
  “完全防御形态！这可是为师杀手锏中的杀手锏哦~”
  靠将身体压缩成小球而躲过一劫的“杀老师”朝大家露出了黄绿条纹的鄙视脸。
  在众人气馁的抱怨声中，璃音愣怔着，眼泪却再一次从面颊滑落。
  虽然样子不一样了，但那是他没错。
  他没有死，没有留下自己一个人。
  ……
  她抹去泪痕，微笑凝视着那颗圆滚滚的球体。
  大起大落的情绪一瞬间松懈下来  ，她才发现整个身子都异常疲惫，视线也渐渐模糊。
  “鹤见同学！”
  璃音在同学们的惊呼声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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