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0 一换一

“言语已经无法表达我们的谢意，之后如果有什么困难或者帮助，可以尽管与我和姐姐大人说，你们的麻烦，我们会尽量帮你们解决，另外——”
  “不不不，先别急着感谢，人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也不是为了寻求奖励而特意跑这一趟来着……等一下，这是什么，克莉丝汀阁下？”
  “我的魔法师圆盘，你应该熟悉这个东西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这件东西先交给你们来保管，这样即使是魔法帝国再对我图谋不轨，没有了魔法师圆盘的我，应该也无法成为他们的利用对象了吧。”
  “这可使不得！而且我记得这圆盘并不能轻易从身边带走才对，否则会产生无法预测的负面效果……咳咳，我是说，这玩意儿现在到底和那个‘献祭’到底有没有关系还不一定呢，你先别急着托孤啊！”
  简短的交流在书库深处的石床边展开，然后又以段青与雪灵幻冰各自的推辞为结束，与正在借口推脱某圆盘托付的灰袍魔法师不同，女剑士收到的报酬与拒绝的内容又有一点点的区别：“……不，这个东西我不能要。”
  “怎么，不相信我们的身份？”尽管依旧是一副虚弱无比的模样，被芙蕾雅扶着上半身的克莉丝汀还是冲着雪灵幻冰露出了一个温婉的微笑：“这东西绝对是真的，我以芙蕾皇室的名义保证。”
  “我没有怀疑过这东西的真假，二位的身份，还有那些曾在翡翠梦境中看到的记忆，至今仍让我难以忘怀。”雪灵幻冰摇着头回答道：“但这不仅仅是你们身为芙蕾皇室一员的证明，同时也是非常强大的物品，你们现在比我更需要它们。”
  “与刚刚的魔法师圆盘相同，在没有把握独自走出这座虚空图书馆之前，我不打算将这些身外之物留在身边。”克莉丝汀笑着将手中的一对手环继续前推：“而且……你不是还在一直追寻我们那位祖先的遗物与过往吗？带上它们，这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好吧。”似乎是被对方的这番说辞所打动，雪灵幻冰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将其接下：“谢谢。”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另一边的芙蕾雅面色缓和地回答道：“皇室的身份对我们姐妹来说只是诅咒，能够以这样的方式产生联系，并且最终改变了我们的命运，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以我的了解，那位芙蕾大帝并不是那样的人。”雪灵幻冰再度摇了摇自己的头：“她所拥有的鲜血之力，也不是什么不可控制的危险力量。”
  “那就留待你这位冒险者在今后的时间里继续发扬壮大了，我很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克莉丝汀笑着握了握雪灵幻冰的手：“等你探究完这其中的秘密，记得向我们两个讲述一下我们的祖先曾经的故事，如何？”
  “那就不打扰二位继续休息了。”
  望着雪灵幻冰沉默下来的背影，段青也随之用最后的告别打破了沉重的气氛：“芙蕾雅阁下也受了不小的伤，还是尽量先以恢复为主吧，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
  “再稍微耽搁你们一点点的时间。”克莉丝汀却是再度出声叫住了即将离开的灰袍魔法师：“这一次急着叫你们过来，不仅仅是为了‘答谢’这一件事。”
  “哦？”段青回头：“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趁着现在的我状态还好，我觉得我应该将我记得的一些信息说给你们听。”
  闭上眼睛陷入了回忆的状态之中，沉默片刻的克莉丝汀随后向着段青说道：“我在……那个梦境里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些……东西。”
  “那是我在一个像是水面的地方看到的，黑色的水，黑色的湖面，以及……湖面下的深海。”克莉丝汀的身躯开始出现轻微的颤抖：“我曾经被浸入那片深海之中，我在那里看到了……很多黑暗的存在，它们在水下不断摇摆，缠住我的四肢，想要把我拉到更深的地方……”
  “好了，不要描述了。”
  一旁芙蕾雅紧紧抱住克莉丝汀的景象中，突然开口的段青面色严肃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朝着雪灵幻冰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整理着思绪回答道：“你看到的应该是你被囚禁的那个地方，也是‘梦魇’束缚与控制你的地方。”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景象，这些景象又意味着什么，我现在也能猜到一些答案。”说到这里的段青宽慰似的轻拍了几下克莉丝汀的肩膀：“不必恐惧，那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本来我们是打算等你恢复之后再慢慢将那里面发生的一切告诉你来着，现在嘛……唔，稍微告诉你一些也无妨。”
  “你现在是‘自由人’啦。”望着逐渐不再颤抖的克莉丝汀抬起的头，段青笑着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像你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个例，自由大陆上有一些你的同胞，比如我的导师，薇尔莉特阁下本人。”
  “等她有时间来图书馆的时候，你们两个再好好交流一下经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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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尔莉特并未如段青所言来到这座虚空图书馆，她甚至在段青的内心中失去了联系，明白对方或许又在为了什么而忙碌的灰袍魔法师也决定暂时不打扰她，但也并未就此离开这个地方——在雪灵幻冰的陪伴下，回到图书馆大厅的两个人再次找到了莎娜所在的位置，看似无穷无尽的书库通路随后也在他们被指示的那个方向前方显现，不断被落到身后的书架与黑暗的尽头最后出现的则是另一位被安排在此地休养的人影：“……罗穆路斯阁下。”
  “啊，是你们。”
  与虚弱无比的克莉丝汀不同，身材高大而又强壮的罗穆路斯此时看上去要健康与精神得多，站在这片书架丛中的这位大魔法师此时甚至还在阅览面前的各种书籍，看到段青两人前来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将其放下的意思：“听闻你们在把我救回来之后，又干了几件大事——翡翠之塔现在怎么样了？”
  “罗娜阁下没有向你说明吗？”
  “可能是看我在这里渴求知识，所以没有打扰我吧。”
  面对段青的提问，这位大魔法师终于还是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魔法石板，同时将萦绕在其上的几枚闪着亮光的魔法符文放回到了其中：“不过看你们现在依旧活蹦乱填的模样，我应该也能猜到结果了。”
  “不，我们没有收回翡翠之塔，只是将该救的人都救出来了而已。”
  微微摇着头走上前来，段青在罗穆路斯的临时休息所前方站定：“克莉丝汀阁下的事情，你总该听说了吧。”
  “只要还活着就好。”罗穆路斯面色如常：“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可没有资格插手七人议会的内部事务，有关克莉丝汀阁下未来的处置，我也不敢随便发表意见。”段青举了举自己的双手，表示了一番自己的无辜：“当然，我也没有借此机会前来拜托你的意思，就像先前塔尼亚中央广场上发生的那场盛大的审判一样。”
  “哼，谅你也不敢这么做。”从眼前的高大无边的书架上取下了另外一块石板，罗穆路斯回答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声冷哼：“要是你以为救了我和克莉丝汀一命，就可以以此相胁、从而支配整个七人议会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绝无此意。”安抚了一下寒着脸想要说什么的雪灵幻冰，段青干笑着回答道：“就算没有这一次的意外，我和维金斯之间也算是导师与学徒的关系，您看我之前有在法师议会露过面吗？”
  “法师议会最初成立七人议会的时候，本意就是为了将世俗界对魔法世界的影响降到最低。”
  手中的魔力在石板表面游荡，罗穆路斯的面前再度浮现出一个个亮眼的魔法符文，他的视线在这些符文的表面不停晃动，似乎正在欣赏着记载于其中的内容：“选取最强大的七名魔法师成立核心中枢组，既可以将他们独立于各类各样的权力影响范围之外，也可以让他们专心沉醉于各自的魔法领域方向的研究中，推动魔法世界的发展，但是——”
  “我不得不承认，即使大魔法师也是人类，也有诸多可以攻破的隐患，可以利用的人性弱点。”罗穆路斯板起的那张方正的面庞在魔法符文的映照下显得无比肃穆：“我的学徒普拉德·英菲利迪就是个最明显的例子，之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我的内心无比愧疚之余，也对其他可能出现此类情况的可能性产生了警觉。”
  “也就是我，是吧。”指着自己胸口的段青发出了一声苦笑：“这也是人性使然，我非常理解阁下的心情。”
  “诸位大魔法师都有自己的学徒，都有可能因为学徒的不忠和背叛，成为外界渗透入法师议会最高阶层的入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符文，罗穆路斯摇着头回答道：“不能因为任何的胜利和失败而放过这个漏洞，这是我通过此次事件得出的教训。”
  “看来罗穆路斯阁下依旧保持着大魔法师应有的清醒与冷静，这下我就放心了。”逐渐弥散开来的沉默气氛中，段青最后还是轻笑一声回答道：“那就再多问一个问题吧，得到答案之后我们就会离开，不再打扰大魔法师阁下的休息和研究了。”
  “正好，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面前记载着信息的魔法符文渐渐熄灭，罗穆路斯合上了手中的石板：“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很公平。”
  “听闻罗穆路斯阁下先前是得到了某个消息，所以才临时放弃了法师议会的前线指挥工作，只身前往翡翠之塔开展行动的。”定了定神的段青随后开口问道：“能问一下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吗？”
  “这个我之前应该已经提到过了，是一个自称法师议会派遣来的‘使者’。”罗穆路斯的视线落在了段青的身上：“我轻易就认出了对方的伪装，但对方似乎对自己会被识破的状况早有准备，所以我认为他的话值得相信一部分，于是便有了后来的行动。”

  “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段青继续试探着问道：“或者说，他的长相？”
  “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长相……目前对你们来说，应该也不重要吧。”罗穆路斯转过身来面对着段青二人回答道：“但我记得他与你们一样是一名冒险者，以及我依稀记得，他报过自己的来历。”
  “一个隶属于维扎德冒险团的冒险者。”
  说到这里的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是一个对法师议会来说无比熟悉的名字呢。”
  “……有这些线索就已经足够了。”与雪灵幻冰再度对视一眼，段青也跟着点了点头：“谢谢您的解答。”
  “那么接下来是我的问题。”罗穆路斯依旧盯着段青的脸：“是有关我被送到这座虚空图书馆的时候发生的事。”
  “……愿闻其详。”
  “虚空图书馆是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一直以来都由七人议会中的一名大魔法师专职管理。”
  面对段青毕恭毕敬的态度，罗穆路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当然，这一届的管理者，影法师沙奈朵有一名身为命运编织者的姐妹，这件事我也是清楚的，我在过去曾经请求进入虚空图书馆却被拒绝之时，曾经与那个罗娜见过一面。”
  “但那个罗娜在我被传送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似乎早已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说到这里的罗穆路斯再度板起脸来，似乎正在思考着令人难以释怀的事实：“当然，身为命运编织者，她或许早已知晓了我一定会被成功救回的命运，但她望向自己爱徒——也就是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态度有着明显的不同。”
  “……我明白阁下的疑惑了。”段青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或许小妮娜出现在那里的事实，出乎了罗娜阁下的意料之外。”
  “没错。”罗穆路斯背着双手望向段青：“没有任何事情能出乎一位命运编织者的预料之外。”
  “告诉我。”
  他望着段青的脸，目光却像想要刺透他一般，望向他身后的虚空深处。
  “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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