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外祖家

秋辞这丫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甫一坐下，便开始侃侃而谈，摸摸这个，瞧瞧那个，随即又笑着说道：“夫人，爷对你可真好，你瞧，这座位下面是个可以抽出的暗格，里面啊，可都是爷替你备下的。”说着，便拉开下层的暗格，果不其然，其中都是些解馋的零嘴，天灾横行，他却还可以寻到这么多解馋的零嘴，也是实数不易，“爷还嘱咐说夫人贪凉，这不连冰块都用上了。”她又指了指马车的一角，那里放着些许冰块，心下了然，怪不得刚刚一上这马车，便是凉意习面，原是这个道理。

        秋辞还在那喋喋不休的说着，我便将眼睛合上，脑海中不自觉地便浮现出少将军出门的那句等我，心里和吃了蜜似的，甜兮兮的。

        几日的路程，很快我们一行人便到了华县。虽已是黄昏，秋辞打帘，可街上依旧是热闹非凡，卖糖葫芦糖人的小贩穿梭在街道两旁，不时还会传来孩童嘻笑打闹的声音，以及商贩的吆喝声。风轻轻吹起车帘，带来一阵清凉，依稀可以闻见包子刚出炉的香味。

        秋辞转过头看向我：“夫人，这华县可真热闹。”我挑眉：“华县靠山，便是遇上大的灾荒，也可以靠山吃山，基本的生活还是可以保障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秋辞原本兴高采烈地样子一下子便消失了，头也垂了下去“可我们姑苏靠水，现在的天灾便是要了老百姓的命啊。”

        刚才还快快乐乐的丫头转瞬便情绪低落起来，我心里过意不去，便抬手摸着她的发顶安慰道：“所以我们要快些买粮食回去，这样百姓才会有的救啊。”秋辞答道：“对，夫人，我们快些回去，就可以救活更多的人了。”

        马车很快便到了我外祖父家，外祖是秀才出身，虽后来考取功名不成，但到底是嫁了一个女儿给了知府，两位儿郎也是娶了华县富贵的人家，算是当地少有名气的人家，可谁也不曾料到，小女儿最后竟然是那样的结局。

        秋辞上前敲门，很快便有小厮循着门缝探出来，“不知是哪家姑娘？”“这位小哥，你且先去通禀便说是表小姐回来了。”那小厮应下后，不一会便有一个身着深蓝色宽松长袍，内搭高领长服的老妇人在几位妇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慈爱的抬眼看着我，嘴中喃喃道：“像，太像了，简直和团团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身边的几位妇人，也相继迎了过来，拉着我的手，好一番亲热。

        “快，都别站着了，都到正堂里喝喝茶。表小姐这一路来也是辛苦了。”一位脸盘稍圆些的夫人笑道：“玉娘啊，我是你二叔母，孙氏。来，我们边走边说。”

        在一群丫鬟小厮的搀扶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正堂，我跪下行了礼，老夫人慈爱地拉着我起身，让我坐在她的身旁，又一一地向我介绍家中之人。坐在左侧喝茶的便是刚刚看见的孙氏，他的娘家是丰县县令，其旁一个身穿石绿色胡袖冰蚕锦，披着水红月华肩的妇人，乃是长子正妻姚氏，她是华县书院之女，叔父求学时所娶，她们身后站着的都是各房的妾氏以及他们的子女。

        我暗暗打量着，外祖父已过世多年，家中由长房管着，要一下子养活这么多人也的确不是什么易事，首先便是钱财开支，可看他们的穿着，倒也是贵气逼人。

        大舅父在书院任职，二舅父在华县做知州，一个从文一个从政，可以说在当地是备受尊重。可这十几年来却从未过问，去世小妹家的状况，是怕沾上关系连累自己的前途，还是这其中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我正思索，便见姚氏已然起身，从手上褪下个镯子给我，这是一只白玉凤凰镯，若我只是无知妇人定会欣然收下，可我到底是给少将军做的外室，一些宫中赏赐也是见过不少的，少将军平日更是会将那些好看的首饰都抬进我房中，故而货物的好坏我是分的清的。这镯子看似普通，可那冰裂纹的样式却是宫中手艺，那么这玉镯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要知道这华县距离京城相隔数千里，快马疾驰也需半月有余，这其中定然有古怪。

        我起身笑盈盈地收下，“谢过大舅母。”姚氏并未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吩咐小厮上茶水，不一会，便有人端着泡好的茶叶进来，我拿起来余光瞥见其中的茶叶，又闻了闻其中的味道，心中了然，轻茗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

        一旁的孙氏笑着开口道：“玉娘啊，不知道你这十几年来过的如何啊？”

        此话一出，厅堂一片寂静，孙氏似乎也感觉这话问的有些突兀，连忙改口道：“这不，当年你父亲入狱，家中当时又着实困难，我们便是想帮忙也无法出力啊，你也莫怪婶婶们，俗话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母亲一出事，我和你舅舅都很着急，可我们也不过是平常百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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