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运命の人》

“送给高桥君的礼物，已经选好了吗？”
  轰轰隆隆，摇摇晃晃的中央特快车厢内，身旁的男人这样向理奈发问。
  “您很在意吗？”她没有急着回答。
  “因为鹤见同学向为师提了一嘴，所以稍稍有些在意呢。”
  对方回答得毫无破绽，笑容也温柔得无可挑剔。
  她却无法如实回答，因为她现在最想给高桥的，是一个大比兜。
  “我完全没有头绪啊……”她看向小路，做苦恼状，“不如说，同为男性的小路老师有什么推荐吗？”
  “如果实在没有头绪的话，送御守总没错吧？”他居然真的在出主意。
  但御守……？
  那都是中学生之间流行的东西了吧。
  不不，搞不好中学生听了这话要来打她，说我们才不送这么老土的玩意儿。
  “啊……像是「步步高升」之类的？蕴含着祈愿的礼物会很棒呢～”请叫她捧场王。
  “只是御守也很单调，再加上小饰物会更好呢。”小路顺着说了下去，“比如——水音铃之类的。”
  “……”那一刻，理奈的脑中竟仿佛真的响起一声清脆的鸣音。
  是一种空灵到近乎悲戚的回响。
  她因此而愣了片刻，回过神后，发现小路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神同初见时一般深邃，令人压抑。
  但那抹异色转瞬即逝，他换上关切的目光，“人还有些迷糊是不是？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也没关系哦。为师会守着鹤见同学的。”
  说着，他拍了拍冲她这侧的肩膀，笑意暖暖。意图再明显不过。
  ——不是，你人还怪好的嘞？
  理奈顿时睡意全消，连忙摇头说已经不困了。
  ……
  众人在新宿站下车，又步行了几分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铁人卡拉OK与传统的卡拉OK稍有些不同，店内店外都充斥着高浓度的二次元萌元素。
  即，在这里可以一边cosplay一边唱歌，不懂的人有难了。
  理奈也属于不懂的那类人，看到店内走过的衣着光鲜亮丽的coser，内心既欣赏又羞耻。
  欣赏的是，他们为爱好投入热情，尽情展现自我的姿态；羞耻的是，想到了自己穿着类似行装来到大街上的情景。
  大家在宽敞的包间就坐，中央的玻璃长桌上陆续摆满酒水零食。
  小路与雨宫自然被大家围在中间，俄语生与话剧社成员分别跟着自己熟悉的老师坐，俨然像红白歌战的现场似的。
  理奈不属于两拨人中的任何一方，又不想开嗓，便低调地挨着小春，坐在雨宫老师那一队的末尾，也是最靠门的位置。
  有人点了一首近来大火的女团金曲，气氛很快被炒热，麦霸们轮番点歌演唱，其他人则围着桌子喝着小酒，磕着零食，时不时鼓掌起哄。
  清甜的果香，混合着微微的发酵酸气，盛着清酒的透明杯子中飘散出这样的味道。
  20岁是一道分水岭。今年下半年才能跨过分水岭的理奈，正端着冰镇柳橙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2022.4  日本成人年龄从20岁下调至18岁，本文目前时间线为2020年，即原作动画完结的五年后）
  比她小一届的小春同样好奇酒的味道，或许平时没什么，但这样的气氛下，不能和大家举杯畅饮实在是太没劲了。
  她正在向理奈诉苦，虽然四周闹哄哄的听不太清，但结合口型也能判断个大概。
  “夹在那两人中间太难受了……这一路胃好痛……”她哭丧着脸，腮帮子鼓起来，似乎更可爱了。
  “抱歉抱歉，留下小春一个人。”理奈安慰地拍了拍她，“感觉我也过去的话，场面会更加尴尬，只能逃到对面去了。”
  “没有怪鹤见学姐的意思哦～”小春歪头一笑，“小路老师不也从一开始就躲到对面了嘛，看来太受欢迎也不完全是好事啊。我是不懂这种苦恼啦，鹤见学姐应该深有体会吧？”
  “小春你啊，就不要笑我了……”理奈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不……就算是她，也到不了小路这种程度。
  她怀疑小路给所有人下蛊了。
  ……
  “诶～～小路老师也唱一个嘛～～”
  “就是说啊～～明明是小路老师提议来的～～不唱歌怎么行～～”
  “小路老师～～和人家对唱嘛～～”
  “不行！小路老师要和我一起唱啦！”
  听到女孩们嗲里嗲气的声音，理奈和小春对视一眼，都掩嘴窃笑起来。
  雨宫与话剧社的两位社长都有音乐剧的经验，唱功如何自不必说。本次挑选出的俄语生也都是长相端正，音色清亮悦耳的，只要不走调，歌声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家都纷纷献唱过了，提议来唱卡拉OK的人却没有开嗓，  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不行啦……实在是五音不全……就不献丑了。”小路尴尬地看着周围的人，虽然仍在笑，但脸上的笑容别扭得像某种颜艺。

  他同其他人说话时似乎并不会自称为师，这个称呼莫非只针对椚丘的孩子？
  “诶～～骗人！小路老师的声音明明超级好听！”女生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的确有人音色绝美，唱起歌来却一言难尽，不知道小路是怎样。
  “小路老师，孩子们都这么说了，就简单来一首吧。”雨宫在这时也加入了帮帮团，她明明也是一副很想听的样子。
  “……好。”小路的脸上浮现出赴死一般的神情。
  ……
  这个时候，理奈也有些好奇了，便一同看着那边的动静。
  小路点了一首藤田麻衣子的《命定之人》，似乎是一部老番的片头曲。
  非常有年代感，但不知怎么，她并不意外。
  倒是这歌名太有讨好女生的嫌疑了，果然，虽然露出困扰的模样，但被女生团团围绕只让他觉得很爽。
  轻柔平淡的前奏过去，小路手持话筒开嗓了。
  紧接着，女生们的少女心被小路的歌声一个个锯成了两半。
  要说走调，倒也没有，但他的歌声实在奇怪，仿佛发声部位与常人有异似的，根本无法和那张温柔清俊的面孔对应起来。
  但这个方才还十分抗拒的人，现在却唱得很陶醉。
  ……
  “?谁かを  思うって  こんな  気持ち  なんだ”
  原来思念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そばに  いてほしい”
  好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素直に  なれずに  悔しくなる”
  是我不够坦率，为此后悔也为时已晚。
  “?本当は  寂しいだけだと  気付いて”
  已经意识到，这一切只是寂寞而已。
  “?强がりすぎてうまく  いかない”
  却因为逞强，无法好好表达。
  “?たったひとり  运命の人が  いるなら”
  如果真的有一位属于我的命定之人。
  “?あなたが  いいのに”
  是你就好了。
  “?あなたほど  好きになれた  人は  いないの”
  再也不会有比你更让我喜欢的人。
  “?ねえ、见抜いて  ほしい”
  呐，察觉到吧。
  “?どんな  未来だとしても”
  无论会迎来怎样的未来。
  “  あたなは  私の  运命の人”
  你都是我唯一的命定之人。
  ……
  掩藏在优美舒缓的旋律中，小小的遗憾如淅淅沥沥落下的细雨。
  理奈若有所觉地望向氛围球灯影下的小路。
  一曲终了，他从忘我歌唱的状态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眸。
  仿佛察觉到理奈的注视，他也转眸向她望来。
  在伴奏的余音中相视的两人……命定之人……
  理奈举起柳橙汁，冲他浅浅一笑。
  他却不似往常那样从容地眯眼微笑，整个人像是卡了一下，氛围灯在他过分白皙的脸上投下一抹绯色。
  也是那个瞬间，他极其不自然地、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回座位没多久，他便以晕车没有恢复为由，去走廊上透气了。
  女生们讨论起那首歌到底是不是意有所指，而理奈只是纳闷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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