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民善堂

林樊带来的人已经整理好物证，也打包好了尸体。

        苏问秋等人随官府发人一起去了提刑司。

        路上苏异走在苏问秋身侧，看着与林樊再叙旧的陆倾云，面无表情道：“提刑司大人看上的女婿，你这算勾三搭四吗？”

        苏问秋尴尬地说道：“你听我解释，阿异，我俩不过是自幼相识，关系如同秦姐弟一般的。”

        苏异还是冷着脸说了一声：“一口一个问秋，一口一个弟弟，喊的可真亲热。”

        苏问秋红了脸小声再苏异耳边道：“阿异哥哥，吃醋了？”

        苏异一怔，说道：“吃你姐姐的醋吗？”

        回到了提刑司，苏问秋首先去看了一下那具翠微阁清倌的尸体，情形与林樊所说的一样，仵作已经验过尸体了，所以也没什么可验的了。

        因为吴捕头所负责的那桩案子也是连环杀人案中的一起，是以也交由林樊负责。

        几个人照例再一间花厅坐下整合手上的线索。

        林樊道：“这三名死者一个是青楼雅妓，一个是隆庆班戏子，一个是年轻寡妇，三人没有任何交集，唯一的共同点是年轻漂亮，而且都是中毒而亡，这是目前能够确认的死者生平。”

        苏问秋问道：“吴捕头可有找出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过李三公子买香膏的铺子？”

        林樊摇头，道：“那铺子来人鱼龙混杂，根本无从查起，我已经让阿寐找过附近的璇玑阁暗线了，但由于那地方过于不起眼，实在没有留意过。”

        案件处在破冰阶段，众人各抒己见。

        有人觉得既然死者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那么凶手应该是一名男性！动机可能是求爱未果，因爱生恨。

        这个意见不少人赞同，顺着这个思路，可以去查一下民间三教九流都会去的一些会晤之类的名单。

        陆倾云头一次参与破案，兴奋得不得了，但胜在头脑清醒，说道：“三起命案，使用三种毒药，我觉得凶手有一定懂医毒之理，而且平时可以接触到大量药物，可以从各个医馆入手。”

        这个意见苏问秋和苏异也表示赞同，是以林樊分配了一下任务，广陵府的医馆和药铺虽然东家就是那么两个，但铺子是真的挺多，查起来估计得耗费一些时间。

        差役们得了命令离开之后，林樊问苏问秋：“问秋，上次再衢州你用过的那个需要用面具的方法能派上用场吗？”

        苏异闻言一记眼刀就飞了过去，好在眼神不能杀人，林樊才保得自己的周全。

        苏问秋安抚地握了握他的大手，对林樊笑着答道：“这案子没办法用那个办法！凶手杀人不带感情，目的明确，就是致人于死地，所以没办法推测他的内心。”

        而且，他也发誓答应过苏异再不用那个秘术了，就暂且尘封起来吧。

        林樊笑道：“我求助你都成习惯了，这一次看来还是得靠脚踏实地查案，那你们几个先回去吧！”

        陆倾云失望地道：“这就完了？”

        陆倾云说道：“调查取证是一项跑腿活，交给警察办就好了。”

        苏异突然问道：“都查了哪些医馆、药铺？”

        林樊挨个说了一遍，基本上包括了广陵府所有的医馆药铺。

        苏异皱眉没有说话，苏问秋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苏异道：“漏掉一个。”他看向苏问秋：“云来客栈旁边有一家医馆，铺子并不算小，不过从牌匾上并不是城中药商名下的铺子。”

        苏问秋一惊：“确实，那我们自己跑一趟吧！”

        陆倾云笑盈盈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毒理的事情，我比你们懂得多一些。”

        林樊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陆倾云聪明伶俐，精通毒理，而且只是去例行调查，并不会出什么危险。

        一行四人骑了三匹马来到云来客栈旁边的民善堂，这家医馆地理位置比较偏，跟着县学隔着三条街，再云来客栈后方。

        它在广陵府名气不大，是以平日的生意比较冷清。

        几人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医药库调查一下。林樊找掌柜的人要了药材单子，面对药柜上琳琅满目的药材，有点头大。

        陆倾云自告勇奋地帮他核实，然后告诉三人这三种药物和库存记录一致，没有缺失。

        一听这话，三人基本上就在心里把这家医馆排除掉了。

        这时，苏问秋突然撞在了一个药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苏异被他他的撞击声吓一跳，其他人也跟着回头一看。

        原来是个女人在架子上取药。她的右脸上长了一块又大又黑的胎记，几乎覆盖了半边脸，苏问秋突然一转身看见，体格不经意被吓了一个趔趄。

        女人大概因为脸上的胎记有些自卑，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了一下。

        苏问秋脸上也是一红揉着撞得生疼手臂，过去道了歉。

        女人怯生生地说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进来不出声的……你们应该不是送药的伙计吧？”

        林樊从药柜后面走出来说道：“我们是提刑司的官差，来查一桩案子。”

        女人看着林樊身上捕头的官府不疑有他，问道：“查什么案子？广陵府也才刚平静了几日”

        林樊从袖子里抖落出三名死者的画像：“你见过这三个人吗？”

        女人小心翼翼地抬了些头，用余光看了看答道：“没见过。”

        “打扰了。”

        走出库房，大家便商量接下来要去哪儿查，只有苏异一直没开口，苏问秋问道：“阿异，怎么了？”

        “刚刚那个女人说没见过的时候，我感觉她好像在没说实话！”苏异沉思道。

        苏问秋问道：“什么叫作‘好像’？”

        “可能是她性格过去卑怯，说话的时候遮遮掩掩，所以我也拿不准她到底是怯懦还是在撒谎！”苏异解释道。

        苏问秋挥挥手：“任何疑点都不能随便放过，走，我们去掌柜的那里问问，她是什么人！”

        几人向医馆掌柜的打听那个女人的信息，掌柜的说她叫许珍娘，素日里是配药抓药的，另外有一个绰号在这一代传得比较广，叫做“丑娘”。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惋惜，说珍娘是个很好姑娘，只是运气不好胎记长在了脸上，以及一个人生活多么多么不容易云云

        问完之后，一行人向掌柜的道谢，便去寻许珍娘了。

        几人来到许珍娘所在的接诊堂，与外面大厅的冷清不同的是，这里看病的人却排起了长队。

        苏问秋问一名排队的妇女，坐堂的大夫是谁，妇女瞪了他一眼没理他。

        苏异拉过了有些尴尬的苏问秋，抚着背安慰。

        陆倾云却上前问了同样的问题，妇人大惊小怪地说道：“褚大夫你都没听说过？他可是有名的妇科圣手，我天没凉就从村里赶过来了。”

        陆倾云问道：“楚大夫就是褚南兴吗？”

        妇女说是的。

        陆倾云告诉他们，褚南兴再江湖上也算是有名的大夫了，师从遣人太医院院判，四处游历坐诊，每到一个地方待上两三年便会离开。

        苏问秋问道：“名气这么大，医术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坐堂？”

        陆倾云道：“我听说他好像有过一段不光彩的过去，跟女患者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人家是有夫之妇，夫家也是望族，东窗事发之后人家丈夫闹到医馆，他只好离开，之后大医馆好像也不太敢请他了！”

        说道这里陆倾云叹气道：”我有个相熟的姐妹还曾经对他芳心暗许来着，知道这件事之后彻底梦碎了。”

        苏异皱眉道：“伪君子！”

        这时，里面已经在叫下一位患者进去就诊，林樊道：“不行，这里人太多，直接闯进去吧！”

        四人强行进了诊室，惹得后面排队的一堆妇女怨声载道。

        这个褚大夫确实长得相当英俊，青簪束发，样子斯斯文文的，看见四个人进来，小小吃惊一下，问道：“是哪位要看病？”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苏问秋估计来看病的这些妇人并不是慕他的医术而来，而是为了见见他这个俊美的男人。

        就像书中故事“掷果盈车”那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林樊手搭在腰间的刀上道：“我们是提刑司的，来调查一些事情。”

        褚大夫起身拱手，又作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十指交叉，淡定地问道：“我有什么能帮上你们的吗？”

        林樊照例从袖子理抖落出三名死者的画像给他看。

        就在褚大夫看照片的时候，苏异紧盯着旁边的许珍娘，她显得有些紧张。

        褚大夫问道：“这三人以前都来过我这里瞧病，怎么，她们出什么事了？”

        一听这话，苏问秋立即意识到有线索，说道：“她们被人杀了！”

        “什么？”褚大夫大惊失色：“是谁干的！”

        苏问秋说道：“如果知道是谁干的，我们就不会来这里了，请问你与三人可有什么不好说的关系吗？”

        褚大夫笑道：“小差爷，你该不会怀疑我吧？”

        “按例询问罢了，你不必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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