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表白吧，少女

“拿好。”
  乌间急匆匆地扔下球，大步走到更远处打电话了。
  璃音愣怔地看着乌间老师的背影。
  难道又有什么计划，不想被杀老师听到吗？
  “鹤见同学怎么不去休息呢。”
  袋子里的球突然发出了声音。
  “……？！”璃音一惊，险些把球扔了出去。
  意识到是某章鱼在说话之后，她慌忙重新坐好，一手托球，一手小心翼翼地把袋子边缘翻折过来。
  比任何工艺品都要光滑圆润，又比钻石还要坚不可摧的的杀老师球——强势登场。
  璃音的少女心瞬间泛滥得一塌糊涂。
  ——就算是装在这种破塑料袋子里，杀老师的可爱也不减分毫！！！这到底是什么可爱生物啊！！！
  “忸呀？鹤见同学的手在……发抖吗？身体不要紧了吗？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杀老师仔细打量着璃音，语气中透出焦急与关切。
  “……啊、没事哦！已经完全没事了！”璃音慌忙摇起脑袋，两团红晕还可耻地挂在脸上。
  她、她这是兴奋地发抖了吗！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啊啊……这么可爱的杀老师球好想随身携带……
  “嗯……没事就好。”璃音的反应令杀老师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略一顿，又继续道，“鹤见同学比其他同学发病都要早。为师还担心来着……好在是虚惊一场。”
  璃音一愣，立刻甜甜地笑开，“嗯~我听同学们说了，那些杀手大叔真是好人啊~”
  她这么说了之后，杀老师却沉默了，没有接话。她忐忑不安了许久，才等到那只章鱼重新开口。
  “有时候，饶过一命并非是仁慈。”杀老师目光如水地看着她，声音中似乎沉淀了什么她不能理解的情绪。原本不重的球体，她现下却觉得有些托不住了。
  “将生命拿来权衡的那一刻，就已经说明——哎呀，快把我放下，我还没说完呐！”刚刚还一脸高深莫测的杀老师音调陡然拔高，带着愤然的表情脱离了璃音的手心。
  “没有空让你打扰同学休息了。”乌间冷峻着一张脸将杀老师拎起来，又看了眼璃音，“快回屋休息。”
  “哦……”璃音看着乌间的背影，闷闷地应了一声。
  饶过一命并非是仁慈，这种事情，她也知道啊。
  ……
  璃音蹑手蹑脚地回到屋子，铺开自己的被褥躺了下去。
  还是同样和大家躺在榻榻米上，她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安。
  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其实已经渐渐喜欢上这帮同学了。能和这样的大家一起度过中学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
  真希望，剩下的半年多能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璃音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着，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二天大约凌晨的时候，乌间老师通知大家到外面集合。
  众人站在一个小山坡上，互相寒暄着，顺便看着海岸边那个不小的工程——那是乌间老师不眠不休了将近一天的成果。
  杀老师被装在大量的对老师BB弹中，四周有铁板封口，外围是水，再上面是成吨的混凝土。
  据他本人所说，最强防御形态24小时后就会解除。而此刻已经还有不到20分钟了，乌间老师便是算准了这个时间，只等杀老师恢复原状后溶化在对老师BB弹中。
  璃音眼睁睁地看着吊车将一大块一大块成型的混凝土堆在一起，完完全全封锁住他的退路。
  这样可怕的重量，再加上他的致命弱点……
  好过分。
  才刚刚松下一口气，才只和他了说几句话而已，他就又被安排到下一场夺命计划中去了。
  明明……还有好多话想对他说。
  自己真正的心意、除了不想杀他之外的心意……还没能……
  “别看整这么大，我觉得弄不死他。顶多受点伤，而且马上就能复原。”似乎是寺坂等人的声音。
  璃音蹙眉听着，握着胳膊的手稍稍紧了紧。
  她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中拿出了水音铃，久久地凝视着，然后紧紧地将它握在了手心。
  是不是、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呢？
  如果……他平安无事……
  工程结束，众人静静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东方的云层上透出浅浅的晨曦，太阳少见地没有躲在云层中，而是从海平面上一跃而起。那红日激起霞光万丈，映着万顷波涛，冉冉上升着。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沙滩上的混凝土堆顿时破开一个大洞，碎石四散飞溅。
  ——这个结果，早就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众人身后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为师没能发挥作用，让大家受累了。不过大家在与敌人和病毒的抗争中，表现得十分出色！”
  依然是那独特的声线，依然穿着滑稽的夏威夷衫与短裤，依然在暗杀后送上自己真挚的赞扬，依然比起自己更在意学生。
  是他……
  璃音回过头，看着那个久违的身影。

  眼前薄雾弥漫。
  “早上好，杀老师~”仓桥甜甜地笑着，十分活泼地向杀老师打着招呼。
  “嗯，早上好~让我们继续……！！”杀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那个素来在人前寡言又冷漠的纤弱少女，急切地穿越过人群，笔直地、毫不犹豫地撞进了自己的怀中。
  没有什么分量的身子，却在触到的那一刻让他产生了微弱的动摇。
  所有的学生都因眼前的一幕愣在了当场。
  他们面面相觑，震惊中，没有一个人发声。
  ……
  杀老师僵着身子，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表情也做不出。
  许久，少女从他的胸前抬起头，山间的微风吹乱了她的额发，却吹不散她眼中的柔情缱绻。她仰着白净的小脸，含着泪的双眸定定地望着他，双唇微微开阖。
  那一刻，就像有一场狂风巨浪，席卷了那叶在他心湖中淡然前行的扁舟。
  他好像微微懂了，她要伊丽娜而不是自己教她汉语的原因。
  她一字一句，用着汉字蕴含的最古老的情愫，将自己的心事，念给他听：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全知全能的老师，汉文诗词也不在话下。
  她羞怯地止住了话音，他却将这首词的下一句记得分明。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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