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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异追着苏问秋,将药汤的事情问了一个清楚,而后就没有再提及这件事了。
许是昨日夜里睡得格外舒服,苏问秋此刻感觉浑身都有点疲软懒散,直教他想回房间再睡上一觉,但这毕竟是长辈家中,不是素日里与苏异说两句软话就能万事大吉的广陵府。
他没办法那么任性。
苏异笑着,模样就像是此刻的朝阳:“看来我母亲还能治你晨间懒床的毛病。”
苏问秋没说话,但是看样子像是生了气。
早饭是朴素的甜粥,拌着爽口的小菜,配着葱油饼和小包子。
吃完之后苏御琬吩咐道:“绮儿,你带你表哥去村里转转。”
这怎么就去转转了?苏问秋疑惑:“昨日所言考验的事情,姨母如何安”排。
“绮儿和异儿会带你去的。”苏御琬随后答道。
随后,苏问秋和苏异。苏绮一起出门。
两兄妹站在一起,就会发现,一母同胞的两个人,脾气秉性却是天差地别。
苏异一言不发,跟在苏问秋的身边,做主了保护的架势。
苏绮则是一路上喋喋不休,问广陵府都有些什么好玩的,苏问秋可有喜欢的姑娘了什么的。
苏问秋心里那个苦,他看了一眼,喜欢的人有是有了,但他不是个姑娘。
这样的话题,他并不想继续下去,而后也回以询问道:“你没出过幽山吗?”
苏绮咯咯一笑,好不娇俏:“当然出去过,趁着家里人不在,偷偷溜走,在山外的集市上走一走。”
苏绮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竟然胆子这么大,敢独自从山谷离开,翻出一座大山。
幽山其实很大,而且树木茂盛,在最茂盛出,根本不透光,是以野兽应当不少,苏问秋自己的话,定是不敢走的,是以在此事情之上,他也不得不对苏绮甘拜下风。
来到一个地头,苏绮从地上捡起一块圆润的石子,扭头对苏异说道:“哥,咱们来玩那个吧。”
苏异将苏问秋往自己这一边带了带,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我不跟你玩,首先败将。”
苏绮撅着嘴生气道:“你少瞧不起人了,我可是练过的,比以前强了不少呢!”
苏问秋不知道他们俩说的是什么,但总归是个游戏,不要惹女孩子不高兴嘛。
是以,他扯了扯苏异的袖子:“自己妹妹找你玩耍,你这么决绝做什么?就陪她玩玩嘛!”
苏异抿着最,最后对苏绮道:“真的吗?确实是有进步是吗?”
苏问秋觉得他俩不过是要玩仍石头子儿这一类的游戏,接过玩玩没想到会看见那一幕。
只见苏异也捡了一块石头,而后突然扬手朝天上一掷,苏绮也朝那个方向扔过去。
“啪”的一声,她竟然将苏异的石子打了个粉碎,两个人都是掷飞镖的动作。
果然,都是武林高手,由此看来,苏绮自己翻过一整座山的事情也并非不能理解了。
随后苏绮朝天上扔石头,苏异掷石头打去,也是打了一个粉碎。
两人大大小小玩了十几个回合,最后还是苏异小胜,苏问秋看得叹为观止。
苏家武曲一脉真的是太厉害了,苏异曾经用过一根筷子当成暗器,我苏问秋当时以为那是他的独门绝技,但现在看来,这就应当只是武曲一脉的基本功而已。
苏异说道:“你又输了。”
苏绮不服气地掐着腰:“是我那块石头太滑了,不行不行,我们再比一次!表哥做见证。”
“诶?”苏问秋有点蒙,这怎么见证?
苏异拉起苏问秋就往前走:“懒得理你,问秋若是被你伤了,回去母亲非得扒你一层皮不可。你想赢我,还是回去再练几年吧。”
“不嘛不嘛!你素日里又不在家,又没人陪我玩儿。”
苏绮见对自己亲生兄长撒娇没有用,就一把抱住了苏问秋的胳膊摇晃。
“这是谁呀,一大清早的,就在那咋咋呼呼。”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苏问秋回头一看,一个驼背老太太拐着一根拐杖走过来,苏绮毕恭毕敬地说道:“婆婆好!”
苏异也微微点头,那老太太一只眼睛是瞎的,另一只眼睛则阴森森地打量着苏问秋:“这位是……”
苏绮给介绍了一下,原来这位老太太是村里的神婆,姓巫,是几十年前嫁到村里的。
后来苏绮跟苏问秋解释了说,村里有一个神秘的传统,从古至今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神婆,上一代神婆死了,马上就会有一个寡妇昏迷高烧,醒来之后自称神婆转世!能和死者沟通,但凡有丧事都会请她们去主持。
神婆有一个传承的信物,是一枚铁核桃,有婴儿拳头大小,被选中的神婆能将它们吞进肚内不受任何伤害,铁核桃会一直在她们肚子里滞留。死了之后尸体火化,从骨灰里挑捡出来,再传给下一任神婆。
假如这个神婆是假的,吞下铁核桃要么被坠断肠胃,要么卡住气管窒息而亡!只要是被选中的神婆一定能够通过惊人的考验,所以她们格外受到村民敬重,是村里说话最有份量的人。
苏绮和婆婆简单打了声招呼,婆婆慢悠悠地从田埂上走过去了,苏绮拉了下苏问秋的袖子道:“表哥,我们走慢点,别跟她一起!”
苏问秋问道:“为什么?”
“你听我的就是。”苏绮没有过多解释。
苏问秋见苏异也没有跟太紧的意思,甚至也拉住他,落后了一段距离
婆婆走路真的太慢了,为了不走到她前面,苏绮带头从旁边绕了一下。
他们来到一座山头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鳞次栉比的古建筑看着十分赏心悦目,村子中央有一棵大榕树,树叶遮天蔽日,上面系着一些彩色的布匹。
苏绮把手一指道:“我娘说,你要查的案子就在那棵榕树里面。”
“案子在树里面?”苏问秋惊诧地问道,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这棵树是村里的神树,你调查的时候最好别让人看见,尤其是刚刚那个老太婆!”苏异随后警告道。
苏家武曲一脉的兄妹,难得地一致对外,这样苏问秋起了好奇心,但是并未深究。
等老婆婆进了一户人家,他们才溜到村中间。
早上雾气很大,不担心被人看见,苏问秋绕着这棵树转了一圈,苏异护佑在侧,苏绮则坐在旁边一个大磨盘上,正在吃路上采的野果。
苏问秋请苏异用刀鞘慢慢地敲打树身,然后他将耳朵凑到树干上听。
他换了好几个角度,听到树里有一些异物。
声音在不同物体中频率都有所差异,所以苏问秋听出来,那些异物的形状就好像是……一具尸体。
苏问秋当即叫道:“里面有一具尸骸!”
苏绮惊诧道:“这么厉害,拿耳朵听就能听出来了吗?为什么耳朵这么好使?!”
苏问秋说道:“听音辩骨也是文曲一脉的基本功。”
苏绮赞叹道:“太强了!我要是有这种听功就好了,到时候扑蝶的时候就不会扑空了,嘻嘻!”
苏问秋苦笑一声,他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别说干,就是想都没想过。
但这具骸骨要怎么弄出来呢?榕树是生命力极其顽强的一种树,哪怕垂下的一根树枝沾到土地里,都会慢慢长成一棵树。
这树既然是村子里的神树,要是锯开的话肯定会犯众怒,苏问秋要通过苏家的考验,就得守这里的规则。
对着树干看了半天,苏问秋忽然皱眉道:“我需要一根锋利的刺!”
苏异问道:“我的刀可以吗?”
“你的刀耐火烤吗?”苏问秋问道。
“可以!”苏异点点头。
但是他们身上没有带着火折子,只能先回去一趟。
这时村里传来一阵喧闹的动静,只见一队人走出来,每个人都系着白腰带,有些女眷在哭哭啼啼,老婆婆走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撒黄纸,嘴里念念有辞:“魂兮归来!返故居兮;天地四方,多贼奸兮!”念的似乎是《楚辞·招魂》里面的段落。
苏问秋好奇小声问苏异:“阿异,这是村子里出殡吗?”
“不是!”苏异脸上挂着凝重:“这叫取骨葬,广陵府那边没有这习俗。”
“没有见过就去见识一下呗,瞧瞧热闹去!”苏绮笑意盈盈地拉着他俩欲走。
三人跟着队伍来到村子外面的一大片乱坟岗,只见队伍里走出两个壮丁,把一座坟刨开。
老婆婆跪下来,一边念诵着安魂咒一边用竹夹子把里面的枯骨取出来,放在一张席子上用烧酒清洗,再捡进一个罐子里。
原来当地民风,人死三年之后,需要把骨头取出来另行安葬,这才算是真正的入土为安。
仪式到此还不算完,老婆婆把坛子抱到另一座坟上,又取出第二副骨头。
将两具骨殖放在一个坛子里,然后杀了一只大公鸡,用鸡血浇在坛子上,再用红布封口,郑重地交给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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