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事后」清晨

墙上的挂钟“嘀嗒”作响。
  清晨时分，拉着厚厚窗帘的室内仍是一片昏暗。
  生物钟准时启动，又在同一个时间将璃音从黑甜梦乡中唤醒。
  她艰难地睁开自己发涩的眼睛，眼前是白花花的墙壁。墙壁上有几处不起眼的涂鸦，是上一任租户家的小孩留下的。
  “唔嗯……”懒懒地像小猪似的哼唧了一声，她翻了个身，顺势将左手搭到了身旁的巨型布偶上。
  布偶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厚很多，没法整个搂住。于是她调整了一下胳膊的位置，又将脑袋朝布偶拱了拱，继续沉沉睡去。
  ——等等、她什么时候买过巨型布偶?!
  璃音猛地睁开了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由于整个脑袋贴着“布偶”，所以即使睁开眼睛，她的视野也是一片黑暗，也——不会被看到。
  熟悉的淡淡香气刺激着她的嗅觉，脑中无比准确地拼凑出了那个穿学士服的身影。
  异于常人的巨大身形，橙色垂布饰边的学士服，绣着橙色月牙的黑色领带。
  放肆地搂着“巨型布偶”的胳膊僵住了。
  庆幸自己没有把腿也搭上去的璃音，发动了强制静止（装睡）技能，脑中开始整理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和杀老师，同床共枕了。
  不管怎么想，脑子里都只有这个啊啊啊！！！
  她把杀老师睡了？！还是杀老师把她睡了？！
  仔细想想，是她要他陪自己的没错，可是……她可没有直接把他拉上床哦！是那家伙自己跑过来抱住自己的！
  所以说，这可不是强迫哦——啊啊啊、考虑这个似乎一点用都没有啊！！！
  而且衣服也好好地穿在身上——考虑这个也不对吧？！！
  “醒了吗？”
  枕边人如耳语般的轻柔嗓音打断了她的内心戏。
  “……！！”
  再次发动强制静止（装睡）技能。璃音闭紧双眼，屏住呼吸，权当自己在玩123木头人。
  “明明一整晚都睡得那么安稳，现在这是怎么了？”
  “……”被这么一说……是啊，已经好久都没有像这样一觉睡到天亮了。
  ——等等、一整晚？
  听着对方隐含笑意的声音，璃音忘记了自己的潜伏任务，将脑袋探了出来，“杀老师没有睡吗？”
  那只章鱼倚在床头，神态安详地笑望着她。
  “也不算吧。虽然为师一晚不睡也不会怎样，但习惯所致，还是会闭目养神一会儿的。只是这种程度，一有风吹草动，为师就会进入戒备状态。”
  “不戒备也没有关系哟。”璃音浅浅地笑开，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我是不会暗杀老师的。”
  某章鱼温柔地抚摸她的脑袋，同时伸长腕足拉开了隔绝日光的窗帘。
  刺眼又带着些许热度的阳光霎那间将整个室内照亮。
  少女与章鱼依偎在一处，像是沉浸在这温馨的一刻里，一切都那么美好而“和谐”。
  ——啧、你们是迎接新婚后第一缕阳光的白痴小夫妇吗？！！
  “……”璃音冷下脸，挥掉了那只章鱼的腕足。
  还是……无法原谅他。
  至少，不是现在。
  “怎么……”
  她一把掀开了被子，直直地迎上杀老师诧异的目光。
  “为什么还能悠哉地倚在这里呢？连做早饭的时间都不知道么？”
  ……
  玻璃杯中温度适口的温牛奶，瓷白圆盘里煎得焦焦脆脆的太阳蛋与培根片，沙拉碗中点缀着美奶滋的包菜丝。
  以上料理被腕足「缓慢」轻柔地放至桌面。一模一样的两份。
  【我不喜欢你在这个家里使用马赫。】
  【因为……马赫在我这里，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嘛。】
  餐桌两边坐着沉默用餐的少女与章鱼，除了十几分钟前的单方面要求外，便没有更多交流。
  餐具间的碰撞声变得格外清晰，将这死气沉沉的气氛无限放大。
  将简单可口的料理一点点塞入口中，璃音在想，他是否还记得那两块草莓蛋糕呢？
  与最喜欢的老师一同用餐的时光，曾那么短暂而珍贵。
  如今却压抑得令人难以难受。
  ……
  “……学园祭，E班是怎么打算的？肯定已经商量过了吧？”
  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璃音擦拭着唇周，平静开口。
  “璃、璃音问这个是要做什么？”餐桌对面的章鱼并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瞪着疑惑的小眼睛。
  想到了什么的璃音，不禁讽刺地弯起唇，“你现在，可是一副在害怕我「刺探敌情」的表情呢。原来如此，已经这么戒备我了吗？”
  “不！怎么会！不会有任何事需要戒备璃音，尤其是E班的事！”对方惊慌地解释，“大家打算利用后山的食材，制作零成本的特色拉面呢。”
  “……嘛，和我猜的差不多呢。果然有你在，就会卖吃的。明白了，我会去捧场的。”
  璃音毫不做作地眯眼笑起来，尽管仍不是往日的口吻，但那只章鱼还是不由得放松下来。

  “忸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而面对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她只是微笑地托腮望着。
  “你一定是想让食物残渣就这么干在餐具上，才一直坐着不挪窝的吧。”
  ……
  洗刷餐盘的时候，杀老师听到了拖鞋在地板上拖沓的轻微声响，声音消失了几秒后，又重新出现。
  脚步很缓慢，没有刻意放轻，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到来。
  没错，那个声音停在了他的身后。
  “……！”
  纤细的胳膊毫无征兆地从后方环住了他。
  哗哗的水流声中，混入了瓷器摩擦碰撞的声响。紧接着是水流冲击在碗筷上的“呲呲”声。
  知晓了对方反应的璃音更加用力地抱住他，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在他已经僵硬的后背上。
  杀老师除了绷紧身体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我……这样做的时候，老师的心跳会加快吗？”
  “——当然不会！”
  身后的少女静静将脸颊贴在他的背上，用曾经的谦恭口吻这样问他。而回应她的，却是毫无余地又粗暴的否定。
  “是吗……”
  璃音慢慢松开了手臂，一步步向后退去。她面无表情地仰起头看着前方的背影，冷笑出声。
  “和女学生共度一晚的感觉如何，杀、老、师？”
  杀老师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便听到璃音摔门而出的声音。
  重新拾起碗筷，慢腾腾地刷洗着，杀老师也莫名轻笑出声。
  “我急着想要否定的……”
  “哈哈……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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