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顾承景将刚刚接到的的号码发给她，这个号码是爱丁堡本地的号码，她存在手机里，他又将机票时间等信息逐一发给她核对，傅清栩注意到顾承景订了两张机票。

        傅清栩：你也要去吗？

        顾承景：我陪你。

        傅清栩放了手机，没再回，起身去收拾行李，随便他吧随便他，她拗不过。

        实际上需要带过去的行李也只是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其他的并没有带，收拾完已经深夜了，由于明天走的很早，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看着黎黎还在线上，便直接给黎黎发了消息。

        过了两分钟，传来敲门声，黎黎进来，手里拿着今下午买的甜品，看着傅清栩收拾好的行李，惊呼，“小栩姐，你要回去了呀？”

        “不是。”傅清栩笑，拍了拍地毯，黎黎顺势坐在她旁边，将甜品和勺子递给她。

        傅清栩笑着摇头，甜品的热量太高，现在深夜，更是不敢吃了。

        “就一点点，你回去就很难再吃到啦。”

        她接过，还是尝了一小口，“对了，我先去爱丁堡找人，之后才回去，你呢？”

        黎黎吃了一大口甜点，含糊不清地说，再待一天，晚上的飞机就回去，顿了一下又问她，“你说的找人，是找到了吗？”

        傅清栩还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低下头，“可能吧……过去了再看。”

        “好。一定能找到！”

        傅清栩催黎黎赶紧去睡觉，黎黎在她身边跟的久了，年龄也比她小一点，平时的相处中，傅清栩感觉自己都快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了，黎黎打着哈欠，让傅清栩早点睡，熬夜黑眼圈会不好看。

        黎黎离开后，房间里只剩她一人的呼吸声，她觉得灯光过于昏暗，又起身将最亮的那一盏打开。拿出行李箱里的那个牛皮封面的本子，一页一页翻过去，翻到伦敦的那一页，拿起笔想在本子上写些什么，但思绪繁杂，一个字也写不出。

        傅清栩几乎是一夜无眠。

        清晨顾承景来接她时，她只能顶着两个黑眼圈，早饭也没吃，司机将早点递给她，顾承景接过她的行李，放在后备箱。

        “昨晚没睡好？”顾承景看着她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难得等到伦敦的日出，正好就看了个日出。”傅清栩想起昨晚上自己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基本上隔一个小时就睁眼看看手机，最后实在是睡不着，起来洗漱之后坐在阳台上看日出。

        两人上了飞机，飞爱丁堡的时间不超过两小时，顾承景偏头看了一下她，“睡一下吧，起码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

        “知道了。”

        傅清栩转头看向云端，再向远处看时天际虚无缥缈的，渐渐地，她困意来袭，偏头打了一会儿盹，时间很短，还来不及让她做梦，便被广播叫醒。

        醒来后发现身上盖着一个小毯子，怪不得自己刚刚打盹时觉得身上很暖和，顾承景看着她，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

        一个半小时之后，到达爱丁堡。

        林修筠早已安排人在爱丁堡的机场等他们，先去酒店办理入住放行李，再联系之前打电话的宋女士。爱丁堡也足够漂亮，但傅清栩似乎并没有太在意风景，而是有些紧张，一路上都不太说话。

        “别担心清栩，我在。”

        傅清栩没再说什么，点点头。

        打电话的女士姓宋，原本宋女士是想亲自来机场接他们，但傅清栩觉得没必要再麻烦她特地跑一趟，便婉拒了她。司机按照导航行驶，看着两人提着行李，于是一边开车一边问两他们，“是来度假的吗？”

        顾承景摇头，神情淡淡的。

        司机点头，也不再说话，开始安安静静地开车。

        酒店离宋女士说的位置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一路上，一时静默。

        车子最终在一栋楼前，这栋楼这有两层，附近都是一模一样的建筑，间隔相同的距离，傅清栩下了车，看见门外站了一位中年女士，她朝顾承景走来，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和原先相同的话，“是顾先生吧？”

        说完又瞥了一眼傅清栩，上下打量了一下，“这是您说的……清栩小姐？”

        傅清栩点点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请跟我来吧。”她微微欠身，朝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人跟在她身后，这栋房屋实际不算大，沿着小路走一段，推门进去就可以。

        “阿姨，我妈妈他们……”傅清栩忍不住出声。

        宋阿姨转过身来，沉默了一下，“在里面等你。”

        傅清栩微微握紧了手，静静地在她身后走着。

        推开门的一瞬间，傅清栩感觉到对面还有一个人在拉门，门开之后她瞬间站住了，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打转。

        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方云岚就在她面前。

        过了半晌，方云岚才有些结巴道，“清，清栩……先进来坐。”

        在看见傅清栩身后的顾承景时，微微顿了顿，扯出一抹笑。

        傅清栩坐定，方云岚泡了杯茶，递给傅清栩和顾承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对不起……清栩，我……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肯原谅我……我实在是……”

        傅清栩抬眼，静静地等她把话说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只是在听见方云岚声音的时候，骤然鼻尖发酸，咬住唇，却再也忍不住了，眼泪直接掉落下来。

        方云岚这时也说不下去了，哽咽着双手掩面，止不住的抽噎。

        顾承景将纸巾递给两人，默默起身，还是打算离开这里，在外面等着，母女两人的谈话，他不方便在场听着，只要确保，她能安安全全见到她的母亲。

        他也就心安了。

        方云岚缓缓呼出一口气，低头，“清栩，我……知道你会怪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埋怨我突然离开你且这几年杳无音信，我这时候解释当年离开的原因，已经太晚了，但是当年傅家的情况，我不想你跟着我漂洋过海过辛苦的日子，这是我的私心，我知道这代价太大，甚至会让你一辈子失去我，我真的不愿在傅家破产时把你绑在我身边……”

        傅清栩擦干眼泪，她埋怨过吗？曾经埋怨过，也疑惑过，一个母亲是如何狠下心离开的。但后来，她在日复一日的埋怨中却不能寻求到一个心里安慰，而是在这样的情绪下越陷越深。她慢慢地开始释怀，不再去追究理论上的谁对谁错。

        去寻找，比埋怨来得强。

        “我说埋怨过，你会心寒吗？”

        “……不会。”方云岚摇头，“无论怎样做，都是我太自私。”

        “那……你还好吗？”傅清栩出声，看着方云岚，“这么几年，我一直在找你。”

        方云岚愣怔了一下，“挺好的，不用担心我，清栩。”

        她顿了顿，踌躇着要不要说，“清栩……这几年你在津城……”

        她一笑，“我也挺好的，能找到你，我就很满足了。”

        方云岚神色复杂，“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你爸爸他……不在了。”

        她浑身一震。

        方云岚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傅清栩趴在她的肩窝处，泣不成声。

        她做过最坏的打算，今天看见家里只有方云岚一人，她便猜到了一些，只是挑明之后，显得更加不堪一击。

        “他怎么了？”她声音沙哑。

        方云岚痛苦地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回忆一件可怕的事情。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来这里的第二年，对不清清栩……”

        眼泪涌出来，无法控制一样，她咬唇，“我只是很想他……”

        方云岚肩膀颤抖。

        傅清栩叹了一口气，还是从包里拿出那个牛皮封面的本子，方云岚有些不解，傅清栩抬头擦了一下眼泪。

        “这上面有我这几年去过的城市，总会留意一下你们的消息，要是没有就换下一个地方，这个本子，给你。”

        方云岚颤抖着接过，轻轻拂着牛皮封面，捂着嘴哭泣。

        傅清栩看着她，到现在都好像还在做梦一般，“那你还想回到津城吗？”

        她尴尬一笑，“不敢回去，怕见到你……太愧疚了。”

        傅清栩叹了一口气。

        “清栩，你来爱丁堡不打扰你的安排吗？我之前看你在伦敦。”方云岚有些忐忑不安。

        傅清栩看着她，愣了一下，“你知道我在伦敦？”

        方云岚苦笑了一下，“我……只能在后面默默关注你。”

        “现在不用默默了，不是吗？”傅清栩打断她的话。

        她一怔，抬眼看着傅清栩，抬手轻轻整理她耳边的发丝，“妈妈唯一的愿望就是……你不再怨我就好。”

        傅清栩吸吸鼻子，“不会了。”

        “好。”她一笑，握住傅清栩的手。

        傅清栩想平复一下心情，便问了一下浴室的位置，她起身，朝浴室的方向走去，却经过一扇门，门半开着。

        是方云岚的房间，傅清栩转头看了一下她，这个地方被挡住了，她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将门推了推。

        卧室里，映入眼帘的，摆满了关于她自己的东西，相框里是她们的合照，墙上也挂的有她的单人照，除了照片，还有她拍摄的电影的海报，截图……在方云岚的卧室里，她都能找到。

        全是关于她的。

        她倏然觉得很难受，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满，跌跌撞撞离开卧室，生怕再多待一秒，又会泪流满面。

        今天流了太多的眼泪。

        待傅清栩出来时，发现顾承景坐在沙发上，她走过去，方云岚并没有问什么，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吃饭了吗，得到两人的回答后，起身，让宋阿姨把饭菜端过来，方云岚知道他们要来，特意炒了些家常菜。

        傅清栩吃了一口，紧接着又抽噎了一下，是最熟悉的味道。

        晚饭后，傅清栩并没有一直留在这里，而是说自己想去散散步，方云岚明白，她需要自己的空间消化一下，笑着说了附近比较不错的公园和街道，又嘱咐回了酒店早点休息。

        她和方云岚道别之后，和顾承景一起出了门，方云岚站在门口，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司机早已在外等着，她上车，司机问道是否直接回酒店休息。

        顾承景想到刚刚方云岚的话，自然而然地问道，“想去哪？要一起走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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