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心中恐惧

　　绪牁没有见到出手之人，心中恐惧更甚。方才那银刃飞过来的轨迹十分骇人，近乎是绕着他转了一圈。若是那人有意，恐怕断了的可就不是自己的长枪，而是项上人头了。

　　“将军还想在这里杀了我吗？”饰德也不知在暗中帮助自己的是何人，但是将他搬出来压压阵也是极好的。

　　绪牁果真面色一变：“公公身边可真是多能人异士啊，但是小将怎么就不见这高手出面，帮一帮其他人呢？”

　　饰德瞳孔猛地一缩，他既不认识来人，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什么心思。万一是此前猜测的第三方，恐怕自己这小命依旧不保。但不论如何，他还不能死在绪牁手下，毕竟第三方势力要的是五皇子和鸿羽相争，总归会留着自己的命到五皇子面前把事情都说清楚。

　　这么一想，饰德心中似乎多了些底气，他转头对上绪牁冷冽的目光，笑道：“鸿羽老将军真是看得起咱家，竟然派前锋大将来杀我……只不过你们还是没算到我会带了多少人。”

　　二人对峙间，随饰德一同而来的侍卫已经被屠戮殆尽，就连坐在前边的马夫也歪着脖子，一动不动。

　　“那就让那个躲在暗处的缩头乌龟出来！”绪牁咧嘴一笑，落在饰德眼中像极了索命的黑无常，“老子就要瞧瞧，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有如此身手！”

　　饰德心中也没了底，只是强撑着脑袋，直勾勾盯着绪牁：“绪牁将军不要急就是。”

　　“哈哈哈……”绪牁刚笑出声来，就发觉周围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一回头，正看见自己部下全都直挺挺地倒下了。

　　从脚底生出的寒凉很快就攀上了绪牁的心头，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太过陌生了。上一次这般恐惧还是他初上沙场，刚见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残像的时候。自那之后，他逐渐习惯了杀戮之下，焦土与红泥相互掩映，习惯了自己带着部下所向披靡，在没有惧怕之意。

　　但是今日这恐惧实打实地要将他淹没了，他带来的都是他麾下精锐，本还想着“杀鸡焉用牛刀”，此时却满心痛惜后悔。

　　“绪牁将军，怎么笑了？”饰德适时地补上一刀。

　　他不擅长舞刀弄枪，对朝政也没那么了解。可他从小生活在市井之中，看着那些食不果腹的邻里为了一片天地各展身手，进宫之后又在各种犄角旮旯中挣扎求生，他懂人心，尤其是那些阴暗见不到光的心思……

　　绪牁将手中半截长枪横扫，就着此前破开的地方将轿辇劈开，阶段处直指饰德。

　　饰德心中一惊，只来得及往一旁挪了几分，眼看着那布满木刺的断口划破衣衫，扎进自己肩胛骨之上。锐利的痛感袭来，他惊呼一声，才想起要赶紧跑。

　　绪牁随手甩下断掉的长枪，翻身下马，捡起尸首间的一把铁剑，追上从轿辇另一侧摔下去的饰德。人将死之时爆发出的求生欲总是让人震惊，他一时间竟然没法拉进二人距离。

　　而跟着池荣嫣旨意来救人的几位“高手”正矮着身子一同移动，与追逐的二人不同的是，他们一边跑着，一边评价着眼前场景。

　　“这叫绪牁的也是个庸才，前面那处地窄，要是在那发难，就算杀不了这没鸟的，也能给他推下悬崖不是？”

　　其中一人生得秀气，听到这粗鄙之词皱起眉头：“注意言辞。”

　　“切，以前我可不知道你还是个在意这些的，跟着主子之前你可是满口全是这些话。”被提醒的那人啐了一口，很是不屑。

　　“那也是以前……”

　　“行了，你俩别吵了，看看情况。”在最前面的人手中捏着一把刀刃，随时准备着将它掷出去，“让你们来伏击，不是让你们来看戏的。”

　　其他几人皆是十分默契地耸了耸肩：“那也是不知道唐公子要来啊，知道的话，我们也会跟过来看戏的。”

　　唐憬面上微微抽搐，又一次刷新了对这几人的认知。“那也不能……”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欸，唐兄你出手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再说，我们陪着你唠嗑儿解乏，不也挺好？”

　　“是啊，是啊，我们要是不在，唐公子你一个人在这等着岂不是无聊的很？”

　　唐憬自知说不过他们，索性盯着饰德和绪牁，不再理会。

　　饰德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了命的往前跑，却没注意到脚下的路凹凸不平，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个狗啃泥。

　　他一扭头，就见着绪牁挥着剑劈头砍来。他就地一滚，剑刃贴着他脑门儿划过，没带着一块皮，却是削下了一大片头发。

　　“啧啧啧，堂堂一个前锋将军，砍起人来竟然这么狼狈？”躲在灌木丛后面的几人又开始评头论足起来。

　　“还要我们救吗？这小太监一脚揣在绪牁小腿上，由着他滚下去，不就成了吗？”

　　不知是他们议论的声音太大，还是饰德当真开了窍，真抬脚朝着绪牁小腿踹过去。

　　此时，绪牁重心恰好全落在了前腿上，被这么一脚蹬下去，当真往前一扑，手腕恰好砸到了硬石，铁剑脱离了掌控，落到了一旁。

　　饰德二话不说，先是照着绪牁面上又是一脚，然后趁着对方大脑宕机的时候，连爬带滚抢了剑，双手举起来就朝着绪牁脖颈上砍过去。

　　“啧啧啧……”暗处几人咂舌，就瞧着那猩红还带着温度的血水从忽然断开的血管中喷涌而出。

　　饰德从未杀过人，此番又是死里逃生，呆坐在原处许久，才想起伸手去探绪牁的鼻息。“死了吗？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尔后，他又跌跌撞撞地往回跑，牵了匹还留在原处的骏马，向京城奔去。

　　五皇子瞧见衣衫褴褛，身上还全是血渍污泥的饰德时，被吓了一跳。他身上指了半晌，才结结巴巴问道：“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饰德跪在地上，将此行所见所闻尽数道出，只不过有意省略了第三方相助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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