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铁掌太极

　　裘千仞千算万算，只道是自己已经在如此不利局面之下找到了一条最为稳妥的退步之路，生怕洪七公说个“不”字出来，却不知洪七公刚刚布置完毕丐帮大局，心里高兴不说，其实眼下也没有要拿他怎么样的意思，所谓的“罪恶满盈”等语，无非是还想给他最后一次悔过的机会而已。

　　见裘千仞终是懵懂，洪七公也懒得再费唇舌，大喝一声长身而起：

　　“你说怎样便怎样罢！来来来，就让老叫化领教一下你的铁掌神功！”

　　能与裘千仞这种武功高手比武较量，洪七公的兴致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而且一整天都在处理帮务，正让他觉得身子倦怠，恰可拿裘千仞来松松筋骨。

　　洪七公的想法原是不错，当年他与上官剑南谈论武艺时就觉得铁掌帮世传的铁掌神功颇有其独到之处，后来更听说裘千仞在这门武功上加入了许多新的创见，这让他越发的见猎心喜，正想借着这个机会领教一番，但是坏就坏在他还没动上手呢，闲得没事先把那一声“铁掌神功”给喊了出来！

　　这一下有人不干了，台侧登时有个声音叫了起来：

　　“慢来慢来……什么功？老叫化，你方才说的可是铁掌神功？哎哟哟，这么好的功夫怎地现在才说……”

　　人影一晃，场上多出了一个喜笑颜开的白胡子老头，站在洪裘二人之间，上下打量裘千仞。

　　洪七公一皱眉：“伯通，这是丐帮和铁掌帮之间的纠纷，你跑来做什么？”

　　周伯通不理他，瞪着裘千仞道：“你就是铁掌神功传人？”

　　裘千仞摸不清这个老头是什么来路，无心计较他言语中的唐突，答道：“正是，阁下有何见教？”

　　周伯通笑得越发开心：“就是那门江湖中失传已久，从来没人能练到至高境界的武林绝学？”

　　裘千仞听得心中舒坦，不由对白胡子老头的观感大有转变，微笑道：“不敢，在下也不过是较前人略进了一步而已。”

　　周伯通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极好极！当年我听师哥说起，裘千仞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如今‘略进了一步’那就更厉害了。先时我没想到铁掌神功的传人是一个糟老头，还道是没什么打头，如今看来你裘千仞还算是有出息，人老了功夫没搁下，那就先和我周伯通打一架罢！”

　　裘千仞哭笑不得，心想你白胡子一大把，又糟又老的样子怕是比我还要大了几岁，就敢这么大言不惭的，不过听对方的师哥对自己极为称道，却不知是何许人物，问道：“阁下师哥何人？”

　　洪七公插话道：“他是王重阳的师弟老顽童周伯通，为人最喜胡闹，且莫管他。伯通，你休要再纠缠，快退开一旁，等我和裘帮主解决了这场纷争再说！”

　　周伯通振振有词道：“老叫化，我是你丐帮请来的客人不是？既然我来丐帮做客，丐帮有事正该出力相助，有什么纠缠之处？你是丐帮之主，可不能存下私心，有什么好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们开会开得兴兴头头的，把我老顽童晾在旁边一日一夜，可闷也闷死了，要不是汪师哥有吩咐，谁耐烦陪你们这么久？”

　　洪七公被他一番歪理说得闭口无言，只是笑着摇头，而裘千仞听得更是头大，怎地又多出来一个汪师哥了，这是哪位高人？

　　杨康虽也听见“汪师哥”三字，但看看周伯通那一大把年纪，再想不到汪天赐的头上去。

　　周伯通还在不依不饶地跟洪七公争辩，两个人为了争夺一个出场名额互相较劲，倒把裘千仞置之不理了。

　　听了几句之后，裘千仞心里一动，想着王重阳名气虽大，他这个师弟又能有几斤几两，反正是要打一场，何不乐得轻松一些？

　　想至此处，裘千仞轻咳一声道：“洪帮主，既是铁掌帮登了丐帮的门，我若是再跟丐帮帮主动手，倒显得铁掌帮失礼了。这位周兄算是丐帮的客卿罢，就由他出面赐教几招，在下也能心安，方才的赌约依然作数，你看如何？”

　　周伯通见裘千仞帮他说话，喜道：“你们两个都是帮主，我瞧还是铁掌帮的帮主更懂事，倒不如你把丐帮的帮主也一肩挑了！”

　　洪七公“嘿”的一声，转头瞧了裘千仞一眼，似乎便猜到他心中所想，似笑非笑地道：“裘铁掌，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老叫化倒不好违了你的意，请便，请便！”说着真个让出了场中空地，自与群丐站在一处。

　　裘千仞见洪七公神色古怪，心中嘀咕，挥手让杨康等人也退开一旁，摆开架势等待周伯通上前。

　　周伯通却不着急动手，前后左右围着裘千仞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便如是在打量案砧上的鱼肉相似，色味陈鲜都瞧了个遍，还越瞧越是合心满意的样子。

　　这一圈转下来，裘千仞凛凛惕厉，这才发现周伯通的武功实是非同小可！他可丝毫不会认为周伯通此举是在有意羞辱自己，但觉对方的手眼身步意无一不是妙至毫巅，随随便便的一步似乎就踩到了自己身法的某个破绽上，漫不经心的一瞥就看破了自己暗藏的几个后招，迫得他不得不随着周伯通的转圈而迅速做出了调整，仿佛不必通过真正的交手来试探，一圈转毕自己武功的虚实就暴露无疑了！

　　当然，以周伯通的眼光来衡量，看似裘千仞只是简简单单地摆了一个起手势，却显得身凝而不滞，动静如水松，一股绝顶高手才有的心神意念活泼泼地罩定了身周方圆之地，一旦触及必将遭遇最为猛烈的还击！然而越是这样，周伯通才越是高兴，深喜今天可以大发利市，这一架定然打得畅快无比。

　　再次转到裘千仞面前时，周伯通恰将这一日一夜的郁闷情绪发泄完毕，一身功力都调整到了巅峰状态，而裘千仞立时便有感应，便如是被一股无形气机所牵引，忍不住挥手打出了一拳。

　　此拳一出，场上一左一右同时响起了两个叫好声：

　　“妙啊！”

　　“好拳法！”

　　头一声是洪七公所发，后面一声却是来自于郭靖，原来他刚从那一阵冥想中醒过神来，正好见到了这二人比武的情景，眼见归云庄上那个老骗子裘千仞居然还有这等功夫，他自是目瞪口呆之极了。

　　至于其他人等，功夫未到，空自把两眼瞪成了牛睛相似，到底看不出裘千仞这冒冒失失的一拳好在哪里。

　　周伯通嘻嘻一笑，也像是被这一拳挠到了痒处，本该退步闪避，以免被对方抓住自己旧力方尽新力未生的一刻制住先机，偏偏又把面门凑了上去，用鼻尖与拳头相接，直似要以鼻迎拳！

　　出手之后，裘千仞气势立变，身形如渊渟岳峙，端的是一派武学宗师风范，面对周伯通小丑似的反击完全不为所动，右拳蕴蓄了十分劲力，临到发出时又收回三分，正是攻守兼备的佳作。

　　耳中只听“啪”的一声响，铁掌正正击打在鼻梁之上，按照围观众人所想，下一刻就该是红飞白溅，周伯通脸上开了个油酱铺才对！一时间群情哗然，叫好的、跌足的、伸胳膊动大腿的在台上台下不一而足。

　　只见场中两个身影一分，裘千仞双手交错，左掌提起又迅捷无伦地击向周伯通右耳侧风溪穴，一股劲风未到，周伯通已经脚步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险些没在台上摔倒，虽是显得狼狈万状，好歹躲过了裘千仞的双掌连环。

　　再往周伯通脸上看去时，却见他口鼻须眉俨然如旧，连皱纹褶子也没掉了半个，又哪里有什么掌印了？

　　裘千仞的神情肃穆以极，将勤修多年的铁掌神功都贯注于两掌之上，牢牢抓住抢得的一丝先手，以拳风掌势逼得周伯通在自己手下左右游窜，一时间形势大好，只是他心下也难免惊叹！

　　适才他一拳击中周伯通的鼻端，待觉击实之后才将余力悉数发出，不给对手任何取巧之机，裘千仞素来自负，相信便是铁打的身子在这一掌下也必无幸，敌人大意轻敌，自己可不会犯下如此错误。

　　哪知拳锋与肤面相接，刚刚还有的一丝实在质感，忽然间就变得若有若无，像是那个碍眼的大鼻子已在原地消失一般，再一发力时，周伯通的鼻梁骨竟以一个古怪的角度扭曲起来，仿佛从中断成了两截，仓皇地往两边逃逸而去！

　　正是为此，他那一拳打中时的响声虽大，其实九成九的劲力都被周伯通给卸掉了，裘千仞自认在武学上的见识已不输于当世任何一人，实也辨不出周伯通这一招究竟是何来历！

　　再拆数招，裘千仞听得周伯通嘴里嘟嘟囔囔，又像是念经又像是嚎丧的，不禁在攻出一掌后喝问道：

　　“周伯通，你说什么？”

　　周伯通闪身避开，摇头叹气道：

　　“该死，该死，又用上了真经的功夫！用意不用力，用意不用力啊……”

　　裘千仞不知道他说的真经是个什么玩意儿，很是莫名其妙：

　　“你好道是在发痴么！”

　　尼可虫写得还是比较爽，不知道看官们怎么想？多给点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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