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贤运十四年三月底，南羌王淳于康定携使臣从南羌出发前往大恒。半月后，淳于康定抵京，太子萧慕亲自接待。
　　南羌王远道而来，为尽地主之谊，皇上下旨让太子先陪同南羌王在京城赏玩几天，而后再商讨两国同盟一事。
　　入宫的前一晚，在送走了太子后，淳于康定又带着心腹去了集市。
　　不同于大恒百姓心中长相粗犷，身形彪悍的南羌人形象，淳于康定面相柔和，长相俊美，所以当他脱下民族服饰转而换上大恒衣服时，集市上有不少姑娘都对他投来了的倾慕的目光。只是当看到他身边随行的外族男子时，这些姑娘也终是没有勇气上前。
　　“诶！你怎么走路的？”
　　淳于康定正驻足于一灯笼摊前，突然一句尖锐的女声在他不远处响起。
　　淳于康定闻声望去，原来是一名中年男子撞到了一位少年，那位少年的随从正在与那男子理论。
　　“小秋，算了，先办正事……”那位少年拉着随从的手臂劝说道。
　　见少年发话了，那随从只好放男子离去了。
　　淳于康定本以为此事就此结束，却听到少年惊呼了一声:“我的钱袋！”
　　话音刚落，主仆二人对视一眼，而后便拔腿朝刚才那名男子追去。
　　“小偷！别跑！”少年的随从大声喊道。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男子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淳于康定见状立马施轻功追了上去，不一会儿他就制服了小偷。
　　“公子，别追了，那小偷肯定跑远了……”
　　“不行，没了钱袋，我们还怎么去夜市……”
　　淳于康定押着小偷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随后便看见气喘吁吁的主仆二人朝他走来。
　　“公……公子……你看，这是不是那小偷？”少年身旁的随从惊喜地指着不远处淳于康定脚下的男子说道。
　　“这是……”少年望着淳于康定，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可是姑娘的钱袋？”淳于康定将一个做工精细的钱袋递到了少年的面前。
　　“是我的，多谢公子……”少年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钱袋。
　　“只是我已束发，公子如何得知我是女儿身？”少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后问道。
　　“在我们那儿，女子上马狩猎前也可束发，故而我能辨出姑娘身份。”淳于康定微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姑娘看了一眼淳于康定身边的随从后说道。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只是这名男子当街抢劫犯了大恒律法，我与侍女实难制服于他，不知公子可否将他送往衙门……”姑娘请求道。
　　淳于康定与心腹对视了一眼，随后爽快地答应了:“当然，只是我二人初来乍到，不熟京城地形，还请姑娘带路……”
　　“如此便有劳公子了……”姑娘俯身向淳于康定行了礼。
　　“姑娘，小人家有老母重病在床，小人实在拿不出药钱这才出此下策，求姑娘饶了小人这一次吧……”男子说着声泪俱下地对着姑娘磕头，这时其他几人的目光也集中到了姑娘的身上。
　　“公主……”小秋在她耳边小声呢喃了一句，语气里似有动容。
　　“法不容情，你理应承担偷窃的后果。不过你放心，我会找人好好照顾你的母亲，直至你刑满归来……”
　　听闻大恒女子胆小柔弱，但此时的淳于康定却觉得不尽然。
　　从衙门出来后，姑娘就欲与淳于康定告别。
　　“今夜之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他日公子若有用得着小女子的地方，大可派人前往辰王府通报一声，小女子定倾力相助……”
　　望着眼前柔声细语的姑娘，淳于康定心里突生了一个有趣的想法。
　　“听姑娘这么一说，在下现在确有一事需要姑娘帮忙，不知姑娘方便否？”
　　“公子请说……”
　　“刚才听姑娘说你们要去夜市，不知可否允许我二人同行？”淳于康定微笑着询问道。
　　见姑娘有些犹豫，淳于康定又说:“我二人对京城的夜市十分感兴趣，奈何初来乍到，一直没能找到引路人，若能与姑娘同行，在下感激不尽……”
　　“公主……”这时小秋轻轻扯了一下姑娘的衣袖，语气里充满担忧。
　　“若公子不嫌弃，便与我们同行吧……”
　　到了夜市，两个姑娘没有在玉器首饰摊边停留，反而流连于各色兵器摊前。
　　“小姐，你看这匕首如何？”小秋拿起一把精致的匕首递到了姑娘面前，姑娘见状接过匕首细细看了起来。
　　见姑娘对这匕首颇感兴趣，商贩立马堆着笑脸说道:“姑娘好眼力，这匕首可是从南羌来的货，稀罕着呢……”
　　“南羌？据我所知，除边境外，大恒境内都未与南羌通商，你又怎会有南羌的物件？”姑娘将匕首推进了刀鞘后问道。
　　“姑娘这就不懂了吧，俗话说商有商道，虽说难了些，不过总还是能想到办法，至于这价格嘛，自然也会高些……”商贩依旧笑着回答道。
　　姑娘听后又将匕首反复翻看了几遍，随后问道:“此为何价？”
　　“这个数……”商贩说着举起了手指。
　　“十两？”姑娘试探着问道。
　　“姑娘说笑了，是十金……”商贩一脸笑意地说道。
　　“你这是抢钱啊……”小秋见状愤怒地吼道。
　　“姑娘此言差矣，此物可谓是可遇不可求，送与心上人那是极好的……”商贩说着望向了两位姑娘身后的淳于康定。
　　“你……你可不要乱说……”小秋听后连忙否认道。
　　听到此话的姑娘愣了一下，脸似乎也红了几分，只见她又细细地看了匕首几眼，随后说道:“这匕首我要了……”
　　“好嘞……”商贩笑得合不拢嘴。
　　姑娘说着就要给钱，这时淳于康定却上前制止了她。
　　“等等……”淳于康定按住了姑娘的钱袋。
　　“你这匕首确是产自南羌，但这材质却算不得上品，你如此狮子大开口怕是不妥。”淳于康定笑着对商贩说道。
　　“你……你……整个夜市就我这儿有这么好的匕首，你凭什么说它不是上品？”商家大声质问道。
　　“好巧不巧，我与这位壮士都是南羌人……”淳于康定指着心腹，笑着回怼道。
　　商贩一看，脸色顿时白了起来。
　　这时，姑娘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小哥，我是诚心想买这匕首，若你也诚心要卖，便说一个实在价吧……”
　　听到姑娘的话，商贩有些受宠若惊，随后羞愧地说道:“若姑娘想要，那便一金拿去吧，再少，我可要亏了……”
　　“多谢小哥……”姑娘说着便准备拿钱，淳于康定见她执意要买，便也没再阻拦。
　　买完匕首后，天色也晚了，淳于康定便和姑娘往回走去。
　　“刚才多谢公子出言提醒……”姑娘与淳于康定并肩而行。
　　“姑娘不必言谢，只是没想到姑娘竟会对兵器感兴趣……”淳于康定望着身旁的姑娘说道。
　　姑娘将匕首握于胸前，笑而不语。
　　“南羌擅长打造兵器，若姑娘喜欢，我可以送一把更好的匕首给姑娘……”淳于康定温柔地说道。
　　姑娘听后连忙婉拒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这匕首是我要送给别人的礼物，就不劳烦公子费心了……”
　　淳于康定听后心里一颤，他又想到刚才商贩所说的“心上人”，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姑娘可知，今夜我为何会来夜市……”望着身旁的姑娘，淳于康定突然问道。
　　“为何？”姑娘一脸好奇地问。
　　“今天是我们南羌的花灯节。在这一天，南羌的每家每户都会在门前点上灯笼，以求平安……”淳于康定望向远方的月亮，一脸温柔地说道。
　　“原来如此，我见夜市有好几家卖灯笼的铺子，我们进去瞧瞧，你也买一个灯笼回家挂着……”姑娘说着就要往其中一家灯笼铺子走去，却被淳于康定拉着了手腕。
　　“不必了，这些灯笼虽好，却都不是南羌的样式，今夜便先这样吧……”淳于康定无奈地笑道。
　　姑娘注意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在剩下的路程里，姑娘便开始热情地为他介绍京城的风土人情，想借此来舒缓他的思乡之情。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今夜能与姑娘相识，在下深感荣幸，不知可否请教姑娘芳名？”分别前，淳于康定问道。
　　“下次见面公子自然就知晓了……”姑娘笑着说道，随后便同小秋转身离去。
　　望着远去的二人，淳于康定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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