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过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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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起床后，发现自己灰色枕头上全是水渍。
他不明所以，心想自己没有尿床的毛病吧。
再说了，哪有尿床尿到枕头上的？
路明非迅速取下了枕套，他闻了一下，发现确实没有什么骚味。
还好还好，路明非究竟没有做什么尿床之类的丢脸事情。
堂弟路鸣泽还在呼呼大睡, 如雷鸣般的鼾声震荡在整个房间里。
他起了床，外面还是微暗的天，显然还是清晨。
此时此刻，路明非忽然就想去天台上看看了。
他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门，再偷溜出大门。
铅灰色的天台上，有人在等着他。
路明非瞳孔微缩。
又是他？那个一直叫着他哥哥的小男孩。
他说过他自己似乎和堂弟路鸣泽一个名字。
“新年快乐, 哥哥。”帅气幼男版本的路鸣泽微笑着。
路明非抓抓头发，有点不自在:“新年..快乐, 路鸣泽？”
好吧, 路明非自己一想起面前这么好看的男孩和那个满脸青春痘的胖堂弟一个名字，就觉得很出戏诶。
就好像把班里面最矮的人叫做姚明，你确定这样不是同时嘲讽这两个人吗？
但面前无比帅气的路鸣泽毫不在意:“哥哥啊，这是我们几千年来又一次谈话呢。”
路明非扶额，虽然他觉得这家伙可能真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但果然还是觉得这家伙是个中二病。
“人类最多能活一百年的，你不懂吗？”他狠狠地吐槽着，“如果活太久，你的细胞会罢工的。”
路鸣泽轻笑一声:“哥哥你的生物学的还可以嘛，为什么不去选理科？”
路明非突然就沉默了。
“是想着以后和爹妈学考古学？”他问。
(以前文科有地理，所以能学考古学吧..虽然理科也能选。)
衰仔仍未开口，嘴巴在颤抖。
他其实不喜欢什么考古学。
只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路明非不会打洞, 所以想着和爹妈学一样的专业以后可以继承一下。
嗯，这只是次要理由。
最主要的理由是他想着自己以后也去各处考古, 说不定就可以遇到他们了呢。
啊，也许那两个“混账爹妈”遇见他的时候都忘记了他是谁。
兴许乔薇尼还会戳戳路麟城问这男生是谁怎么和你那么像。
你说有这种可能性吗？
路明非不知道。
但学了考古就能满地跑了, 兴许还能去日本东京和俄罗斯西伯利亚平原上看看。
不过，好像XX职业大学和大专里没有考古专业来着..
“你对我这么了解吗？”路明非忍不住问。
仿佛这个男孩参与过他生命里的所有事情。
路鸣泽脸上带着笑意却也毫不犹豫:“那当然啦。”
因为他真的把生命真的献给了你啊。
并且在他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你也没有放弃他。
“可我完全想不起你啊？你是谁？”路明非小心翼翼，生怕这男孩生气。
“很想要知道吗？”
“倒也没有很想要知道，只是觉得知道比较好。”
“哥哥你真能说废话，和以前一样。”
路鸣泽不笑了，在叹气。
“想要知道的话，就看看你的手机吧。”
路明非打开了手机。
小灵通功能是很少的。衰仔自然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显得有些惊愕。
界面上出现古朴的表盘，黑色指针停格在中央。
四个大格上充满血色，是生命一般的颜色。
是谁的生命呢？路明非有着这样的疑惑。
是他自己的么？
路鸣泽悠扬的声音传达在这片空间里。
“鄙人不才，魔鬼一枚。”
“知道魔鬼靡菲斯特和浮士德的故事吗？”
还没等路明非回答，他就自言自语着。
“魔鬼靡菲斯特和浮士德打赌，靡菲斯特成为浮士德的奴仆，一旦靡菲斯特令浮士德满足于世俗的快乐，主仆关系就解除，而且浮士德的灵魂归魔鬼所有。”
“我的条件与这相似。签订一份契约，我将为你服务。”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他:“你是恶魔？”
他在心里打了个哆嗦，恶魔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词。
“不是, 我是要..生命的魔鬼。”路鸣泽在这其中顿了顿, 很狡猾地没说是要谁的生命。
可惜路明非没察觉。
“哇塞，这么高的价格，你能干什么？”路明非不解。
他心口悲伤起来，好似悲伤的魔鬼在心脏里复出。
小魔鬼打了个响指。
“全世界。每一次交换将消耗你¼的生命。”
路明非蹲在地上，捂着心口:“我可以拿交换多换一点生命吗，比如说¼生命换½生命。”
路鸣泽头上像是有一只乌鸦飞过，有点无语。
“你搁这卡bug呢？肯定不可以啦。”小魔鬼对他这种脱线性格也很是无奈。
他低声用路明非听不到的声音对自己说:“我可没有办法赋予你生命啊。”
“我还是觉得有点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发出这种契约？”
“难道你出来一次就要消耗我¼生命？你怎么学那种资本家啊，说话按分钟收费。”
“还有我的使命不会就是让你这种小魔鬼来为祸人间吧。”
路明非滔滔不绝起来。
“使命？路明非..你的使命不是向整个世界复仇么？”
“...我不是复仇者联盟的人，你找错人啦。”路明非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复仇者联盟的使命是保护世界哦，不会像你一样。
路鸣泽嫌弃地撇了他一眼并说着:“重新说一遍吧，给你四次召唤我的机会，帮你实现四次愿望，一切都行，只有我做成功了才会消耗你的生命。”
“当所有的愿望都被实现或者你自己感到并承认孤独的时候，你的生命就是我的了。”
二周目，是否能有改变呢？
能吧。
“那如果我想要问你..你是什么东西呢？”
莫名其妙的，路明非出声询问了这件事。
这是他最初想知道的事情。
路鸣泽愣住了。
他的眼睛里起了那么多的水雾，眼睫毛也慢慢潮湿起来。
“是啊，你想要知道啊..”他笑笑，却有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旁流落下来。
一只傻猴子在水帘洞里被遗忘了。
“那就用全部来交换吧，记得是全部哦。”
魔鬼消散于空气中，仿佛只是路明非的幻觉。
是错象么？
不，那是你心底里的影子。
下雪啦。
脏兮兮的雪砸到了路明非脸上。
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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