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永远，有多远？

“咦……”
  璃音仰起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巨型章鱼。
  他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喊着冷，立马钻进来，只是——伫立在原地，就那么望着她。
  玄关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脸上，竟模模糊糊地折射出可怕的表情。
  感受到气氛的异样，璃音有些夸张地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埋怨道：“真是的，原来是杀老师啊。吓我——”
  话没说完，她已经被对方猛地揽到了怀里。
  那一瞬的惊诧让她差点忘记呼吸，然后才是迟来的心脏狂跳。
  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身体，似乎连呼出的热气都会被对方感知。
  他从来没有……将她抱得这么紧过。每一次，他都只是虚揽过她，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而现在，他是这样地用力，好像不这样做就会失去她一般。
  ——好陌生，也好让人不安的怀抱。
  “嘶……”腕足接触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勒痛感，璃音忍不住轻呼出声。
  但他的腕足仍在不断收紧。
  胸腔开始受到压迫，周遭的氧气被一点点剥夺，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
  似乎察觉到璃音的抗拒，腕足渐渐松开了。
  “要去哪里？”低沉的，没有起伏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诶？去、去买点东西吃。”
  “这样啊……外面太冷了，由为师来做好了～”不知为何，杀老师的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语调。
  他关上房门，又拍拍璃音的脑袋，然后慢悠悠地走向厨房。
  “……”璃音抚着胸口轻喘着，小脸被憋得通红。
  她转过身望向他，乌黑的眸子里流露出茫然又恐惧的神色。
  是错觉吗……
  那一刻的他就像……就像……
  ——要将她勒死在他的怀中一般。
  ……
  璃音换回家居服，抱着观察那只章鱼的想法，来到了厨房门口。
  虽然自己「不正常」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但杀老师似乎还遵守着那时「不准在这个家里使用马赫」的要求。
  他才刚刚进行到清洗食材的步骤，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便温柔问道：“要来帮忙吗？”
  璃音轻轻“嗯”了一声，迈了进去。
  公寓的厨房面积本就不大，被这只巨型章鱼一占，便更加逼仄。
  璃音几乎与杀老师紧挨在一起。
  挤是挤了点，但这个情景，让她忍不住联想到寻常小夫妻的婚后日常。于是，心里也被塞得满满的。
  她将清洗好的食材沥干水，码到备菜盘里。到了开火那一步，那只章鱼便将她赶了出去。
  她的家庭课早就被宣判了死刑，哪怕是全知全能的杀老师也无能无力……
  冰箱里剩余不多的食材，被制成精致可口的料理，端上了餐桌。
  尽情享用美味的璃音，很快便将方才的疑神疑鬼抛到了脑后。
  ……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
  璃音蜷缩在某章鱼的怀里，脸颊滚烫。
  对方倚在床头，腕足轻轻放在她的背上，十分自然地将她揽住。
  杀老师会这么自然并不奇怪。从她以不去上课为由威胁他那天起，他们每晚都是这般相处。
  但以她现在的心态来看……那时的自己真是干得漂亮——啊不，真是太大胆也太淡定了！
  与敬爱仰慕的老师，这样亲昵地近距离接触……根本就让人冷静不下来啊啊啊！
  为何还能做到摆着冷脸，对他呼来喝去，讽刺挖苦啊！那个「不正常的鹤见璃音」！！！
  “……”在内心疯狂吐槽了自己一番后，璃音终于能平静下来了。
  有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为什么说好不来，还是来了呢？”
  她稍稍抬起身子，歪头看向杀老师。
  “为师放心不下……”
  听他这么说，她立即高兴起来，下午会面时的不爽也完全消失了。
  “哈哈，我就知道～”
  她毫不矜持地咧嘴大笑，更是放肆地揉起对方的面部，“乖啦乖啦，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也舍不得杀老师～”
  “忸啊啊啊，鹤见同学饶了为师吧……”
  璃音嘟起嘴巴，意犹未尽地松开了爪子。
  突然，想到什么的她兴奋地拍了下手，“对啦，杀老师也来广岛一起迎接新年吧～我们会准备很多老师喜欢的小甜品哦～”
  某章鱼立刻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唔忸……已经开始想念鹤见夫人拿来招待的小点心了。”
  “果然！老师早就和洋子小姨见过面！”
  看着璃音气鼓鼓的样子，杀老师哑然失笑。
  他伸出腕足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像是感叹般说道：“是啊，见识到了那是一位怎样的家长，也从她那里听来了璃音的事情。为师——”
  “杀老师！我现在很幸福哦。”
  璃音捧着杀老师的脑袋，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那些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杀老师不也是这样说的嘛～”
  “啊、是这样没错……”
  “所——以——！”她拖着长腔，然后学着他说教的样子正色道，“不可以去想不开心的事情了哦。”

  杀老师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
  那一刻，他的眼中像汇入了浓重夜色，晦暗得让她无法看清。
  突然，他将她整个人抱到了自己的身上，轻轻揽住。
  “嗯……为师明白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像喜悦又像害怕。
  璃音愣了愣，然后用力地回抱住他，心头涌起的强烈感情让她语无伦次起来。
  “我真的……真的觉得很幸福！可以遇到您，成为您的学生。我突然觉得、那些委屈都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老师还在这里、还在我的身边。杀老师，我一直都最喜、喜……”
  她突然顿住了，像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凉水。连手臂的力道也逐渐放松。
  “不，继续说下去。”杀老师握住了璃音想要收回的双臂，也一同握住了她已经胆怯的心，“你的心意没有错，从来都没有。”
  沉稳低柔的声线穿过重重荆棘，渗入层层紧缚的、千疮百孔的内心深地。
  “哈、哈哈……”怀中的人瑟瑟颤抖，想要哭泣却又发出不伦不类的笑声。
  ……一直都在等。
  那日被他亲口否定的心意，再次得到肯定的那一天。
  璃音微笑着轻轻摇头，眸中闪烁着莹亮的水光。
  “……我对杀老师的心意，怎么会被区区两个字束缚呢。”
  纤细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温热的液体透过学士服渗入他的颈间。
  “我啊……想和杀老师永远在一起。”
  无关乎喜欢与爱。
  只是……想要在一起。
  ……
  ——永远，有多远？
  ——大概，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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