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离别

“今天天气很不错。”

        沈寒贞深深呼吸了一口山间的空气，将一捧山泉泼在脸上。

        “是啊，是啊。”灵皋道。

        她正笑盈盈地站在山溪旁，低头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

        此时朝阳初升，溪水奔腾而下，正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寒贞又取了些山泉水，将水罐灌满了。她一抬头，看见陆临川正从树丛间走过来，阳光照耀在他的白衣之上，留下些细碎的树影。

        “沈姑娘。”他唤了一声。寒贞向他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出言问道，“是要到出发的时候了吗？”

        她素来喜静，如今看到这么一处平静惬意的所在，倒是心生喜爱，不想这么快离去了。

        “那倒没有。”临川苦笑道，“他们还在争吵。”

        众人本来分工合作，已将一切事务都料理的颇为妥当，只是于零双的工作还剩一个尾巴。他负责把昨日留下的种种痕迹清除干净，此时正蹲在地上收拾东西，邱大方做监工，在旁边不时挑剔他的所作所为。

        寒贞闻言，不由淡淡一笑，道，“那我欢迎你到这儿来。”

        临川便望着溪流，不再说话了。此间唯余流水潺潺声，叫人觉得颇为神清气爽。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歌跌跌撞撞，扒开灌木跳了出来。寒贞道，“你也来了？”

        “我们该走啦。”秦歌喊，“东西都收拾好了。他们叫我来喊你们。”

        三人便一同往来处走去，待得走到近处，正听见邱大方和善地说，“你这么想被倒悬于林间，享尽朝风晨露吗？”

        寒贞听了这话，不由上前几步，真诚道，“姑娘，你的措辞很风雅呀！”

        邱大方闻言，便把目光转向她了。她定定地望着寒贞，使劲眨了两下眼睛，好像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似的，最终道，“好罢，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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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山呢，就是这样的。”邱大方脚步轻捷，仿佛路径早已在她心中被记熟了一般，“只要记住了路，便不用害怕啦。”

        她正引着一行人翻山越岭，逐渐往高处走去了。不过半刻钟时间，寒贞便觉察到脚下的的地势渐渐变高了，山风也更为寒冷。

        “来，瞧瞧这边吧。”邱大方一向平静笃定，此时脸上的神情倒有点像个得到了宝物，要同大家分享的小女孩子，“这里的山势很漂亮，是不是？”

        他们已经攀到整座无忧山的较高处了，居高临下望去，只见一整片山林尽收眼底，高大的树木拔地而起，成了一整片青翠的林海。

        “邱先生，你从小就生长在这里么？”

        “倒也不是的。”邱大方眼中生出些眷恋之情来，她的声音被风一吹，就四散在那松涛林海里，“自从本门式微之后……”

        她笑了一笑，似乎正将脑中的种种思绪甩开了，随意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世事再过璀璨，也有盛极转衰的那一天。”

        “啊！那里有人！”秦歌突然叫了起来。

        寒贞极目远望，只见到一群小小的黑点在山林之中走动，山泉边上有一个身影正在弯身掬水，一眨眼间便又不见了。

        “不必理会。”邱大方眉头一皱，道，“哼，魔教之人，还敢追进山里面来。”

        她接着解释道，“魔教觊觎本门已久，因而差人追逐，不肯善罢甘休。”

        “那邱先生可要小心一些。”秦歌有些为她感到忧虑，“不要被他们抓住了。”

        “没事，他们奈何不了我。魔教的人最粗俗，无礼，野蛮了。”大方望着山间的云雾，皱着眉头幽幽地说，“你以后可不要被他们蒙蔽。”

        穆灵皋闻言，狠狠往她背影皱了皱眉，表现出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她正皱着脸生气着，寒贞提着剑从她身边走过去，道，“金玉良言，句句实话。”惹得穆灵皋冲她大翻白眼。

        正邪虽不两立，但活着的魔教妖女却与死了的魔教妖女大有不同。更何况穆灵皋再愤恨也只是在嘴上说说，并没有从山头上推一块大石头把他们都砸死的意思。

        一行人磨磨蹭蹭，七扭八绕，总算在正午时分越过了起伏的无忧山，来到了另一头。

        “好啦。我依照约定，把你们都送出山来了。”邱大方行了那么多路，难免有些气喘，她喝了一口清水，远远点着山脚下的一座小城，道，“瞧，这里便是棉城了。你们接着往这条路一路下行，不必拐弯，便可以到城门口啦。”

        “接下来的路，邱先生不同我们一起去了么”

        大方摇摇头，道，“魔教之人竟然敢追到山里，手中说不定有什么依仗。我得回去，早做些布置才好。”

        她话说到这里，似乎也觉得自己走的太过急切了，又宽慰道，“我瞧我与诸位都很有缘分，日后若有机会，定会相逢。”

        她道了一声，“告辞。”向几人拱手作别，转身就往来时的路走了，衣裙飘飘，转眼就不见了，当真像某个传说中的人物一般，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了。

        “她真是个神秘的女孩子。”寒贞小声地对灵皋说。

        “神秘吗？”灵皋把眉头斜斜地往上一挑，“她身上的衫子，小摊上三钱银子卖两件。”

        这倒是个观察细致入微的智者，可见再怎么神秘的高人在涉及柴米油盐的时候，姿态都不怎么神秘了。

        穆灵皋吐了一口气，只望着沿路的山色，不吭声了。邱大方这一走，倒勾起了她心里的离别之情。她一面飘，一面想到大家都各有大家的去处了——秦歌和于零双要回向家去，而陆临川呢，要去他温师妹家报信，只有自己二人还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心里不由颇不高兴。

        她动动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寒贞见灵皋好像有点难过，主动问询道，“你想说什么？”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了！”灵皋道，“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的无聊家伙。”

        说出这话，她就真的有点生气了，“我不想做无聊的家伙。”

        “什么无聊家伙？”寒贞老神在在，慢悠悠地继续向前走着，“我们有另外的秘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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