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9 疗域

“所以为什么每一个地方都有这种不死生物出没啊？”

        一段时间之后的连接区域边缘，正在悬崖边道路上驻留的雪灵幻冰按着自己发麻的肩膀轻声问道，她望着前方正在被无数炮火笼罩在其中的那些黑色骷髅倒卷在火光之上的身影，试图理解现状的视线也转回到了身旁的段青身上：“我们现在到了哪里？”

        “准备前往新的区域，目前还没有踏入门槛。”回答她的是同样坐在一旁角落里的段青气喘吁吁发出的苦笑：“不管它们究竟是从哪个老鼠洞里钻出来的，它们在凯尔二世的眼中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稍微等一等就好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帮一帮忙？”悄然望了一眼在前方肆意切割与机枪扫射的凯尔二世宛如磐石的背影，雪灵幻冰抱着肩膀的手臂也稍微变紧了几分：“先前人家已经帮了我们那么多，甚至还赶过来救了我们的性命……”

        “‘疲劳’、‘人情’——那个大家伙的脑子里没有这样的概念。”随意地点了点自己的脑门，段青一脸淡然地低声回答道：“大家现在都是废人一个，与其继续逞强，还不如继续干脆一点交给它来处理就是。”

        “没有它的支持，我们甚至很难在这么大的能量风暴里继续前进啊。”

        他阻止了雪灵幻冰想要继续向前起身的动作，再度响起的声音里也渐渐地带上了几分无奈：“咳咳……这辈子没变得这么无能过呢。”

        “累赘就要有累赘的自觉。”于是雪灵幻冰那重新倒回到段青身边的身影中也充满了无力的感觉：“真是的……所以我一直不同意你到处乱闯，因为每次最后都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种用尽所有的手牌来获取胜利的感觉难道不爽吗？”发出了两声苦笑，靠坐在墙边的段青示意着抬起了自己的手：“虽然问题到现在还没有得到解决就是了。”

        “你的那个魔法圆盘，给我的精神反噬和冲击似乎比上一次还要严重。”尝试着握了握自己的手臂，再度开始了自我检查的雪灵幻冰也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上：“是因为我二度越界使用魔法的原因？还是你给我设置的那道能量冲击类型的魔法威力比上一次更强了？”

        “这个嘛，两者都有吧。”

        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段青在自己的面前比划出了一个圆形的轮廓：“你的魔法资质毕竟还没有与你的感应能力形成正比，想要将你的精神力完全发挥出来，需要特别的训练才有可能做到。”

        “怎么，你又想变着法儿的当我的教练了？”回答他的是雪灵幻冰刻意翻出的白眼：“要是剑术或者其他可以用作近战使用的武器的教学还好说，但魔法之类的东西……你的自信似乎有些过于膨胀了吧？”

        “看，又不相信我。”属于段青强撑起来的声音也重新恢复到了那张勉强微笑起来的面容上：“虽然我现在的等级比较低，但至少我对这个世界的魔法理论有了一些浅显的理解，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实践，用来给你当老师应该已经足够唔唔唔唔唔——”

        “少说两句吧。”冷然的目光在段青的身上一闪而过，雪灵幻冰伸手堵住了这名灰袍魔法师的嘴：“别想着把那圆盘丢给我，我可不想再碰那个东西一次，既然那是你用来救命的法宝，你自己留着算了。”

        “紧急情况嘛，我也没什么办法。”大大地喘出了一口气，挣脱了束缚的段青神色也随着他收起玩笑的心思而重新恢复了正常：“总要有人用什么办法站出来打破僵局，你这个破局的英雄可是时势造就的呢。”

        “你这个家伙，总是想把责任甩脱给别人。”嘀咕着说出了这样的话，雪灵幻冰也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那道高大宽阔的背影上：“那家伙有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么？”

        “那地方的确是一个控制中枢，但它似乎不知道守卫们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的原因。”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即将问出这个问题的意图，段青回答的声音也显得非常迅速：“内部的程序设定决定了它们只会以协议和规则为主，只要不违反协议，它们根本就不会理睬彼此。”

        “是啊，它们没有实际上的人类的感情。”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理解了段青的描述，雪灵幻冰的声音也变得恍然了几分：“前一秒的敌人后一秒就有可能变成队友，中间不会掺杂任何多余的想法呢。”

        “我们能够得到凯尔二世现在的帮助，实属来之不易啊。”于是段青也发出了一声深沉的叹息：“虽然不知道这份助力还能持续多久。”

        “在眼前的这个家伙还没有背叛我们之前，套取更多的情报对我们来说才算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回答出声的雪灵幻冰一脸漠然地望了望前方：“不过——”

        “好了，暂时不要多想。”

        片刻的沉默成为了两名重伤员之间最后对话的结束语，灰袍的魔法师最后也带着冷漠的语气缓缓地挥了挥手：“如果千年前杀害人类的凶手和造成这座地下实验室沉没的元凶是那些魔导兵器的话，我们与它们的对立早晚也会成为必然，除非我们能够找出这背后的真正原因，并在它们解决掉我们面前提前解决掉一切的源头。”

        “怎么，不想着怎么离开这里了？”

        “反正总是要应对这些家伙嘛，对付不对付没有什么区别。”

        “前提是我们真的有对付它们的力量的话……唔，我们现在是在通往医疗区域的道路上，是吧？”

        “是的。”

        沉重的嗡鸣声随后充斥在了两个人的耳边，与之相伴的还有属于凯尔二世不知何时转过身来重新笼罩到段青头顶的黑影，依旧使用电子合成声音的它随后也平静地回答了雪灵幻冰的问题，同时收起了双臂上不断旋转冒出的硝烟：“前方就是医疗区域，也是能量风暴无法影响到的另一个内部区域之一。”

        “威胁已经清理完毕，道路也已经打开。”双脚在地上踩出了沉重的震地声，它再度向着前方只剩下爆炸残渣与黑色飞灰的景象低声示意道：“走吧，你们的生命体征很低下，不宜继续耽搁下去。”

        “谢，谢谢。”似乎依旧没有从先前对话所造成的气氛中恢复过来，雪灵幻冰露出的笑容此时也显得不自然了几分：“里面的医疗设施还可以使用吗？”

        “目前无法保证，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替代段青再度解释了一遍，凯尔二世那带着沉重脚步与满身刮痕的身躯也率先走向了道路的前方：“内部设施和魔法回路的运转情况将会由我来负责，请二位再等待几分钟的时间，另一名来访者会负责保护你们。”

        “说是这么说，不过——”似乎刚刚才察觉到了某流浪中年男子的消失，勉强站起身来的段青随后也将寻找的目光转到了四周的道路深处：“他人呢？又跑到哪里去了？”

        “在那儿呢。”回答他的是雪灵幻冰指向右前方的手指：“那家伙可不是我们，他是有能力在狂风当中自保的，不过……”

        “你在干什么？”借着凯尔二世的保护推进到了能量风暴的边缘地带，段青与雪灵幻冰的疑惑声音也齐齐地落在了位于爆炸废墟四周不停检查着什么的什阿云身上：“在找什么东西么？”

        “……没事。”由蹲伏的状态站了起来，没有回头的什阿云注视的双眼依旧紧紧地盯在了那些已经被凯尔二世炸成碎片的无数黑骨表面：“只是没有找到自己想找到的东西。”

        “我们走吧。”

        已经经过了千年之久的地下遗迹中负责医疗与康复的区域变得破败且失去了功能，原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当段青与雪灵幻冰一同看到眼前通道深处散乱在地的无数残破医疗用品与上面堆满的灰尘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中没有显露出任何的意外。小心翼翼地跨越着其中那些倒在通道中的各类器械，努力捂着口鼻的他们也尽量地用自己的方式规避着可能出现在这片区域空气中的威胁，直至不知何时消失在不知何处的凯尔二世又一次带着沉重的步伐推开前方的侧门，同时将堵在侧门边的推车砸飞到角落里的时候，他们各自脸上的警戒之情才变得消失了少许：“抱歉，各位，不过看来确实是能源供给区域出现了问题。”

        “……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你们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摇了摇自己方形的脑袋，凯尔二世冲着虚弱不堪的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身后的方向指了指：“你们的身体已经不适合长时间的体力活动，必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那里应该还留下了一些备用的物资，其中一些或许还能派得上用场。”

        “紧急医疗舱的功能恢复与使用需要等待一段时间。”它的身形随后向着来时的方向消失，沉重的步伐也立刻转向了那道侧门深处的尽头：“这过程不需要太久，我保证。”

        “……呼，好吧。”将口中充斥着的灰尘重重地呼出了自己的身外，目送着那道高大身影离开的段青随后也率先转过了自己的头：“就让我们看看这地方还有什么值得一搜的线索好了。”

        “不，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随后走上前来的雪灵幻冰默默地拉住了他的手臂：“我指的可不是你身受重伤的现状，每次你自己出去探索的时候，你那身为‘麻烦精’的特质就会完全发挥出来。”

        “你在说什么蠢——好吧，这一次我就听你一回。”望着对方那双秋水般双瞳中显露出来的感情，段青终究还是将自己刚刚想反驳的话咽了回去：“反正这地方看上去也脏乱得很，危险似乎也隐藏在每一个角落。”

        “我们老老实实地待着这个房间里好了。”他朝着一旁什阿云如同梦游一样的背影望了一样，借着昏黄的魔法灯光转过的身躯也开始向着凯尔二世先前指示的方向走去：“反正这个房间里看上去好像也有不少可以检查的东西……唔。”

        “这是什么，注射用的针头？”路过房间门口柜台的脚步停顿了片刻，他将摆放在桌台上的其中一根长长的金属管拿了起来：“这么恐怖的东西，看上去不像是给人使用的啊。”

        “那边还留着几个像是容器一样的东西，不过里面装着的内容已经不见了。”指了指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雪灵幻冰随后也向段青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捡起的一枚相同造型的空瓶：“这是风之大陆的塑料么？材料看上去可以在时间中沉淀很久呢。”

        “可惜里面的东西没办法保存得同样久远。”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空瓶瓶口的粉末捻到了地面上，段青后怕一样地甩了甩手：“不过从眼前的这些物品和风格上来看，这里的医疗设施似乎与我们本身的科技水平更像呢。”

        “你最好不要轻易使用它们。”将空瓶丢在了地面上，雪灵幻冰随后也拉住了段青想要拿起另一包塑料袋状物的动作：“我可不想出现像是生化故事里带走什么未知病毒一样的故事情节，尽管这个地下遗迹里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够诡异了——嗯？”

        “你怎么了，什阿云？”想要控制住段青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这位白发女子也终于意识到了另一名队友的异常：“发现了什么吗？”

        “他们果然在这里。”

        蹲在这个房间的角落，没有什么反应的中年流浪汉此时也发出了沉重中带有颤抖的声音：“他们……果然……曾经来到过这里。”

        “他们？来到过这里？”相互对视了一眼，段青两个人随后也走上了前：“他们是谁？”

        同时闭上了各自的嘴巴，两名玩家齐齐地将视线转向了蹲伏的什阿云此时所面对的那个房间角落，几道相互纠缠在一起的金属锁链此时也带着厚重的尘土，静静地摆放在三个人此时的视野范围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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