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木偶（八）

仓库内逐渐安静下来，但众人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沉默了半晌后，还是仓库中间椅子上的收音机打破了这片平静：“很遗憾，威廉并没有完成我的命题。但是他也完成了自己救赎——”

        “你们，还活着。”

        “那就请你们好好珍惜威廉的心意，尽情地完成接下来的命题吧！”木偶话音落定，顾盼头顶的灯光就熄灭了。随后舟远清头顶的灯光亮起。

        “轮到我了吗……”舟远清心中一颤。顾盼刚刚脑袋开瓢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不知道这次这个变态的木偶会整出什么花样来。

        “凯瑟·优米，今年二十岁，正值最漂亮的年纪。你每天早上无论多么匆忙，出门前都会在画上最精致的妆容，每次夜里归来多么疲惫，也不会忘记敷上最昂贵的护肤品。”

        “你是个追求美丽的女人，而你确实也有美丽的资本。无数男人都曾在你的裙下倾倒，他们沉醉在你的容貌之下，为了追求你甚至不惜放弃一切。”

        灯光照射下，舟远清那张小脸虽然苍白，但依然遮盖不住她那令人惊叹的美貌。

        木偶用沙哑的声音继续称赞道：“凯瑟·优米，你是社交舞会上最耀眼的宝石，你的出场永远都像天上的繁星一样明亮。在你年轻姣好的面庞和身段下，其他女性都会黯然失色。”

        突然，木偶大多话锋一转，变得戏谑而恶毒：“但很多人都不知道，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凯瑟，内心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阴暗。”

        “你讨厌周围的女同学们，因为她们和你一样，同样年轻，同样漂亮。你习惯了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如果舞会中有一百个男人，你就希望这一百个男人的目光全部都在你身上。”

        “当你发现居然有一个男人的目光落在别的女人身上时，你就会变得难以忍受，变得不可理喻，变得歇斯底里。”

        木偶嗤嗤地笑了两声：“为什么？是因为你的哥哥吗？”

        顾盼尸体上的灯光再次亮起，然后很快又熄灭。

        “是因为你的哥哥压在你身上的时候，你在挣扎的时候，他凑近你的耳边对你说情话，不停地称赞你的美丽，不停地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被其他女人吸引，结果你相信了吗？”

        木偶似乎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开始哈哈大笑，沙哑的声音像是破旧的鼓风机：“没错！你相信了！你相信了你那个卑鄙的哥哥！你相信了你是最美丽的女人！这些谎话给了你绝对的安全感！从那次之后，你就再也离不开它们了！”

        “你爱你哥哥，不是吗？”木偶的声音又变得柔和起来。

        游者听了心中一震。凯瑟爱上了她的威廉，但是威廉在赎罪的时候却把这个判定成了【有罪】。

        “可惜啊，一个星期之后，你哥哥身边就出现了一个新的女人。一个比你年轻，而且比你妩媚的女人！”

        “你很痛苦，你没法接受这样的事情。明明之前，威廉还在自己耳边这么温柔地承诺，像是要把他的一切都献给你。结果转眼之间，他居然又勾搭上了另一个女人！”

        “于是你就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而对象并不是把你带入深渊的威廉，而是其他女人！”

        “一开始，你还只是排斥那些靠近威廉的美艳女人，直到后来，只要有漂亮的女人出现在威廉身边，你就会怒不可遏，恨不得把威廉身边的女人全部杀死！”

        说道这里，木偶又“呵呵”冷笑两声，月流火和玉玲头顶的灯光依次照下熄灭：“先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贱婢，再是这个借着“做生意”的名义和威廉缠绵不清的婊子……你对她们都恨之入骨了吧？”

        舟远清开始发抖。她明显地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不安，好像是在逃避，在抗拒。木偶的声音在她耳朵里越来越沉重，好像在用锯齿切割厚重的幕布，等割断的瞬间，幕布后那张血腥的舞台就会粉墨登场。

        “你以为她们就是我给你出的命题吗？”木偶自问自答道，“不，你错了！你对她们的念头根本没有触及你黑暗内心的十分之一！”

        “你的嫉妒，你的怨恨，你的爱……通通都发泄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木偶说完后开始大笑，笑声振聋发聩，回荡在这个阴暗的仓库中。

        众人再次失去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开始观看来自“凯瑟·优米”的cg影像。

        ……………………

        “我要走了。”

        画面中，威廉正在整理自己的领带，似乎正准备出门。他嘴上叼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而他的背后，一个陌生的少女正坐在沙发上，衣着整齐。

        看背景应该是一间酒店或者公寓的房间内，从房间床铺的使用情况来看，威廉和这个少女似乎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大战，只是一起平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你还会回来吗？”少女抬起头，泪眼茫然，不施粉黛的脸庞透出一抹微红。

        “不会了吧……”威廉叹了口气，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虽然我对女人说过不少谎话，但是我不想骗你……我们到此结束了。这间公寓就送给你了，回头会有律师来给你办理过户手续。”

        少女愣住了，眼中缓缓有泪水涌现。她低下头，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拼命摇了摇头。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和这位少爷注定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但她还是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幻想。

        就算真的分开了，她也希望那一天能够晚些来到……

        威廉斯没有回头，只是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的知道，这个房子对你来说并不是一套几百万的房产，而是我们之间的回忆。所以我才想把这个房子留给你。希望你不要误会。”

        少女还是低着头，已经泣不成声了。

        威廉叹了口气，不敢回头再看少女一眼，而是直接离开了。他曾经无数次这样离开，每一次他身后的房间里都有一个悲伤的女人。

        少女捂着脸默默地哭泣，直到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来。她看着桌子上那个漂亮的透明烟灰缸，里面插着一根已经燃尽了的香烟。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的东西了吧？少女这么想着。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是律师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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