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茶味

姜昀提起这个就精神萎靡，她捻着一块樱桃乳酪，悻悻道：“我倒是想有些想法，但是我得去宫里参加元宵宴，我还能有什么想法。”

        谢御遥微一沉吟，道：“你但去无妨，我在府里等你回来，回来之后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姜昀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可、可以吗？”

        “有何不可？”谢御遥微笑道，“只要殿下别在宫里玩得太开心，忘了回来就好。”

        一看他的微笑，姜昀就莫名心虚地瞟了眼那个名叫兰城的少年，心中暗自祈祷他千万老老实实的，别整什么幺蛾子。

        不然她可不会护，也护不住，只能让他在谢御遥面前自求多福了。

        谢御遥见姜昀眼神飘到了自己身后，他凤目微微眯起：“殿下在想什么？”

        姜昀匆匆收回视线，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愈发心虚，她赶忙接起上一个话题道：“我在想去看看燕国的花灯……咳，我的意思是，我想去看看今年的，嗯，咱们燕国的花灯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新亮点？”

        谢御遥微笑着应下：“那我提前去帮殿下探查清楚，殿下那日记得早些回来就好。”

        姜昀：“……一言为定！”

        元宵节当日，用过午膳后。

        姜昀无精打采地坐在镜子前，任侍女们为她梳妆更衣。

        点丹唇，描翠眉，贴花钿，穿上琼琚色小袄，系起藕色金边锦裙，腰束长穗宫绦，腕戴一对苍烟落照色的碧玺镯子，双螺发髻上又缀上几朵桃色的宝珠绢花，整个人像一枝灵动俏丽的西府海棠，在和煦春风中悠悠绽放。

        银杏赞道：“殿下真是倾城之姿，今晚还看什么花灯，花灯哪有殿下好看！”

        青桃跟朱樱对视了一眼，笑道：“别人看不看花灯我们不知道，但那位公子肯定是没法从殿下身上移开眼了。”

        “今晚不赏花灯不赏月，只赏美人！”

        姜昀脸颊微红：“他才不会那么肤浅。”

        银杏捂嘴窃笑：“殿下，这可不叫肤浅，这叫心动！心动呀，是挡也挡不住的，把嘴巴堵上也会从眼睛里露出来的！”

        “去去去，就你懂得多。”姜昀作势要赶她走，“到时候给我招来一堆烂桃花，看你还得意！”

        银杏却是浑然不怕，小姑娘得意洋洋地道：“烂桃花肯定是少不了的啦，但是它们也得掂量掂量配不配咱们金枝玉叶的殿下！”

        姜昀无奈笑道：“我要是哪一日飞上了天去，准是被你们吹的！”

        一群小姑娘笑得花枝招展，笑作了一团。

        谢御遥还在处理府上的事务，最近两日他似乎格外繁忙，公主府中的生面孔也逐渐增多。姜昀不想打扰他，也想留给他一份惊喜，于是出发前只是遣了侍女去同他知会一声，然后便带着银杏坐上了去往宫中的马车。

        马车一路经由燕京的中轴线而过，姜昀挑起车帘时能看到街边已挂上了两溜鲜艳的大红灯笼，上面用金粉写着“平安喜乐”，“吉祥如意”，“上元安康”之类的吉利话，只待入夜点亮，与火树银花相映生辉，照亮燕国百姓的笑颜。

        姜昀微微出神：这样热闹的节庆布置，她也曾在赵国的街道上见到过，可如今燕京里喜气洋洋，欢声笑语，赵都的废墟焦土都未必清理干净……这样的场景，他作为赵国的太子，会想看到吗？

        前几日里她提出想看花灯，他并未有任何不悦，还说要帮她搜集消息，可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呢？他会介意吗？

        姜昀一时犹豫纠结，黛色蛾眉蹙起，眉心的桃花花钿也显得低落起来，以至于到了宫门前，她被银杏扶下马车，与某位晏家小姐擦肩而过她都没有注意到。

        倒是银杏看见了晏晴云一行，灵活吐舌做了个鬼脸，把宋珍气得直跺脚：“小人得志！”

        晏晴云手拿丝帕按住心口，一副病美人的弱柳扶风之姿，低低地咳嗽了好几声才道：“珍珍，殿下千金之躯，我一介平民如何比得，不可无礼。”

        姜昀感觉到一阵依稀有些熟悉的茶味飘过，回过神向身后看去，只见宋珍又在为晏晴云打抱不平：“晴云姐姐，你就是太善良！她都把你气出病了，你还替她说话！”

        姜昀的视线扫过晏晴云雪白的“病容”，落在她按在心口的帕子上，好奇问道：“哟，真生病啦？”

        宋珍被姜昀的语调气得咬牙切齿：“你！都是因为你，姐姐才被气病的！”

        姜昀没什么感情地长“哦”一声：“原来如此。”

        她没兴趣跟这只傻乎乎帮人出头的愣头鸟分明是非，转身欲走，却见宋珍直接拦到了她的身前，气势汹汹道：“你就算是殿下，也该给晴云姐姐道歉！”

        姜昀瞟了晏晴云一眼，却见对方低着头也没有出声阻拦，便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让自己给她道歉，帮她挽回点那天损失的面子。

        姜昀才懒得以德报怨做淑女，她反唇相讥：“哟，京中第一才女……呀抱歉抱歉，忘了已经不是了。晏大才女，不是本宫说你，输了两盘棋就被气病，你这心胸也太小了吧？要是本宫再多赢几盘，你莫不是要被直接气死咯？”

        姜昀每多说一个字，晏晴云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她用帕子捂着嘴不停地咳嗽起来，眼角都咳出了泪花来，可对方像是颗石头心，没有丝毫动容。

        宋珍连忙扶着晏晴云，怒瞪‘姬芙’：“你还有没有点心啊！”

        姜昀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点心，什么点心，哪里有点心？”

        围观的路过女眷越来越多，她们逐渐聚集在晏晴云身侧，一边安抚咳个不停的病美人，一边都将指责的视线落到了姜昀的身上。

        偶尔晏晴云咳嗽的间隙抬起头望向姜昀，却欲言又止，咳得说不出一个字，只剩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委屈模样。

        银杏气不过，小脸都涨得通红，眼看就要自燃成一串火药十足的炮仗，姜昀按了按她的胳膊，自己缓声开口道：“晏姑娘，本宫看得出来，京中第一才女的名号对你很重要，不然你也不会装病如此。”

        姜昀话音未落，晏晴云僵住，宋珍高声怒喝道：“你胡说！晴云姐姐才没有装病！她是被你仗势欺人给气病的！”

        姜昀“哦”了一声，笑道：“那看来是本宫眼拙，看错了晏小姐脸上的铅粉和眼角的红妆。说起来，晏小姐都病到这种程度了，还能强撑着来参加宴会，真是令人钦佩。看来在晏小姐心里，这宴会比命都重要啊。”

        一群女眷跟着姜昀的话，纷纷将视线落在了晏晴云的面庞和眼尾上。晏晴云的咳嗽声霎时减轻了不少，但她放在唇边的帕子不但没有撤开，反而又往上挪了挪，将眼尾凸显病状的红影都挡住了些。

        姜昀见状，心中愈发肯定她是在装病，胜券在握地又落一子：“只是年前本宫因染了风寒，除夕宴都没来参加，生怕过了病气给陛下和娘娘，晏姑娘既然带病来了宫里，不如别去宴会上，去隔壁太医院看看吧。银杏——”

        姜昀一出声，身旁的银杏兴高采烈地接腔出列：“银杏在！银杏这就带晏姑娘去太医院，保管给晏姑娘的病情查个水落石出！”

        不知不觉中，原本聚在晏晴云身旁的高官女眷们已经从她身旁退开了一步半步，虽然距离不多，却也足够表明这群人的立场，和此时的人心向背。

        众目睽睽之下，晏晴云艰涩开口：“殿下提醒的是，晴云现在病重，不宜参加宴会……咳咳，晴云这就回去，有劳殿下挂念。”

        晏晴云转身欲走，姜昀悠悠开口：“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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