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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六章 细说


  “可不吗?”左白衣话还没有说完,另一边的许子濯就走了出来,“那五皇子妃以权谋私,就从未把我们将士和百姓放在眼中,克扣军中粮饷不说,还屡次征收赋税,搅得大殷百姓民不聊生,哀嚎遍野!她假传圣旨在先,罔顾先辈教诲,干涉朝政搅动风云,实在罪大恶极,还请王爷先定其罪过,安稳军心、民心!”

  许子濯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可是左白衣却对他这忽然的一出戏厌烦不已,在旁人瞧不见的角度上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后才转朝上首的谢玄墨道:

  “王爷,臣以为当务之急并不是惩处的五皇子妃,而是先安定大殷百姓。昨日京城中出现了那样的动乱,传开去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左相所言正是本王心中所思。”谢玄墨微微颔首,肯定了左白衣的说辞之后才将问题转抛给一众朝臣,“只是本王心中还有疑虑,还请众爱卿听一听,一同为本王出一出主意。”

  “本王在西南封地上的时候,就听闻五皇子妃传圣旨,令五皇子代管朝政,五皇子妃则辅佐五皇子左右,协助其治理天下。本王身为摄政王,在外奔波不理朝政是本王之失,但是本王回京之后,五皇子妃一直不允本王入朝,实在是本王无奈……这一段时间的空缺让本王对朝中局势已然没了把握,还请诸位就昨日朝上之事谈一谈各自的看法。”

  原来事情就发生在昨日,可在场的众人却感觉已经过了许久。毕竟这一夕之间,朝堂上真是天翻地覆了。

  成国公看得明白,昨日他能安然度过,是因为背后有人相助。而且,并不用多想,那人应当是九王府之中的两位。

  “摄政王有所不知,昨日早朝是老臣引的头。”成国公从整齐的队列里走了出来,“事情起因也曾在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老臣那不成器的儿子相中了一个风尘女子……说来也是老臣教子无方,还请王爷责罚!”

  谢玄墨揉了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他最烦的就是这正事说到一半,就因为一点小事牵扯到别的事情上。但是这样的厌烦在一众朝臣面前只能藏着,无奈的开口道:“子不教,父之过。成国公教子无方,确实是该追责。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等稍后再说。”

  成国公本意是试探,听了谢玄墨这话先是心头一颤,而后连忙接话:“是。前日,臣那不成器的儿子恰好在那红尘楼中,恰巧遇上了蛮族少主图录欺侮一姑娘。那……那姑娘又恰巧是犬子心上人,犬子瞧不过去自然便挺身而出,与那蛮族少主起了冲突。”

  说着,成国公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抬手以衣袖拂过额角,并借机悄悄观察着谢玄墨的神情。

  见那昔日众人盛传的“活阎王”面无表情,分不出喜怒来,心中更没有底气。本着坦诚相告,至少能求个“情有可原”的名头,他坚持着将故事讲完。

  “老臣也是得好心人传了消息,说犬子被人打得已经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冲动之下就带了不少家丁,想给犬子讨个公道……”

  事情的始末早有莫二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谢玄墨,他听着成国公带着颤音再叙述一遍,起初还有些兴趣,到了后来便是百无聊赖,只觉得这早朝过份漫长无趣。

  “你既将人揍了,报了私仇,何必再于朝堂上生出事端,要五皇子妃取消与蛮族的联盟呢?”好容易等到成国公说完了,谢玄墨这才强行压下了打呵欠的欲望,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这……”成国公已经是汗如雨下,垂着头身子跟着轻颤不已,最后还是决心霍了出去,直言道:“回王爷话,老臣是心有不甘!老臣那儿子虽然不成器,但老臣也就只有他一个孩子了!老臣与夫人尚且不忍心责罚于他,如何能叫一个外邦人欺侮了过去?所以臣想为自己的儿子讨一个公道,就是要那蛮族少主远离京城。”

  “好!”

  做好了迎接谢玄墨怒火的成国公陡然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而后又是茫然。他只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或者是那摄政王还有旁的意思。

  但是,谢玄墨很快又解了他心中困惑,清楚明白的又道:“好啊!本王以为岁月变迁,成国公离了战场,混迹在这朝堂之上,也终于会变成那虚与委蛇之人,但是如今一看,还是当年那个驰骋纵横的成国公!”

  此言一出,百官皆是惊异。

  以左白衣为首的、向着谢玄墨的一群文官低下头了,暗自腹诽:您要夸成国公直接夸就行了,怎的还带上我们,一捧一踩了呢?

  至于那些跟在池梦儿一派的官员,脸上的神情可谓是丰富多彩:我被骂了?这气真是晦气,忍不了,根本忍不了!但是他说的好像就是事实……

  看着瞬间变得“五颜六色”的大殿,谢玄墨难得的有了点好心情。他依靠在朱木椅背上,悠然道:“成国公行伍出身,一直来行的端庄,做事最是利落干净!但是这教育子嗣还输细致活儿,一味的娇宠不可取,一味的责骂亦然。本王如今也是为父之人,对此也颇有感悟。既然事情起因是你教子无方,那就罚你半月俸禄,等贵府上喜好惹是生非的小公子安分守己了,即刻入朝历练。如何?”

  朝堂上又是一片哗然,他们是真看不懂摄政王这是一波什么样的操作了。

  “肃静!”站在谢玄墨身侧的莫三气沉丹田,一声怒吼震慑了文武百官。

  谢玄墨回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吐糟些什么。

  “本王知道诸位对本王做出的决定多有疑虑,本王也没心思再铺垫下去,还是直说了好。五皇子妃原先想要借图录之手,联合蛮族夺取大全。这便是她不论如何都不允许解了盟约的缘由。好在,如今五皇子妃已经被本王看压。”

  “摄政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一手由池梦儿和魑魅暗中操作才提拔上来的官员站出来,似乎丝毫不惧怕谢玄墨昔日威名,同他对峙道,“您今日临朝,便是明里暗里都指向五皇子妃,何不如一开始就挑明了,也省了我们在这陪你演这么一大场戏!”

  池梦儿和魑魅挑选出来的虽算不得贤臣,但也只是败在他们贪污腐败之上,能力和脑子都是一等一的好。这么冒进之举,并不是有意激怒谢玄墨,只是他们更清楚自己和池梦儿早就绑到了一起,日后免不得作为异己被铲除,倒不如眼下给池梦儿争一个机会。

  谢玄墨被他这一下整乐了,一时间没忍住,笑出声来。好在他反应及时,抬手掩住了还没压下去的嘴角,笑着解释道:“实在抱歉,方才本王走了个神,想到家中王妃一些趣事,情难自禁。”

  那说话的朝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不知道谢玄墨究竟因为什么发笑,但是谢玄墨那番话无疑是告诉他,他刚才说与没说根本没有区别。

  “咳咳,”谢玄墨清了清嗓子,“这位爱卿面生的很,不知道可是本王不在京城中的时候,受五皇子妃恩惠踏入这大殿的?”

  这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只差没有直说:“你向着池梦儿不就是为了那点赃银么?装什么清高大义,也不仔细看看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那朝臣脸彻底黑了,怒火冲昏了头,他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序、礼治教养,伸手就指向了谢玄墨。“你何故平白无故就污蔑他人?我凭借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踏进这黄金宝殿,如何从你口中说出来,就是贪赃枉法了?”

  谢玄墨冷笑一声,他以为自己没有在踏入大殿的第一时间就杀鸡儆猴、肃清朝局已经是足够留他们情面了,却没想到他没想着大开杀戒,倒是有不长眼的东西拼了命要往刀剑上撞。

  “本王何时说过你贪赃枉法呢?”谢玄墨收去了面上的笑,嘴角落下时带着极强的威压,整个朝堂上无一人敢喘息。

  “你那字里字外是什么意思,还需要我逐一给你解读么?”说起来,那朝臣也是刚硬,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勇气直面谢玄墨,并出言反击。

  “解读?不如你好好解释一番。”

  谢玄墨今日早朝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借着成国公的配合,演一场池梦儿德行有亏,祸乱朝纲,最终被绳之以法的好戏。最好是能得到朝中所有官员的支持,如此也免得皇宫中再多撒一点献血,但是,这最后关头出现了变故,那为了大局的稳定,他也不能心思手软了。

  他将从池梦儿那里得来的证据撒向大殿中央,在内力的悄然作用下,那些零碎的纸张恰好能扑在那性子刚烈的朝臣脚下。

  那朝臣只低下头,目光匆匆扫过三两行,就被上面熟悉又惊人的数字给吓着了,他猛地弹跳起来,先是脚底下踩着的不是平整的地砖,而是烙人的炭火。

  “来人,请张大人出去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过失。”谢玄墨扬声道。

  片刻,两个披着盔甲的禁军走进大殿,架着那个僵硬地站在原地的朝臣就往外走。

  在他们身后,莫三冷着脸补充传递着谢玄墨的指令:“即日起,查封张府,所有贪污所得全都上交户部,由户部尚书金玟安排,用于救济贫苦百姓……”

  先拿一个不长眼的开了刀,谢玄墨也恢复了往日慵懒的姿态。他调整了坐姿,眯着眼睛看着下边神情慌张的众人:“可是吓着诸位了?诸位莫要惊慌,本王并非喜好杀戮,只是今日实在有要事宣布,不得允你们各执一词。”

  众人不语,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可是看见地上落着的书页,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了同事们不为人知的往事,更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应该落在何处了。”

  “还有谁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么?”谢玄墨好心的询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谢玄墨却浑不在意,毕竟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既然如此,本王倒也能放心的一吐为快了!五皇子妃池梦儿,此前挟持五皇子在先,囚禁太子在后,可为死罪。后,假传圣旨,令五皇子监督朝政,其实是五皇子妃掌握大局,致使大权旁落,大殷民心涣散。再者,池梦儿勾结外邦,意图颠覆朝政,其心可诛。故而,本王已经将逆贼池梦儿缉拿,等待听审。”

  “诸位还有何事?”说完之后,谢玄墨又笑着扫过在场众人,不厌其烦地询问道。

  左白衣和许子濯等人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做那个引入正题的引子,必然是没什么事情上报的。至于其他人,则因为谢玄墨的威压和地上那些足以要自己掉三四次、甚至更多次脑袋的书文证据。

  “若是无事,那就退朝吧!”

  谢玄墨腹中空虚,心中更想念着九王府中不知可曾起身的池荣嫣。

  “退朝!”

  等人群开始变得熙熙攘攘,大殿之上偶然多出一两个空位置来,莫三才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谢玄墨是飞奔回了九王府的,这一点有莫三和其他一些九王府的护卫作证。他径直冲到了自己的主院之中,并让人传唤早膳。

  好巧不巧,等他开门那一瞬,池荣嫣也恰好穿戴整齐,正要出去。

  “这么快就下早朝了?”池荣嫣看见谢玄墨,先是一怔,而后轻笑道,“今日未必会顺利,你可曾受着刁难了?我记着两个跟在池梦儿身后的官员,今日可曾借机收拾干净了?”

  谢玄墨听着自己家小王妃如此关系自己,笑得好不开怀,“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该从哪里回答呢?方才传了早膳,我们边吃边说如何?”

  池荣嫣点了点头,和谢玄墨一起去了内厅。

  “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自然就退朝了,你家夫君我也曾是名震一方的存在,如何能被他们刁难了?今日只收拾了一个,等我细细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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