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第二具尸体

苏异和苏问秋都震惊了一下，叶掌柜说村里经常有婴儿夭折，村民都说那是来讨债的鬼，这些死婴连棺材都没有，直接跟猪牛的粪一起埋掉，还要在坟上压块大石头，防止讨债鬼再回来。

        有些人家连生几胎都夭折，就是被讨债鬼缠了，要请道士来做法事，把死婴用柴刀斩碎，用一些鸡血、黑狗血还有符咒镇压，防止它再来纠缠。

        听到这里苏问秋暗想，怎么会有那么多婴儿夭折？

        叶掌柜说：“村里比较闭塞，嫁娶都是本村的人家结亲，不知为何久而久之，孩子就养不活了。”

        苏异冷笑：“都是养不活么？”

        苏文秋看着他，用眼神寻问什么意思。

        “据说在乡下，出现了长相怪异和不想要的女婴都会溺死。”

        叶掌柜听完没有说什么，只是从神情上可以判断，苏异说的并没有错。

        他让叶掌柜接着叙述。

        他继续说，当时他检查了好几个坟包，发现那些死婴全都不见了，再联想到之前赵三土对他露出的那丝古怪的笑容，叶掌柜顿时就觉得心里毛毛的，敢情这家伙在吃死婴！

        叶掌柜不是爱说闲话的人，他就跑到赵三土家质问这件事，赵三土求叶掌柜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起，然后承认了自己吃死婴的事实。

        他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一个偏方，说吃死婴能治肾阳不足，原本他只是想治好自己的顽疾，可是从他第一次尝到人肉的味道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觉得这人肉简直是人间至味。

        他越吃越想吃，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只要有谁家小孩夭折，第二天就刨出来拿回家煮着吃，连骨头都嚼碎咽进肚里，把锅里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叶掌柜说，当时赵三土诉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露出异样的笑容，两眼冒着绿光，嘴角流着口水，让人毛骨悚然。

        叶掌柜把赵三土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叫他马上滚出这个村，否则就告诉全村人。要是村民们知道自己的孩子都被吃了，那赵三土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当天晚上赵三土就走了，这件事叶掌柜一直埋在心里，每次想起都觉得恶心、渗人。

        苏异全程在观察叶掌柜的表情，他说的全部是实情。

        说到这里，叶掌柜抓着自己的头，道：“我以前在村里见过，狗吃了狗会发疯，有些昧心的养牛人拿牛血拌了饲料喂牛，牛吃了之后不停喝水，跟吹气一样长膘，可是那样养出来的牛，最后都会发疯。我就寻思，这人吃人，最后怕是也会变得不正常。”

        苏问秋说道：“同类是不能相食的，这是一种自然规则，大概是为了保障种族的延续。如果同类吃同类会身体里就像中了毒一样。”

        叶掌柜点头道：“还是这位小差爷懂得多，这些道理我是不懂的，我只知道，人吃人是要遭雷劈的！”

        苏异问道：“你既然知道赵三土的底子，为什么还要从他那里买猪肉，就不怕他混进别的东西吗？”

        “唉！”叶掌柜叹气连连：“我也是没办法，赵三土这小子欠我五十两银子，他还不了，就拿肉来抵……”

        叶掌柜说后来没想到赵三土也在府城上工找活计，自从离开村子后，他变得一撅不振，开始酗酒赌博，欠了五十两赌债。叶掌柜也是被猪油糊了心，竟然同情起他来了，在赵三土的再三央求下，拿出准备在乡下盖房子的钱帮他还了这笔赌债。

        五十两对叶掌柜来说可是一笔巨资，赵三土一拖就是三年，叶掌柜老婆孩子还在老家住土坯房，叶掌柜急得跟什么似的，几次找他索要这笔钱，赵三土就说自己平时根本攒不下钱，要不拿东西来抵？正好他当时在冯记肉铺上班，说每天给叶掌柜送十斤猪肉过来，按一斤二十文算。

        猪肉的价格是一斤二十五文钱，可以说占了大便宜，而且这肉是从冯记肉铺拉来的，很新鲜，叶掌柜当场就答应了。有时候赵三土送的是成片的猪肉，有时候是肉馅，后来肉馅越来越多，他打死也没想到，这竟然会是人肉馅！

        苏问秋问道：“人肉和猪肉你尝不出来吗？”

        叶掌柜哭丧着脸道：“我有阵子是觉得肉有点不对味，可是也没多想，我怎么也想不到这蔫了巴唧的小子会杀人啊！”

        三人说话的时候，旁边的炉子上一直在蒸灌汤包，叶掌柜说道：“两位，不好意思，我的包子蒸好了。”

        苏问秋挥了挥手：“行，您去忙吧。”

        叶掌柜去忙活的时候，苏问秋低声问苏异：“他在撒谎吗？”

        苏异答道：“此人所言句句属实。”

        叶掌柜用一口大海碗装了十几个包子，然后又切了一碟自己腌酸黄瓜，装了一碟花生米，弄了一壶黄酒，全部放在一张矮桌上，问道：“两位，要不要在这里吃一口，我给你们取两双筷子去？”

        “不不不！”苏问秋连声拒绝。

        “那我一边吃一边说没问题吧？之后还要清理店面，不快点到天黑了脱不开身。”

        “您请随意。”

        叶掌柜拿起包子就吃，吃得特别有滋味，然后抿上一口酒。

        苏问秋啼笑皆非的问道：“你这么爱吃这些小食么？”

        “是啊，孩童时便是家徒四壁，一年能吃到的最好的东西就是集市上的大肉包子和绿豆糕还有端阳的粽子，我这辈子就爱吃小食，啥大菜都比不上这些小食好吃。”说着，叶掌柜露出一脸的自豪：“而且每天糕饼卖出去之前，我都得亲自尝尝才行，看面酸不酸，馅咸不咸。”

        说完，又大口吃掉一个包子，看得苏问秋直皱眉，毕竟他那笼屉昨天还蒸过人肉包子。

        苏异说道：“那你岂不是吃了不少人肉包子？”

        一听这话，叶掌柜停住了，然后哇地一口全部吐出来了：“这位差爷，我好不容易不去想那事儿，你怎么又提起这茬来了！”

        其实苏异是在试探他，看他这反应，倒还正常。

        苏问秋自然察觉到了苏异的意图，是以当下也感觉没什么可问的了，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叶掌柜问二人发生这种事会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意，苏问秋说道：“不会的，你放心吧，整个案件对外都是保密的。”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蒸了不少包子，带回去给大家伙吃吧。”叶掌柜热情的说道。

        “不不不！”二人拼命拒绝。

        出门之后，苏问秋看看天色：“都午时末了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二人依旧找了一家坊市的街边小摊，点菜的时候，二人默契地全部点的都是素菜，大概是刚刚看叶掌柜吃包子吃那么欢，联想到昨晚吃进嘴里的东西，两个人相视笑了笑。

        吃着饭，苏问秋疑惑的道：“我觉得这里面有个解释不通的地方。”

        “你说。”苏异放下筷子。

        “既然赵三土痴迷吃人肉，但他花那么大力气搞到的人肉，自己不吃，还送给叶掌柜做成小食里的肉馅，这有点说不过去。”

        苏异沉吟道：“这确实古怪得紧……可叶掌柜并未说谎，想必其中隐情不小。”

        “你素日里去过不少的地方吧？懂得那么多，还知道溺死孩子的事儿。”苏问秋道。

        “江湖游历，哪都去过一些时日，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苏异道。

        苏问秋笑眯眯道：“也见过不少没人吧。”

        “啊？”苏异正唆着米粉，突然听见这话，耳朵又红了，被米粉的油醋汁呛得一阵咳嗽，样子特别滑稽。

        “怎么？害羞了？”苏问秋笑着接着问。

        “武林第一美人时邬寐。”

        言下之意是，你觉得我会看上他？

        “那我好看吗？”苏问秋把脸凑过去，盯着苏异的脸看。

        苏异低头说道：“着米粉真好吃。”

        末了又补了一句：“比邬寐好看！”

        苏问秋咯咯笑起来，给苏异夹菜。

        刚吃完饭二人就又看见了那只熟悉的机关雀，邬寐那边又找到线索了。

        苏异拿出字条看，随后神情凝重地看着苏问秋道：“发现第二具尸体了……”

        “那我们还是去义庄么？”苏问秋问道。

        “我们直接去抛尸地，你用的东西已经送过去了。”苏异果断的答道。

        苏异跟苏问秋很快赶到现场，这次的抛尸地点是在一座桥洞下面，因为近几日雨水少了，露出了大面积的湿泥巴，一踩一个脚印。

        尸体竟然只是装在一个麻袋里，半露出水面，已经剪开一个口子，露出一颗高度腐烂的男性头颅，发现尸体的探子说可能是漂到这里搁浅了。

        苏问秋朝满地脚印的现场看去，这些脚印都是自己人留下的，不禁问道：“凶手有留下脚印吗？”

        “属下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一个脚印都没有，听闻附近百姓说前阵子这里还都是水，最近几日雨水少了之后水位才降下来了。”一名暗探解释道。

        苏问秋叫人把袋子从水里拽了上来，尸体倒不是很重。

        然后他继续撕开袋子，露出里面的尸骸，在场之人都发出一阵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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