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冷面感觉自己睡了好久，浑身酸痛。虽然已经恢复了意识，但还是感觉眼皮很重，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
　　微微睁开双眼，一张大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猛的向前推了那人一把。这一下，他反倒睁大了眼睛，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那人毫无防备，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暮节单手撑地，借力站起身来，随后直接将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脸帕丢进了脚旁的热水盆里。
　　“力气这么大，看来死不了。”暮节说着坐到了火堆旁，还给了一脸惊愕的冷面一个白眼。
　　“啊～是暮节啊……这脸也……也太丑了吧。”见这人是易了容的暮节，冷面顿时放下了戒心。
　　“拿着，出门的时候戴上。”暮节一手搅动着锅里的粥，一手扯下腰间的面具扔给了冷面。
　　“这面具太丑，我不要。”冷面说着一脸嫌弃地将面具扔到了旁边，然后有些费劲地移到了暮节旁边坐下。
　　“你还说！若你平日没让仇人看去了脸，何苦现在被人追杀？”暮节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直到这时，冷面才发现暮节脖子上有一道新的剑伤。伤口倒也不深，只是看着有些吓人。仔细一闻，自己身上还有一些血腥味，想来刚才暮节是在替自己擦拭血迹。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冷面心里有些难受。
　　“如今我们在苍山脚下，等明日风雪小些我们就上山。”暮节岔开了话题，随后盛了一碗粥递给了冷面。
　　昨晚暮节驾着马车出了城，彻夜不停地往杀生殿赶，生怕中途出了意外。可那些与冷面结了仇的人还是听到了风声，以暮节意想不到的速度寻来了。
　　来者有四五个人，若是往日，暮节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可如今，冷面昏迷不醒，暮节要顾及他的安危，所以此战有些艰难，暮节难免负了伤，但好在这些人都被解决了，冷面也安然无恙。
　　暮节害怕自己被人认出会给辰王府带去麻烦，她索性买来人皮面具为自己易了容。好在她平日执行任务时经常易容，这对她来说不算难事。但冷面重伤在身，暮节不便替他易容，便给他买了一个面具戴上，以免别人看见了他，趁机给他的仇家报信。
　　眼看到了苍山脚下，要上山只能自己爬上去，马车根本上不去，暮节干脆卖了马车换了一些银两。但银子不多，根本不够住店，暮节只好买了一些大米和锅具，然后背着冷面投身到了这破庙中。
　　“既然都到这儿了，你就不必送我了，明日我自己回去。你不是放心不下你家王爷吗？明日也快些回去吧。”冷面吃着粥，轻快地说道，眼睛却不敢看暮节。
　　暮节假装没有听见，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见暮节不说话，冷面又故意说道：“你不会是想让我欠你的人情，日后好让我受制于你吧！”
　　暮节瞪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说道：“那日你给我解药，今日我救你一命，扯平了。”
　　看见暮节一本正经的样子，冷面愣了一会儿，随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然后退回了刚才的地方，靠墙躺下。
　　“真是个蠢女人！”冷面嘲笑道。
　　见暮节没有反应，他又补充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给你送解药是毫无目的的吧！我给你送药，就是想要你心存愧疚。还有我是故意去京城找你的，因为我知道，见我中毒，你一定不会弃我于不顾。果不其然，我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让你心甘情愿地替我挡剑，这么多年你可是毫无长进！就像当年，玄序一点温柔，你就可以把命给他，可到头来……”
　　“住口！”暮节怒火中烧，将手中的碗摔了个粉碎。
　　冷面看见暮节眼里有了杀意，他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暮节发过脾气后并没有离开，反而坐在火堆旁认认真真地擦起了剑。
　　“暮节，入杀生殿的第一天我们就被告诫，杀手不该有感情。”冷面靠着墙，慵懒地说。
　　暮节没有回应。
　　又过了许久，冷面略带叹息的声音传来：
　　“阿暮，当年同我们一起进殿的那批孩子，如今只剩下你我了。”
　　暮节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擦剑的手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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