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香水味

被称为「法科的中大」的一流私立大学，肃穆气派的校园围墙内也有着不输赏樱名所的美丽景色。
  四月的多摩校区中，近300株染井吉野樱树竞相绽放，也引得附近居民纷纷前来观赏。樱色满园，清雅的淡淡香气似与知名学府内的书卷气融为一体，踏入其中便可感受到春日校园的自由与活力。
  而即使如此，也好想去校外玩啊……
  这大好的时光，全部耗在了课堂上，也是一种难解的春愁吧……
  “鹤见同学的下一堂课是什么呢？”
  “中文精读哦，是我的主修课来着，几乎每天都有。”
  临近下午两点，师生两人不再逗留，一同前往教学楼。
  反正在前往教学楼的途中偶遇老师，也不会显得奇怪。
  见小路只是点点头，理奈略犹豫了下，还是开口：“我还以为，小路老师打算一直装作不认识我呢。”
  “没有的事。”他连忙转向她，“只是不想让鹤见同学困扰。”
  ——所以就让她翻译「那个」是吧，这可真够贴心的。
  理奈隐蔽地扯了扯嘴角。
  “比起困扰……看到小路老师的时候，的确有吓一跳。”
  她认为露骨地质问这些「巧合」，实属下下策，便只说吓一跳。
  谁知对方登时流露出颇为无奈的神色。
  “为师也被鹤见同学吓了一跳。原本是想点一点不顾场合发言的同学，没想到是鹤见同学站了起来。”
  “对、对不起……”她顿感窘迫，一时也无心细思，他是否真的只是「凑巧」来这里任职。只能连忙合十双手，垂首致歉，“当时和友人正聊到兴头上，并没有想破坏老师的课堂。”
  而小路却在听闻这句话之后，顿住了脚步。
  理奈双手提着书包，纳闷地一同停了下来。发现小路收起了笑容，整张脸都像被抽了真空似的，严肃僵硬地板了起来。
  “课堂耽误的时间，补回来就好；被破坏的气氛，重新营造就好。为师唯独不想听到鹤见同学，随随便便地说出那种字眼。”
  “……”被那双眼眸肃然凝视着，她那颗自诩高情商的大脑一时运转不灵了。
  怎么这么语重情深啊，「那种」字眼确实不好公开讲，但放在现在的女大学生口中也根本不算什么吧……
  回想起他刚进教室时看她的眼神，那时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冷，果然不是错觉，是他真的有在生气啊……
  看到小路还有这么正经的一面，理奈多少也能想象到，他一定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但大学老师做到这一步就太超过了。来都来了，请快点适应大学生活啊！
  可是人家已经对她「寄予厚望」了，她只能摆出更加痛心悔悟的样子，躬身道：“真的对不起，令小路老师失望了。我会注意不再这样，也请老师继续监督我。”
  ——虽然一周只有两节你的课呢，搞不好我还会翘一翘。
  “不、Ri——”
  视野下落的那一刻，她似乎自余光中看到他急切伸出的手，随后是他突然止住的话语。
  “Ri……？”理奈直起身，下意识地重复。
  “理解了为师的用意就好。”小路早已缓和了表情，眉眼间还是那份恰到好处的温柔神色，“为师不会对任何一个学生失望，相信鹤见同学只是一时激动。”
  “是这样的……”她立即应下。
  ……
  之后便是一段安静的步行时光，教学楼已经近在眼前。
  “咳、关于来这里任职……”
  理奈本以为马上就能和小路分道扬镳，但他似乎是觉得，气氛因为他而尴尬起来，于是主动起了话头。
  但这的确是她感兴趣的话题，于是一边向上迈着台阶，一边竖起了耳朵。
  “其实是朋友介绍为师来的。”而他像是怕被人听到似的，神秘兮兮地朝她靠过来，几乎伏在她的耳边，“私立，比较好塞人。”
  “……！”理奈大惊。因为他靠得太近，也不敢转脸去看他的表情。
  这是能说的吗……！？就算能说，告诉她真的好吗！？
  作为教书育人的老师，可不要在她这里胡说八道啊！
  她稍稍错开脸，作出完全不信的样子回道：“老师是在开玩笑吧，您的俄语这么好，当然是正式聘请来的。”快给本小姐顺着台阶下来啊，她可不想参与到什么PY交易里。
  小路却没再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当他起身时，一袭淡淡的类似洗衣粉的香气飘散过来，怪好闻的。
  “椚丘那边……”这时，已经有不少学生注意到他们的同框。但理奈顾不得那些，只想乘胜追击，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边啊……”小路倒也并不打算隐瞒，“其实教完鹤见同学那届之后，为师就因为身体原因，长期休假，被那位理事长辞退了。但孩子们还记得为师，真是贴心呢。”
  你看你看，又是这种好像教过她的暧昧说法。
  所以，他还是病弱系男子吗……？那喘一喘就更正常了。不过，旧校舍那边的设施确实有点要命，难怪之前那个大块头老师也走了。

  “真是辛苦呢……老师现在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理奈关切地问。虽然也想问问辞退后的相关补偿有没有落实到位，但果然还是太私人了。
  “托鹤见同学的福，已经完全好了。”对方眯着眼睛笑起来，让人联想到准备迷惑人的狐狸，“就算为鹤见同学做一整天的章鱼烧也不会累哦～”
  “……”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
  终于在五楼的电梯门口迎来了分别的时刻，理奈却忍不住叫住了对方。
  “小路老师……冒昧一问，您用的香水是什么呀？莫非是百瑞德的棉香织品吗？”
  “为师吗……？”听她这么说，小路歪头一怔，抬臂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没有用香水呢。大概是洗剂的味道吧。”
  他从袖间抬起脸，“说起来，一直在用的牌子居然在这五年间停产了。为师找了好久，才找到香气差不多的替代品。”
  “……这样啊。”又是莫名其妙的话，不搭理就对了。
  “本想买瓶同款的香水送给康介君，现在又要重新思考送什么好了。”理奈苦恼地叹气。
  “……只要心意传达到，无论鹤见同学送什么，他都会很开心吧。”
  她毫不意外地迎上小路深沉难言的目光。被那样的视线包裹着，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一瞬。
  什么啊……这说法。
  少看点纯爱八点档吧老师，真的太老土了！
  理奈乖巧地冲他弯唇一笑，掩盖住所有的想法。
  “说得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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