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捷

沈静昀又做噩梦了。

        梦里，她戍守边关，身处于漫天黄沙的军营，站在高墙上，神情惆怅地望向都城的方向。

        那种心痛的感觉在沈静昀心口久久不能消散。

        她从床上坐起来，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

        栖荷掀开帐幔走了进来。本想叫沈静昀起床，谁知她竟然先起来了。

        “将军醒的这么早啊，也好，凌将军已经整顿好军队，就等将军了。”

        轻轻摇了摇脑袋，沈静昀缓和一下后，便起身更衣。

        军营内，凌不疑已经将军队列好队伍。

        陇西大捷，他们今日即将班师回朝。

        身着铠甲，手持长弓，沈静昀英姿飒爽，迈着大步走到主帐之前。届时，凌不疑已经骑上马，整装待发。

        沈静昀利落地上马，走到凌不疑身旁，与他并排。

        “不是说一个时辰后出发吗，为何突然提前？”

        “既无事，还是早些回朝，免得陛下担忧。”

        沈静昀没有回答凌不疑，只是捏着眉头，闭着眼缓和。

        瞧着她这副模样，凌不疑是知道她身子不爽，马匹靠近些，二人小声低语。

        “可是又做噩梦了？”

        “无妨。”

        “上次篱县你受了重伤，尚且未恢复好，这次陇西战役，你本可以不来的。”

        沈静昀撇了他一眼，虽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还是觉得这家伙啰嗦。

        拉紧缰绳，沈静昀只留下一句“唠叨”后，就走到军队前带队。

        都城之中，古色古香的书房内，一翩翩公子正伏案读书。他束发盘起，鼻梁高挺，一袭白衣，正襟危坐。

        “公子，皇宫里传来消息，陇右大捷，凌将军与沈将军即将班师回朝了。”

        袁慎听到身旁小厮传来的消息，微微抬眸。

        “她要回来了，这是好事。”

        那小厮一脸看戏模样，似是打趣一般看着袁慎：“公子，明明是凌将军和沈将军一同班师凯旋，你怎的就只挂念沈将军啊？”

        袁慎放下书简，一本正经地看着小厮：“我与华安相识多年，又有有同僚之情，那凌某人又是何人。没来由的我为何要挂念他？”

        小厮低着头，努努嘴。

        袁慎起身，理了理衣裳，拿起羽扇轻摇几下，剑眉一挑：“备车吧，去给华安接风。”

        皇城门口，军鼓声声，沈静昀和凌不疑骑着马，并排带兵回来。

        大太监曹成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瞧见远处带有“凌”字和“沈”字的旌旗飘摇，二人归来，曹成兴冲冲地凑到二人面前。

        “凌不疑、沈静昀听诏！”

        二人一同下马，跪接诏书。

        “制诏前将军凌不疑、沈静昀斩将破军，制胜千里，荡贼寇之威，平干戈之事，经此一役，天下初定，功勋尤著，今封凌不疑光禄勋副尉，统领羽林卫左骑营，另总领北军五校之越骑尉；封沈静昀为华安郡主，统领羽林卫右骑营，另总领南军五校之宣骑营。二人加官侍中，可入禁受事，特赐带剑履上殿，上朝不趋，暂拜不名。”

        二人谢过恩后，便接下诏书。

        曹成本欲将二人一同带入宫中，与文帝汇报战功，可凌不疑却转头骑马而去，丝毫不顾及皇帝传召。

        沈静昀早已习惯他这幅我行我素的模样，他们二人搭档行军多年，早已懒得管彼此。况且沈静昀知道，凌不疑许是去调查孤城之案，也就不加阻拦。

        “曹内侍，便随子晟去吧，待我归家换下铠甲，我同你一道面圣。”

        “诶呦，华安郡主，圣上着急见你们二人，特允诺你们可以着铠甲上朝。您还是替凌将军先一步去面圣吧。您家父兄也已经在朝堂上等候多时了。”

        沈静昀朝着凌不疑离去的方向白了一眼。

        这家伙，又把这样的应付权贵的事扔给她一个人。当真不讲义气。

        不过形式已定，那凌不疑早就扬长而去，现下也就只有她入宫，才合乎礼仪了。

        皇宫大殿内，文帝和皇后宣氏，妃子越氏坐在正位上，而两侧则坐着太子，三皇子，以及沈氏父兄二人。

        沈静昀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抱拳，朝着文帝行礼。

        “臣沈静昀见过陛下，皇后，越妃。”

        文帝到适合平易近人的，瞧着沈静昀身着战甲而来，面容和蔼地抬抬手：“华安郡主不必多礼，快快入座吧。”

        “臣多谢陛下厚爱。”

        沈静昀坐在父兄身边后，文帝指着沈父，一脸骄傲地夸赞道：“沈爱卿，天下初定，你家女儿真是功不可没啊。你瞧瞧你瞧瞧，这满朝文武，最数着华安最得朕心。你们家，好！”

        沈父和沈兄抱拳：“陛下言重了，小女自小顽劣，送入军中本是想着磨磨她的耐性，竟不曾想歪打正着。这都多亏陛下慧眼识珠，沈家才会有此殊荣。”

        “诶，沈爱卿，若说你家女儿顽劣，那都城里其余女娘可都尽是些废物了。”

        自来不爱听这些冠冕堂皇话的沈静昀本不想进宫应付这些权贵，现下瞧着文帝对自己夸赞有家，倒有些觉得不自在，汇报完军功后，便把其余之事尽数推到凌不疑身上。文帝偏疼凌不疑，自然就传召唤回凌不疑，沈静昀才得以脱身。

        沈氏父兄还要再与文帝商议事情，念在沈静昀刚刚回到都城，文帝就放她回家先行休息。

        沈静昀刚骑马踏出宫门，就瞧见了标有袁家标记的马车也停在了宫门口，而袁慎则是站在马车旁望着自己。

        “今日都城人人都说陛下新封了一位郡主，我道是哪家女娘有如此大的殊荣，不曾想，竟是这英姿飒爽的华安君。如此大的排面，怕是皇家公主也不及华安君。”

        看到袁慎，沈静昀从马上跳下，将弓箭交给栖荷，朝着他走了过去。

        “袁公子这嘴上功夫当真了得，若不是你我相识多年，我倒是会觉得你是在嘲讽于我。”

        “如今你是我朝唯一一位无皇族血脉，却被封为郡主的女娘，身份何等尊贵，真若论起地位，我倒还低你一头。我可不敢嘲讽于你，免得惹来杀身之祸啊。”

        听着袁慎这般玩笑似的话，沈静昀轻笑一声，走到他身边，抬手，略微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袁公子今后再看见本郡主，可要多多放尊重些，否则的话，也许哪天袁公子处于睡梦中时，我就一箭贯穿你的心脏了。”

        说罢，沈静昀牵着马，走在了前头。

        刚刚沈静昀拍肩膀的时候稍微用了力，袁慎的肩头一阵疼痛感袭来。他揉捏着肩膀，轻声“嘶”一下，用那羽扇指着沈静昀的背影，无奈又好笑地骂道：

        “这疯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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