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虚与委蛇

周长安和周赵红花前后脚冲到灶间，就看到灶间的桌子上摆了好几道菜。

        其中就有一大盆腊肉炖白菜。

        油光光的白菜，喷香的腊肉片直接吸引住了周长安和周赵红花的目光。

        不同的是，周长安是口水直接流了下来。

        周赵红花是一脸心痛。

        他不待周赵红花对着周长远发飙，直接用手抓了一块肉片塞进嘴里，“肉！喷香的肉啊！”

        “周长远！”周赵红花尖叫。

        周长远没理她，直接笑问周长安，“长安，怎么样？哥的手艺不错吧？”

        “嗯嗯嗯，真好！”周长安竖起大拇指，同时吃下了第二片，第三片肉。

        周赵红花冲过来，怒气冲天，“周长远！谁让你做肉的？这肉可是留着走亲戚用的。”

        周长远一脸无辜，“娘，这不是长安刚刚伤了手嘛，就当补补身体了！”

        他还看向周长安，“是吧？长安？”

        “是啊，娘！我手疼！”周长安从小就知道怎么在他娘手里混吃的，这会儿更是一脸的可怜兮兮。

        周长远笑眯眯，添火，“疼就多吃点肉，多吃点就不疼了！”

        “嗯嗯嗯，哥，你真好！”周长安彻底贯彻有奶便是娘的道理，这会儿看周长远的眼神别提多好了。

        也让周赵红花憋得要死要活的。

        想发飙，又不能。

        最后只能勉强说道：“长安，你少吃点，你爹还有长云长生还没回来呢！”

        周长安一边吃肉，一边嘟嘟囔囔，“两个臭丫头片子，都是别人家的人了，肉才不给她们留呢！”

        “这不是还有你爹吗？”周赵红花说着，又让周长安吃了几块肉，才把腊肉炖白菜先收了起来。

        周长远闻言挑眉，周长兰和周长生啊，她俩是周老根跟周赵红花的两个闺女，按照村里的规矩，打小就跟附近村子的人定了娃娃亲。

        每个月都会过去住几天。

        说是培养感情，其实就是去当童养媳了。

        周长远清楚的记得，文中周长兰性子野，十五岁的时候跟附近村子里一个年轻后生偷着跑了，去了深府，却没过上好日子。

        没过几个月就让那个年轻后生给抛弃了，周长兰又跟了那边的一个大老板跟了几年。

        后来才知道对方早就有妻有子不说，还是个入赘的。

        直接被对方带人上门暴揍了一通。

        但就这周长兰也没学乖，没多久就又跟了一个。

        这次是直接当三。

        但有了之前的经历，周长兰变得非常贪钱，没多久再度，再再度换了好几个人。

        一来二去的，周长兰直接被蹉跎了青春，也彻底毁了人生。

        至于周长生。

        有了周长兰的例子，周长生婆家看她看的严极了，十六岁就过了门。

        出来进去的，从来不敢让周长生落单，只让她在家里做活。

        所幸周长生表现得非常乖巧，婆家说什么是什么。

        后来，到了周长生二十岁，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婆家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但不得不说周长生也是周家人，表面上的乖巧不代表真正乖巧。

        婆家放松的后果，就是周长生直接抛夫弃子，去了北方。

        一去就是二十年，等回来的时候极为落魄。

        周长远那时候已经跟周家人处的比较僵了，具体的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闻周长生在北方也没走正路，跟一群不三不四的男男女女混到了一起。

        甚至，还踩了线。

        为啥她中间二十年都没回来？

        因为在监狱里呗！

        对于这两个小姐妹，文里周长远因为和她们年龄相差太大，倒是没什么冲突，也没什么交情。

        现在同样如此。

        周长远直接对这对小姐妹下了敬而远之的定义。

        周赵红花别看言语上，说收了腊肉炖白菜，等着周老根带着周长兰周长生回来一起吃。

        等周老根骑着他那辆破旧的，铃铛不响啥地方都响的二八式自行车，驮着小姐妹回来的时候，周赵红花却根本没有把腊肉炖白菜拿出来的意思。

        “喝粥吃窝头就不错了！”周赵红花嘟嘟囔囔，“两个丫头片子要吃什么好的。”

        瘦巴巴的周长兰周长生似乎是饿惨了，完全不抬头的在猛吃饭。

        周长安同样闷头吃饭。

        周长远自然不会多嘴多舌。

        他慢慢吃着窝头，琢磨着这两天是不是找个时间去私下见见殷茉云。

        有些事情，他需要确定一下。

        而且，如果不出以为，他后半辈子也是要跟殷茉云一起度过的。

        感情这种事，自然是早培养早好。

        那条腊肉说多不说，也有多半斤小一斤的样子。

        周长远刀工不错，再加上做法上费了点功夫，看着那盆子腊肉炖白菜满满的都是肉，完全显不出来，他只做了一多半。

        留出来的肉，一半入了他的嘴，另一半自然要拿来借花献佛。

        正琢磨着，周长远就听到周老根提到了他。

        “长远，你后天就要娶媳妇，娶了媳妇可得继续照顾你弟弟啊！他可是你亲弟弟！”

        周长远听着文里听了无数次的话，面上丝毫不显暴躁，笑呵呵的说道：“爹，那是当然的，长安可是我亲弟弟，我不对他好对谁好？”

        “你明白就好。”周老根笑的非常慈祥的点了点头。

        姓名：周老根

        年龄：四十六岁

        性格：自私阴毒，最是贪财，只要能有钱赚，什么事儿都敢做。

        善恶度：-179

        建议：死刑！立刻死刑！不死对不起群众！

        不得不说，周老根的善恶度真的有点吓到周长远。

        他完全不懂周老根的善恶度为什么这么低？

        而且那个建议……

        周长远在心底琢磨着，周老根难不成杀过人不成？

        要不然善恶度说不通啊！

        一个生活在偏僻山区的农村汉子，要做了什么恶事，才会让系统这会儿就嚷嚷着立刻死刑啊？

        不明白。

        吃过晚饭。

        周老根周赵红花带着周长安回了正房，临走前，周赵红花还悄悄摸摸拿走了什么。

        周长远不用问都知道是那多半碗腊肉炖白菜。

        才刚刚六七岁的周长兰周长生自觉扫地擦桌子洗碗。

        周长远本来想管一管，自己洗的。

        奈何看着两个小姑娘一副可怜巴巴，我乖乖做活你别打我的样子，周长远就说不出话来。

        可看着两个小姑娘用冷水洗碗，实在是不符合周长远的价值观。

        甭管她们日后会怎么样，现在不过是两个普通的小姑娘而已。

        周长远默默地烧了一锅热水，让两个小姑娘不那么受罪。

        “谢谢大哥！大哥你真好！”周长兰眼睛亮亮的。

        “谢谢大哥。”周长生也小声道谢。

        周长远摆了摆手。

        索性现在的碗筷也没有多少油污，稍微冲一冲洗一洗就搞定了。

        等两个小姑娘也去了正房。

        周长远探头看了看正房静悄悄的。

        他知道，周老根周赵红花和周长安指定正在他们房间偷偷摸摸吃那碗腊肉炖白菜，短时间内出不来。

        周长远找出一件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旧棉袄，又从木箱子里摸出了一件旧帽子戴上盖住耳朵，才悄悄出了房门。

        走出了周家。

        今天虽然阴着天，却一直没下雪，这会儿晚上月亮竟然也出来了。

        地面上也能大致看清。

        只是刺耳的冷风依旧让周长远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将脸往衣领里藏了藏，这才遮掩好大门，沿着胡同里的路，慢慢的往村外走去。

        九十年代的农村虽然基本上没有安装路灯，但临近年底，办喜事儿的多，总会有人开着灯泡忙碌的。

        这给周长远得了便宜。

        “长远，这是要出去啊？”

        刚刚拐过一个墙角，周长远就听到有人喊他。

        恰在此时，一朵乌云飘了过来，遮挡住了那人的身影。

        周长远眯着眼睛瞅了半天也没认出来，那人到底是谁。

        那人笑着说道：“怎么？多半年没见，认不出我了是不是？”

        说着，他走了过来。

        待来人来到近前。

        周长远就看清，眼前是一个个子高高大大的汉子，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绿色军大衣，熟悉中又带着一丝陌生的面容，一个名字从周长伟的记忆中跳出，让他脱口而出。

        “长伟哥！”

        “哈哈哈！认出来啦！”周长伟用力拍着周长远的肩膀，哈哈直笑。

        周长远直接被拍的一趔趄，咧嘴道：“长伟哥，你力气可真大！”

        他有些惊奇的看着眼前的汉子。

        汉子名叫周长伟，为人正直热情又有胆有识，在周家村年青一代中，颇有威望。

        八十年代的时候，他是周家村第一个出去闯荡的。

        半年后满载而归，给偏僻闭塞的周家村打开了一扇大门。

        也让村子里的年轻人第一次知道世界有多大。

        以上这些，是周长远在看小说的时候得知的。

        不过文中周长远就是个配角。

        这周长伟就是配角中的配角了。

        文里，是周长伟将周长远带出了周家村，给他指了一条富裕路，在他和周家人闹翻的时候，也是周长伟给了他支持。

        只是周长伟的命并不好。

        因为常年饮食不当，又爱喝酒抽烟，周长伟年仅四十就得了胃病，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控制，没几年就转化成了胃癌。

        在临死前，周长远去见了周长伟一面。

        那时候原本高高壮壮，足有两百斤的周长伟已经瘦到了只剩下一把骨头，让周长远心里酸酸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周长伟却很洒脱的笑，“哭什么？我也不想死，但这不是没法子吗？幸好我给你嫂子跟你侄儿侄女留了足够的钱，回头你能关照就多关照一下，关照不了就别管他们，好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周长远在送走了周长伟之后，日后对周长伟的子女自然多加关照。

        只是他那时候也是各种鸡毛蒜皮，能做的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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