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什么是公平？

　　秦勇回来的时候是一周后，急匆匆赶回家，就见苏九坐在窗前写毛笔字。
　　很漂亮的簪花小楷，每一笔都透着灵气。
　　看着这么平静的苏九，他一肚子的话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直接挽起袖子去厨房做饭。
　　苏九当然知道他回来了，只不过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什么都没说。
　　这顿饭很丰盛，鸡汤，红烧兔肉，还炒了一盘土豆片，主食是大米饭。
　　苏九安静地吃饭，依旧什么都没说。
　　直到一顿饭吃完，秦勇才开口，“我会让方旅长给你道歉。”
　　“不必。”
　　“这样对你不公平。”
　　公平？苏九很想笑，眼圈却有些发热。
　　“也不能怪别人，是我太折腾了。以后我老老实实在家洗衣做饭，就没有人怀疑我了吧？”
　　“九儿，对不起，我没……”
　　“你为什么要道歉？你做错什么了吗？”
　　秦勇“……”
　　苏九自嘲一笑，“道歉有用吗？如果道歉有用，还要法律干什么？”
　　秦勇“……”
　　苏九说到做到，她除了每天晨跑外，就是待在家里看书写字。
　　即使去镇上买菜，也找个伴一起，从此不再单独行动。
　　天气越来越冷了，今年的雪特别大。
　　苏九就带着院子里的孩子们堆了一个大雪人，孩子们围着雪人开心得又笑又叫，她就只是安静地看着。
　　突然有一天，李师长找到她。
　　“苏同志，上面来视察的一位首长突然心脏病复发，需要马上做手术，你能不能？”
　　“如果手术失败了怎么办？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
　　苏九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这之前，她救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去想这些，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一时冲动跑去救张团副，也不会给方旅长把她抓起来的机会。
　　在审讯室整整待了三天，每天两个又干又硬的窝头，连口水都不给。
　　还要受到方旅长的骚扰。
　　如果她没有空间，会多惨，不用想都知道。
　　这样的事，她绝不允许再次发生。
　　李师长愣住了，“苏同志，医者仁心……”
　　“李师长，我并不是医生，我只是个家庭主妇而已。”
　　李师长无奈地张张嘴，“苏同志，如果你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苏九很严肃地跟他对视，“救死扶伤是我的梦想，但是，我不会拿我的命去救别人。
　　如果让我做这台手术，就请军区领导给我一个承诺，如果手术失败，不追究我的责任。”
　　李师长明显有些为难，如果她给出这个承诺，万一苏九故意使坏把首长弄死怎么办？
　　“李师长请回吧，你们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把这么重要的病人交给我，不觉得可笑吗？”
　　苏九的话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李师长心里。
　　这件事太大了，他一个人根本不敢做决定。
　　首长的生命进入倒计时，军部却还在开会。
　　会议的内容就是，让不让苏九做这台手术。
　　万一手术发生意外，这个责任谁来负。
　　苏九依然安静地坐在窗前写毛笔字，唐诗宋词什么的不能写，她只能默写红宝书。
　　不得不说，伟人的话非常有道理，让她受益非浅。
　　“我们应当相信群众。”
　　“敌人是不会自行消灭的。”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苏九写的很投入，连秦勇走到她身边都没发现。
　　“九儿，请你去救救那位首长。”
　　苏九放下笔，平静地看着他，“你是代表军部跟我对话吗？”
　　秦勇一愣，“不是，我……”
　　“秦勇，军部那么多人都不站出来说话，怎么就显着你了？首长真下不了手术台，你去吃枪子吗？”
　　“我对你的医术有信心，我觉得你一定能救他。”
　　“你觉得？万一呢？万一我救不了呢？”
　　“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人命关天，你怎么能拿这样的事谈条件？”
　　秦勇的愤怒让苏九感到很可笑。
　　“这就是你们军人的担当？首长危在旦夕，一个敢站出来担责任的人都没有。
　　反倒把这么大个锅扣我头上。
　　我是谁？我就是个家庭主妇。你们一群大老爷们也好意思，不嫌丢人？”
　　秦勇被苏九怼得半天说不出话，但他还是想劝苏九去做手术。
　　“九儿，不要总把个人得失放在第一位。
　　你要相信，即便发生意外，组织上也会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
　　“把个人得失放在第一位？”苏九直接笑出眼泪，“秦勇，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再说话，自从我跟你来到部队，我救过多少人？我得到过什么？
　　你们是给我发一分钱奖金了，还是给我一句表扬了？
　　没有吧？反倒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当特务抓起来。这就是你说的公平？”
　　“那件事是个误会，现在还在调查。再说了，你不是没事吗？”
　　“什么叫有事？我死在审讯室才叫有事吗？你知道那三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秦勇“……”
　　“秦勇，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原本苏九只是认为，她跟秦勇之间只是三观不合，并不存在任何矛盾。
　　现在她才发现，三观不和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两个认知完全不同的人，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说什么都没用。
　　秦勇还是第一次见苏九发这么大的火，直接愣在当场。
　　苏九见他不走，干脆自己走。
　　这个屋子本来就不大，有秦勇在显得更压抑了，她必须出去透透气。
　　刚一推开门，就撞见迎面走来的唐军长。
　　“苏九同志，我代表军部请你为首长做手术。这是军部全体成员的保证书，如果手术失败，绝不追究你的任何责任。”
　　苏九接过盖了军区钢印，还有所有领导签字，按手印的保证书，小心地收好。
　　回屋拿上自己的医药箱，“走吧。”
　　秦勇听见苏九答应做手术，也大步跟出来。
　　一行人快速上车，飞奔去医院。
　　“手术室和助理医师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马上开始手术。”
　　见苏九来了，院长亲自迎上来。
　　“我不需要助理医师。”
　　“心脏手术，你一个人怎么做？”院长当场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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